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九
正月过去,二月悄然而至。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满地都是星星点点的绿,路边的柳树漫不经心地抽出小新芽,万物复苏。小河里的冰凌早已融化,河堤上暖风习习,散步的人越来越多。早几天还风雪交加,这几天又阳光明媚。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和煦的东风,春天带来了希望。赵剑波却被除外,仍在寒冷的“冬天里”。
春寒料峭的二月初九下午,赵剑波站在小山坡上,往南眺望。穿过高楼大厦千山万水,目光停留在远方,那儿有他的爱人和孩子。许久许久,没有从暮色苍茫的天边收回目光。站累了,坐在地上。以前,把她从遥远的地方召唤到自己的身边。现在,还想再次唤回她。他拢起嘴巴朝着天空大喊:“嫣然,你们回来吧!我好想你们。回来,回家吧!”深情的话,伤神的人和心灵的召唤。
同一天,武嫣然忙完一天的工作,孩子们早已酣然入梦。夜很深了,站在向北的窗前往外望。遥远的北方曾经有她幸福的家。今天是二月初九,无法忘怀的日子,他会记得吗?他还好吗?她好想他。好寂寞,因为生命中没有了他。
夏天悄悄地来临。武嫣然慢慢地适应了忙碌和寂寞的日子。不再刻意地想以前的事,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办公室里,李凯说:“嫣然,现在连婚都结不起。”她不解地问:“怎么了?”李凯放下手里的工作说:“你看,得有房有车。以后有了孩子,再加上教育,要多少钱呀?”以前在农村的日子,简单而幸福。然而如今的都市生活,物质很丰富,内心却空荡荡的,无依无靠的感觉。嫣然淡淡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觉得挺好的,只要我妈和孩子们健健康康的。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李凯开玩笑地说:“我要是能娶你这么个媳妇该多好!”嫣然假装严肃道:“你咋想说啥就说啥。”李凯咧嘴笑笑,扮个鬼脸。电话响了,李凯拿起听筒,“李凯?”“徐总,什么事?”“材料准备好了吗?嫣然跟咱俩一起去。”“好的,徐总。”李凯放下电话说:“有事了,一起外出。”嫣然迅速地整理好东西。
徐国豪和武嫣然在大门口等车。徐国豪没有刻意看嫣然,眼睛看向远处,心情不平静地轻声问:“嫣然,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开始新的生活。”武嫣然一惊道:“什么新的生活?现在不是很好吗?”徐国豪的眼睛里有一丝异样的神情,沉吟了片刻说:“一个女人拉扯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吗?会很辛苦的。”武嫣然点点头,绷住嘴巴没有说话。徐国豪颇有深意地注意着旁边的人:“我发现你特别不爱说话。”
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记忆犹新不能释怀。武嫣然悠然一声叹息说:“哎!心里塞满了无耐和害怕。十九岁那年,爸爸去世。从那时起就不爱说话了,生怕一张嘴,再招来什么灾祸。后来想着嫁一个丈夫,不管贫富只求能相守一辈子。如今又离异……”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离开她。提及这些,心头的伤痛仿佛在一点点儿撕裂,难过地垂下头。停一会儿又说:“现在觉得和他离婚,反倒是一种解脱。以前无休止的彷徨和挣扎束得人好累。”她渐渐地抬眸看他,眼睛里有一抹泪影掠过,努力地平复好情绪。
徐国豪紧紧地盯着她迷失方向的双眸。她匆匆把头扭向一边。他关注着一脸倔强的她,单薄的身体还要去扛风风雨雨。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听她说话。他轻咳一下说:“别怕,好吗?我帮你。不管什么情况,我都愿意帮你。我希望你能开心,我想要你笑……”武嫣然一悸道:“哎呀!您别这么说。您已经帮我不少忙儿,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徐国豪眼睛里有一抹爱怜。武嫣然尴尬地叫道:“徐总……”徐国豪似喜似悲地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就这样也挺好的。”停顿了几秒又想起什么问:“嫣然,你在外面有兼职吗?”嫣然惊吓地往后退了几步说:“徐总,您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回答?公司不是不让有兼职吗?”徐国豪挺了挺腰,一脸轻松地说:“看把你吓的,别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你想做兼职的话,我在外面有公司,可以安排你做些事。”武嫣然抚摸着胸口,长长地舒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在网上授课和翻译东西,收入还不错。”徐国豪问:“哦,对了。这几年,翻译界又出了一个新人,名气越来越大叫郑念,是你吗?”嫣然更加惊讶地问:“您是怎么猜到的?”
