第一百七十九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1)
在上一个世界待了不到一年,苏泠冷眼旁观龚静芸生下孩子后又被吕成哲冷暴力,最后带着孩子离婚消失于茫茫人群中,吕成哲在求职一路挣扎,屡次被闻瑄打压。
见证了这些悲欢离合,秦秩沉寂了一段时间,来找苏泠了。
“我来找你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你也可以不和我商量,”苏泠嘴角的笑容带着嘲讽,“然后所有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最后把自己逼到死路。”
“不论怎么说,对不起。”秦秩看着苏泠,目光中带着些许悲哀。
如果你知道,一段感情注定会有尽头,未来是注定了的分开,你会在一开始就喊停吗?
秦秩不敢赌,所以只能一直骗下去。
一个谎言背后,总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满。
苏泠看着秦秩,面容中也有些复杂。
曾经的亲情,现在的爱情,再加上长期的陪伴,苏泠已经分不清哪一种感情更加占上风,但总归是不想失去的。
可现实未必如她所料。
重生之后,又会怎样?
“……去下个世界吧。”苏泠的表情带着些许冷淡。不论未来如何,总归是要向前继续,路是人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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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愿主的诉求格外强烈,那就是保全崔家。
苏泠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着比她小了七八岁的表弟崔晗写字。
“也不知道阿姊怎么样了,”崔晗放下了手中的笔,撑着下巴,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
“如今正在宫中阅看,想必旨意就快要下来了。”苏泠放下了手中的绣活。
或许原主的女工不错,但她的那就……呵呵。
十字绣倒是勉强可以试试,再高深一点就不用多想了。
外面飘起了小雨,仆从开始收拾物件,一个仆妇顿时进来,对着崔晗道,“郎君,如今天气转凉,该加衣裳了。”
这人是崔晗的乳母,平日在崔家也算是有些颜面,如今也敢劝谏一两句,督促崔晗多穿几件。
崔晗再次叹气,还是把衣裳穿好了,对着苏泠道,“我又不是瓷娃娃,偏偏他们这般小心翼翼,连出门吹个风都不行。”
“他们也是太过挂念,何况你的身体确实不算好,”苏泠含蓄一笔带过。
崔晗也只是日常抱怨,倒也没有真的说要自己出门,只是忍不住垂头,喃喃道,“要是大哥和三哥还在就好了。”
苏泠沉默,倒是忆起了崔家的往事。
崔家大公子文武双全,最后上了战场,带领部曲救下了当朝太子,最后中箭身亡;崔家二公子早逝,不到五岁就病逝身亡;崔家三公子一人支撑整个崔家,妥妥的太子党,在外行走时被刺杀。
如今,崔家的嫡系男子中,只剩下如今才刚过十岁的崔晗。
至于旁系,不说也罢,虽然有几个还算不错的,但是身份太差,想要跨过阶层差异走入朝堂并拥有一席之地,那大概是三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朝代类似于苏泠曾经在现代史书中有过详细描写的晋朝。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世家独大,五姓七家占据了大片的势力,由于皇帝本身也是从世家中走出,大部分人对皇权都没有太多的徇死情节。
在这里,嫡庶的差别被进一步拉大,旁支与嫡支之间的差距足够他们努力好几十年,至于平民?
想要看见一本书都不容易,上层子弟之间的资源,根本不可能惠及到普通百姓上。
实打实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族。
“都是我不好,才需要三姐进宫。”崔晗是真的有些难过。
当初,崔家大公子也与太子有过一段情谊,再加上当时崔家整体实力不错,崔三公子明显也是个能顶事的,所以约定将崔家三娘子崔汐为太子妃。
结果,不过才几年时光过去,崔家大公子为救太子战死沙场,崔三公子遇刺身亡,崔家只剩下崔家主一个人苦苦支撑,下一代的嫡系只剩下崔晗一人,崔晗自己才将将十岁。
原本该由太子直接请旨赐婚,结果眼见崔家的有生力量消逝,太子便提出了选秀,邀请了大批世家子女。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姬妾也给一起定下来!根本就没有怎么给崔汐颜面。
“总有人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苏泠神情淡定。
崔家如今还能好好的,但崔家主如今年过五十,未来能不能撑到崔晗掌家,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何况,苏泠面容微暖,“便是崔汐不行,也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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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的母亲也是崔家人,不过她的母亲只是庶女,但嫡系的庶出,身份也不差了,后来家族想要投资,所以把她嫁给了出身庶族但带领过军队的苏赫。
结果,她在生了苏泠时难产而死,当然,不是因为胎位的原因,是因为被气的。
有一个妾室,才被苏赫接进来不久,已经怀了身陨,还只比她小半个月!
