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醉
为迎沈霁月和封成谦两位宾客,方漠特立晚宴招待。
院中还特意立上灯笼装扮一番,请了青楼中的舞娘伴舞作曲,方漠身为镇内外数一数二的龙头,请客自不会小家子气。
沈霁月打量院中,似乎守卫较午时少了许多。
“封公子可会饮酒?”
饭桌之上,沈霁月将封成谦的身世稍稍包装一番,把之前没有告知大家她与封成谦的关系的事随口找了个原因,稀里糊涂地乱说一通搪塞过去,也彻底帮封成谦摆脱了他讨厌的“方河”之名。
被方漠亲自带来的千金小姐方凝雪坐在一旁,那眼神仿佛透着冷光,活要将沈霁月千刀万剐了似的。
一杯酒已然递到封成谦面前,沈霁月将望着院中的视线挪了回来,伸手拦在中间。
“方老爷,他肩上有伤,这杯酒我替他喝。”
纤纤玉指接过精巧酒杯,沈霁月站了起来,封成谦一惊,还不等拦住她,沈霁月已一仰而尽。
“我替封欲谢您收留之恩、款待之情。”
顺手擦去嘴角酒渍,沈霁月将墨绿杯心对准众人,里面已经滴酒不剩,但她眼中清明无比,没有丝毫要醉的迹象。
一番做派,干脆不拖沓,倒有几分江湖侠气。
方漠闯荡江湖,最是敬仰这般直率性情的人,更何况是女子,不由赞道:“看不出沈姑娘还会喝酒,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厉害,厉害!”
“不就是会喝酒,有什么了不起。”
方凝雪在一旁碎碎念,沈霁月自不会与这般小姑娘多计较什么,淡然笑之,坐了下来。
身旁的封成谦微微蹙眉,眼中担忧之意不用言语。
“没事。”沈霁月被他盯的发毛,低声解释道:“我虽不胜酒力,一杯却还是绰绰有余,不必担心。”
若同疆场上那烧到喉头的烈酒来比,此等米酒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日日随军营中的士兵们混在一起,就算不会喝酒,时间长了也练出些酒桌上的本事。但若说真正的高手,其实就在身旁。
年少时候他在宫中肆无忌惮,手提酒壶,能把酒当成水喝,沈霁月可记得清楚。
只不过看他现在受伤,又被自己打了一掌,沈霁月替他喝一杯罢了,她是女流,方漠也不会为难她什么。
方夫人没来,约莫还同沈霁月之前的无礼顶撞置气,方凝雪眼见着封欲和沈清的互动越来越多,将筷子丢到桌上,“方……封欲,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雪儿,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爹!”方凝雪斜眼盯着沈霁月,“您倒没什么,只是有的人听不得!”
封成谦缓缓起身,无言默声应了方凝雪的无礼要求,从沈霁月身边越过时,修长的手轻拍她肩膀,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莫再喝酒。”
沈霁月刚拾起酒杯的手一顿,封成谦迈出门槛步入院中,方凝雪也跟了上去,走到不远一颗槐树下,暗影处他们嘴型微张,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失忆了管的也这般多。”
沈霁月低声喃了一句,把刚没喝完的酒重新灌入腹中,顺带夹了一粒爆炒花生米,香味入口,溢满齿间,与酒香相互交融,那叫一个爽。
沈霁月自坠河后就没这么畅快的吃好过。
“雪儿也是难得遇上喜欢的,没坏心思,沈姑娘别介意。”
沈霁月一笑,“方老爷哪的话,那是封欲的私事,与我何干?倒是您就别一口一个沈姑娘了,显得太生分,不若就叫我小清好了。”
“好,小清这性子我喜欢,没有闺阁女子的扭捏,与老夫甚是投机啊!”
两人聊了一番,方漠突然道:“小清,你说你来自敖陵镇?”
“正是,怎么了?”
“哦,我今日派人去查了敖陵镇这个地方,原来在东廷京都附近。”
沈霁月静静等他下文,方漠紧紧打量着她,随即问道:“不知小清可知道沈家六女沈霁月其人?”
眉眼间的惊讶一闪而过,微不可见,沈霁月平淡无常道:“倒是知道一二,沈霁月可是京都的名人,十五岁替父征战边疆,十九岁凯旋,连皇帝都不敢惹她,听闻这一年还被封了什么将军,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她话峰一转:“方老爷问起她做什么?”
方漠仔细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却没发现什么异样,看她说起沈霁月的神情也像随口说起他人。
“没什么,只是我心急你回家之事,派人去查,查到了此女子的故事,当真传奇般的人物,心下好奇便同你打听打听。”
沈霁月道:“方老爷用心了,其实她的事我也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真假参半。”
此时方凝雪和封成谦已经回来,方凝雪脸色十分差,封成谦倒是和出去时一样。
约莫是方凝雪的求爱再次失败,沈霁月摇了摇头,虽然不喜欢方凝雪的骄纵性子,却不由感慨,一张人模人样的脸究竟坑害了多少无知少女。
封成谦,就等着遭报应吧。
注意到沈霁月手边的空杯,封成谦眉头微蹙,沈霁月还没解馋,正想再来一杯,只捞了个空。
封成谦淡然将酒杯拿到一旁。
“你做什么?”
“女子喝酒伤宫。”
沈霁月:……
她恨不得掰开他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什么话都说?
他不要面子,她还要面子呢!
失忆前被封成谦欺负,失忆后沈霁月怎么都不愿落他下风,她本打算再和一杯就停下来,被封成谦这么一闹,反倒来了倔脾气,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酒杯,蓄满便下肚。
封成谦身上有伤,根本拦不住她,还被沈霁月推来搡去,险些从椅上掉下来。
旦见她贴来的面颊红润,隐隐有了醉意,封成谦微微一惊,欲推开她的胳膊改道环上她腰际。
“方老爷,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方漠应允,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方凝雪视线里。
“爹,不过是几杯米酒,难不成还真的会醉,分明是沈清装的!”
“好了。”方漠沉声,语气比方才重了不止一倍,“爹知道你想嫁给封欲,但是我告诉你,爹什么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件事,坚决不行!”
“为什么?!”
方漠挥袖让舞娘和奏乐者退下,严厉道:“不行就是不行,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