徐国豪微笑着说:“我也做翻译,当然关注这些事情。我公司的事情,你要是同意的话,给你安排一些轻松的事做,收入还可以不比你上课少,在家做就行。对了,这件事谁都别说,包括李凯。整个公司,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武嫣然郑重地点点头。
雨季来了,三天两头地下雨。或许是气候的不适应;或许是照顾不周,两个孩子总是小病不断。这几天,雨下得特别大,凭空增添了许多的惆怅。
半夜,武嫣然起来查看孩子们。发现赵阳脸色不对,伸手摸摸孩子,正在发高烧。“哎啊!”她惊叫了一声。快速的又摸摸赵耀,还好没有生病。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叫醒赵耀,背起赵阳,一只手拉着赵耀往外走。“妈妈,我们去哪儿?怎么不睡觉呀?”赵耀睡意正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地问。武嫣然锁着门对赵耀说:“哥哥病了,必须去医院,又不能把你自己放在家里。拽住妈妈的衣服,赶紧走。”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倾盆大雨往下落。雨水顺着雨衣帽沿流到脸上,沁到眼睛里,要不断擦拭才能看清楚路。他们的裤管早以湿了大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赵耀磕磕绊绊地跟着,“妈妈,雨好大啊!要是爸爸在,该多好!爸爸可以开着车去。”“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赵耀小跑着,“妈妈歇会儿吧。”昏暗空旷的大街,赵耀害怕地说:“妈妈,这么黑,还没有人,不会有妖怪吧!”大雨滂沱的黑夜;两边幽暗的花影树丛;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笼罩在雨幕中,不由自主让人胆怯起来。嫣然的后背上平空冒出几丝凉意,不由地打几个冷战。咬咬牙镇定一下说:“赵耀,别怕,有妈妈在。谁说的有妖怪?”赵耀抱紧妈妈的胳膊,身体靠紧嫣然,把头藏在她的臂弯里不敢再窥视,“奶奶说的,再哭再闹,夜里有妖怪捉小孩。”武嫣然也不敢再乱看,只盯着脚下的路。心里发怵地安慰着儿子:“哪有妖怪呀?别怕!”