因为这一点,苏泠长期被接到崔家养育,就连名字也和几个崔家姐妹一般带水,根本没有跟随杜家的排行。
果然,等苏泠母亲的一年丧期一过,苏赫就将那位妾室扶正,还当着众人的面表明他对那位仅比苏泠小半个月的嫡女的喜爱。
当时崔家可没少打上门来,苏赫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口出狂言带来的后果,所以后期也有些讪讪,对着苏泠自然没有多少喜爱可言。
原主也不介意,她在舅家享受着和同等嫡系一样的待遇和资源,这些东西连苏家都没有,她要学习的内容也不少,只是偶尔她也会听到一两声感慨。
“苏泠倒是不错,但不为我崔家子。”
“可惜为女儿身,终日埋没于后院寸地,到底不能封王拜相。”
原主当时很疑惑,女儿身就不行吗?或者说,一个性别的差异,就注定她未来不得不低头吗?
当时崔家主极为宽容告诉她,规则是恒定的,当她没有力量去打破时,那么遵从规则行事,可以为自己赢得规则的庇佑,也是最简单的生存方案。
当时,崔家主的眼中有着些许怜悯,因为原主的身份还不够,苏家不是世家,所以即便是进宫也不可能夺得高位,只能做妾室,未来想要为后更是妄想,所以她最好是找个身份相当的为妻。
不是性别限制了她,是这个世道便是如此,而且,按照以往的惯例来,会比其他方向轻松许多。以她的身份,日后崔家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夫婿人选,就可以从容一生。
原主沉默了许久,但还是学习了许多东西,包括只有崔家男子才能接触到的一系列课程,崔家主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甚至还鼓励崔家的其他几个姐妹也去听课。
只是再进一步的话,崔家主就不会支持了。
苏泠也不气馁,她自己也清楚,依照这么个封建时代的大标准,崔家主这样的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了,对她也足够包容。
“我要去苏家一趟,”苏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崔晗,“我大概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好好在家学习上课,到时候我要检查功课。”
崔晗一脸惊奇,“阿姊要回去吗?”
“苏赫一直说我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我要是再不回去,怕是他还会再说些什么,”苏泠到也不怎么在意这么个父亲,但也要注意影响。
在古代,父为子纲还真不是一句废话,来自父母的指责很容易毁了一个人的名声,如今苏赫称病,苏泠便是装个样子也得装出来。
“那阿姊小心,”崔晗点点头。
苏泠轻笑,“放心吧。”
苏家那群人,原主也交手许多次了,基本上也没怎么吃过亏。
至于苏泠,那就更不会因此吃亏了。
-
苏泠回家的时候,苏家只给开了侧门。
为首的管家皮笑肉不笑,“大娘子,请。”
苏泠坐在马车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果然,崔家给她安排的仆妇也不差。
“你家女郎回来,怎么不开大门?”
“背主的东西,竟然欺辱到主人头上。”
“难道是因为苏大人如今病重,无闲暇管事,所以才让你们这群奴仆坐大?”