偶尔驶过一辆汽车,溅起很高的水花,疾驰而去。她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背上的赵阳,喘着粗气说:“赵耀,你抓紧我的胳膊,路滑,小心点。”赵耀的眼皮沉重地直打架,迷迷糊糊地说:“妈妈,我困,想睡觉。”“哎哟!”突然,赵耀跌倒在地上。惊叫着捂住磕痛的膝盖大哭:“呜呜……回家找爸爸!回家找爸爸!为什么非要在这儿!”“赵耀,别哭。乖!起来。抓紧妈妈,小心点儿,哥哥病得厉害,咱们要赶紧去医院。”她费力地拉起来赵耀,继续向前走。
大雨中,没有一辆出租车。不知道走了多远,武嫣然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放下赵阳抱在怀里,心疼得看着烧得抽搐的孩子,心急如焚。喘口气,背上赵阳继续走,什么都顾不上,连求老天都忘了。脚下一绊,她也重重地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咬着牙吸气,幸好手紧紧地抓着赵阳没有松开。把赵阳抱到胸前,双臂颤抖得厉害。嫣然坐在水里,赵耀蹲在旁边,依偎着妈妈。赵阳昏昏沉沉地睡在怀里。
武嫣然犹豫不决地拿出手机,终于下定决心,给徐国豪打电话,实在没有办法又要麻烦他。“嘟……”“嘟……”“嘟……”的铃声响得让她心惊胆战。“喂,徐总?”她喘着粗气说。“是的,嫣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大口的喘气声,徐国豪提心吊胆地问。武嫣然歉意地说:“徐总,这么晚了,还给您添麻烦。赵阳病了,您能来接我们吗?雨下得太大了。”徐国豪着急地问:“赵阳病了?你们在哪儿?”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嫣然用眼角瞟了一眼昏暗的四周,害怕地抱紧赵阳说:“去医院的路上。”“稍等,我马上就到。”徐国豪穿好衣服,抓起雨伞急奔出门。
嫣然收起手机,无力地坐在地上。赵耀正要往地上坐,她拽住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等待的时间好漫长,他们一直望着马路的尽头,祈盼有车辆出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武嫣然急忙抬起胳膊挥动着,赵耀也挥手。车没有停的意思,一路水花走远。“妈妈,不是的。”赵耀失望地说,伸手给妈妈擦脸上的雨水。武嫣然热泪盈眶,流下来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慌忙用胳膊抹着脸。
徐国豪开车一路走着看着,只见嫣然娘仨坐在路边的水里。慌忙停好车,撑起伞来到他们面前,轻轻叫一声:“嫣然。”嫣然迅速地抬起头叫道:“徐总。”徐国豪心疼地说:“哎呀,你们怎么坐在水里?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叫我?应该让我到家里去接你们。”武嫣然一脸歉意地说:“徐总,怎么好意思打扰您休息,我实在背不动赵阳了。”“上车吧。”徐国豪夹起赵耀来到车旁,脱掉雨衣,放进车里。又折回来抱赵阳,安顿好孩子。武嫣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裤子破了两个大洞,膝盖受了伤,被雨水浸泡得没有了血迹。慢慢地直起腰,往前挪着步。徐国豪急忙上前扶住她。嫣然抬起头眼睛里充满感激说:“徐总,总是给您添麻烦。”“上车吧。”徐国豪爱怜地看着她。
“嗯。”武嫣然半倚着徐国豪,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徐国豪用胳膊搂过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再倔强,也扛不动这么大的风雨!她想起赵剑波的怀抱,曾经既安全又温暖。嫣然瞥了一眼身旁的他,他的表情很平静。徐国豪细心地给孩子盖上毯子。
来到医院,徐国豪快速下车,抱起赵阳说:“你和赵耀在车上歇一会儿。我去挂急诊,一会儿来接你们。”武嫣然微微点点头应一声:“嗯。”把头靠在后背上,闭上眼睛。没有多大会儿,徐国豪回来。“遇到熟人,已经住上院了。走吧,去病房。”他一只胳膊抱起熟睡的赵耀,一只胳膊扶着嫣然,向病房走去。简单地处理好嫣然膝盖的伤口,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们坐在病房里,武嫣然感激地说:“徐总,我怎么才能报答您的恩情?”徐国豪笑着说:“什么恩情呀?以后不要这么说了。”武嫣然侧脸看着赵阳说:“徐总,这段时间才知道一个人带孩子有多难。以前的赌气真的太天真!”