不用苏泠下令,她身边的仆妇也足够孔武有力,直接擒住了管家。
“开门,不然我就去调动崔家的部曲来开门了,”苏泠的声音无比冷静,直接从马车中传出。
管家扫视了众人一眼,终于忍不住想要退让,想要将钥匙交出来。
“阿姊才回来,怎么就这么威风?”苏雅来的不快不慢,后面跟了许多仆妇,明显是来压阵的。
“将人绑了,就说管家有意谋夺我这个女郎的随身财物,扔给京兆尹,”苏泠不耐烦,对其他人没有这么多耐心。
仆妇低头,不管管家有没有这么做,只要苏泠这么说了,那罪名就定下来了。
管家顿时大惊失色,他看向苏雅,“二娘子,你……”
苏雅脸色压抑,“还不快听阿姊的,将人绑了。”
这一回,不用苏泠再多说,剩下的仆人老老实实将正门打开。
“阿姊,难道你回来不是来给父亲侍疾的?怎么带了这么多的人?”苏雅扫过苏泠身后跟的众多人,面色倒是多了些许忌惮。
崔家每年花费了大量的钱财用于养人,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苏泠专门用来干嘛的。
“听闻夫人一惯伺候父亲惯了,我平日也没什么经验,也只能晨昏定醒做些琐碎的事情,侍疾还是需要夫人。”苏泠面露一抹微笑,“夫人这些日子也极为忙碌,我想着为人子女,总该帮忙,倒不如帮忙料理家事。”
苏雅揪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终于变得阴郁起来。
苏泠回来,这是要抢夺管家权,明晃晃在苏家安插人手!
-
稍微收拾一下,确保身上没有什么耀眼的首饰后,苏泠带着乌泱泱一大批人,去了苏赫的房间。
苏夫人见到苏泠来了,顿时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泠儿,你回来了,郎君近日来一直极为挂念你,害怕你在外过得不好,我这就作主,接你回来了。”
苏泠接过一旁奴仆端来的药,对着苏夫人微微欠身,然后坐到了另一边,“夫人客气。”
一个妾室扶正的,身份远远比不上苏泠生母的人,这是个看重出身看重门第的时代,再加上苏泠的嫡出长女身份,她还真不用苏泠叫一声母亲。
苏夫人脸色一僵,感觉戏有些演不下去了。
苏赫躺在床上,看见苏泠也只是冷淡说一句,“我才听见你回来,就听说你处理了管家。”
“阿姊才回来,怎么就这么威风?”苏雅来的不快不慢,后面跟了许多仆妇,明显是来压阵的。
“将人绑了,就说管家有意谋夺我这个女郎的随身财物,扔给京兆尹,”苏泠不耐烦,对其他人没有这么多耐心。
仆妇低头,不管管家有没有这么做,只要苏泠这么说了,那罪名就定下来了。
管家顿时大惊失色,他看向苏雅,“二娘子,你……”
苏雅脸色压抑,“还不快听阿姊的,将人绑了。”
这一回,不用苏泠再多说,剩下的仆人老老实实将正门打开。
“阿姊,难道你回来不是来给父亲侍疾的?怎么带了这么多的人?”苏雅扫过苏泠身后跟的众多人,面色倒是多了些许忌惮。
崔家每年花费了大量的钱财用于养人,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苏泠专门用来干嘛的。
“听闻夫人一惯伺候父亲惯了,我平日也没什么经验,也只能晨昏定醒做些琐碎的事情,侍疾还是需要夫人。”苏泠面露一抹微笑,“夫人这些日子也极为忙碌,我想着为人子女,总该帮忙,倒不如帮忙料理家事。”
苏雅揪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终于变得阴郁起来。
苏泠回来,这是要抢夺管家权,明晃晃在苏家安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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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收拾一下,确保身上没有什么耀眼的首饰后,苏泠带着乌泱泱一大批人,去了苏赫的房间。
苏夫人见到苏泠来了,顿时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泠儿,你回来了,郎君近日来一直极为挂念你,害怕你在外过得不好,我这就作主,接你回来了。”
苏泠接过一旁奴仆端来的药,对着苏夫人微微欠身,然后坐到了另一边,“夫人客气。”
一个妾室扶正的,身份远远比不上苏泠生母的人,这是个看重出身看重门第的时代,再加上苏泠的嫡出长女身份,她还真不用苏泠叫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