她的侧面:长长的睫毛,小巧玲珑的鼻子,蠕动的嘴巴。他的心“砰砰……”直跳,由衷地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该开始新的生活,就要抛掉过去。”“是的,我的苦和累都是因为我的固执……马上就抛掉过去,谈何容易。”她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心飘向远方,远方有她的“家”和爱的人。徐国豪瞧着她茫然的表情和疲惫的面色,不知其所想所思,低沉地说:“嫣然,去睡会儿吧。孩子,我照顾着。你的脸色很不好,你太累了。要是有一个人能替你分担就好了。”嫣然收回目光,深沉而又美丽的双眸正视徐国豪道:“徐总,您回家休息吧。太麻烦您了。”徐国豪的心一悸动说:“你又来了,总和我见外。能帮你的,我会尽力的。去歇会儿吧。”嫣然顺从地点点头,躺在赵耀旁边,微皱眉头睡着了。
熟睡的女人和孩子,多诱人的画面。徐国豪百感交集,如果他们三个原本就属于自己该多好!现在,他只是一个外人。多渴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啊!有孩子的嬉戏打闹,妻子的软语呢喃。不敢回冰冷的那个家。女儿从离开就没有回来过,大概早已忘了他。又闪现出李秀芬怯懦的身影和哀怨的眼神。她现在怎么样?早嫁人了吧?回过神来,瞧瞧熟睡的嫣然,她的态度是什么?该怎么说出自己的心思?
这天黄昏时分,武嫣然下班回家,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做晚饭。赵阳敲敲门叫道:“妈妈,开门!我回来了!”“来了!”嫣然应声去开门。赵阳独自进来,一声不响地趴在餐桌上写作业。嫣然瞧瞧外面没有赵耀。关上门,疑惑地问:“赵阳,你弟弟呢?他怎么没回来?”赵阳噘着嘴巴不说话。嫣然更奇怪了:“赵阳,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呀?”赵阳白了一眼妈妈,气呼呼地说:“我怎么能知道?别问我!”嫣然斥责他道:“赵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说话!”赵阳意识到自己错了,绷紧嘴巴不再说话。武嫣然焦急地到小区门口等待赵耀。不大会儿,赵耀蹦蹦跳跳从远处回来。远远地看见妈妈,奔跑起来直扑过去,欢呼道:“妈妈,妈妈……”嫣然双手接住孩子,急促地问:“赵耀,你怎么没有跟哥哥一起回来呀?你干什么去了?”牵着儿子的小手往回走。赵耀一脸喜悦地说:“妈妈,你猜猜?”握着妈妈的手使劲儿地甩着。嫣然放心地说:“我怎么能猜得到?”赵耀往下拉着妈妈,说:“妈妈,你蹲下,我悄悄地告诉你。”嫣然蹲下身子,赵耀伏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说:“妈妈,我要去踢球。我们学校只选了三个人,和别的学校组成一个球队去比赛。”嫣然惊喜地抱紧孩子,夸赞道:“赵耀,真的吗?你这么厉害呀!”赵耀洋洋得意地仰起头,说:“真的!妈妈,现在我学习可专心了,我还考了班里的第一名呢,这次暑假可以回老家了吧?”嫣然无奈地应一声,“嗯。”赵耀趾高气昂地牵着妈妈的手往家走,“妈妈,以后我要去训练,回家会晚些。你别着急。”嫣然掩不住心中的愉悦说:“我小儿子真棒!你哥哥没有选上吗?”“没有。哥哥可不高兴了。回家,你别提这件事。”“哥哥为什么没选上?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踢吗?”“哥哥的技术不错,听老师说他的耐力差了点儿,到后半场体力就跟不上了。”“哦。你能去,也行呀!”嫣然清楚赵阳的身体状况。孩子竟然如此的懂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幸福的!好想和赵剑波一起分享这些喜悦。
三个月的训练时间匆匆过去,赵耀就要参加比赛。兴奋地回家告诉妈妈:“妈妈!明天,我们代表区里要去比赛,家长可以坐在前面观看。妈妈,你一定要去给我加油打气!”孩子摇晃着她的手央求着。武嫣然盘算着时间,“明天呀?我可能去不了,有很重要的工作去做。”赵耀不高兴地应了一声:“哦,那好吧。可是别人的爸爸妈妈都要去呐喊助威呀。”嫣然的眼睛里盛满关切和怜惜,“赵耀,妈妈尽量去,好吗?”孩子的眸子里闪烁出光彩,“妈妈,你早早地去工作,然后赶紧去观看比赛,这样行吗?”赵耀双臂挂住妈妈的脖子恳求她。“好的,我会的。”她亲亲赵耀的脸颊,好疼爱这个调皮的小家伙呀!
开幕式上,小队员们气宇轩昂地挺着小胸脯,走过看台。赵耀精神抖擞地打着队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鲜红的队旗上书写着“飓风队必胜!”。他的眼睛悄悄地在看台里寻找着妈妈。其他同学的父母早到了,甚至有些同学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可是赵耀迟迟不见妈妈到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赵耀站起来回头又仔细地察看一遍,终究没有发现妈妈的身影,失望地蹲下来。旁边的同学轻声问:“赵耀,你妈妈没有来吗?”赵耀沉寂无声地摇摇头。教练对大家说:“同学们!打起精神来,踢出我们飓风队的风采!”孩子们语气坚定异口同声地喊道:“飓风队必胜!”
一上午,武嫣然他们的工作还挺顺利。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到中午,所有的工作都已完成。午饭时间,大家陆陆续续地走进餐厅。嫣然磨磨蹭蹭地来到餐厅门口,悄悄地问徐国豪:“徐总,我能不进去吗?”徐总停下脚步,奇怪地问:“都是领导和合作伙伴,你现在退场不合适吧?”嫣然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我真的还有重要的事。”徐总满脸疑惑地问:“这种情况的宴会,你要退场?什么事这么重要?”嫣然面有为难之色,不知如何是好?徐国豪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说说吧。”她望着工作人员都陆续就位,犹豫不定地说:“今天,赵耀代表区里参加足球赛。昨天晚上,他一再要求我去给他加油鼓劲儿。可是我又去不了。我想此时他们的比赛快结束了。他一定会失望的。”徐国豪听完思索片刻说:“我和房总商量一下,你稍等。”疾步进去来到房总身边。领导很通情达理地指示,“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应该去。这可是咱们区的骄傲!国豪,你陪同一起去吧。”当嫣然知道消息后,像一阵风一样刮进车里。一路上,总是嫌车速太慢。
赛场上,赵耀表现出色,一个个漂亮的动作让观众们惊呼。但是他有些失望,妈妈没有来给自己加油助威。生龙活虎般的飓风队小队员们一路披荆斩棘地踢进决赛。看台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徐国豪开着车像旋风一般疾驰。眼看快到少年宫,车却被堵在路上。武嫣然探出头望着像长龙一样的车队,焦急地说:“徐总,离少年宫没有几里路了。我步行过去。”说着开门闪身下车,心急如焚地奔跑起来。徐国豪焦急地看着她在大街上奔跑,拍打着方向盘毫无办法。等待了几分钟,车队慢慢地往前挪动着。他打着方向盘把车停放到路边的花园旁。疾速地下车追赶嫣然。武嫣然穿着高跟,想要再快些,怎么也快不起来。少年宫就在眼前,她欣喜万分。祈求孩子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期待孩子们能踢出好成绩。顺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脚下的步子凌乱了。突然,身体往前一冲,双膝跪在地上,下意识地急忙用胳膊肘撑住地面。徐国豪尾随而至看到她跌倒的一幕,狂奔上去扶住她问:“摔坏了吗?”她开始感到疼痛,嘴巴里禁不住“哎呦!”地叫出来。抬起头望向他,微微笑了笑,“没什么。赶紧进去吧。”艰难地起身。徐国豪看看她被太阳晒红的脸,明媚的眸子虚弱地望着自己,惹人怜惜,他的心柔软的想要滴泪。一个人的生活太艰辛。她的膝盖处有几块淤青和擦伤,胳膊肘擦破了皮,往外渗出血来。他心疼的问:“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她用手摸摸伤疼处,声音很轻柔,语气却很肯定地说:“先不用管它,赶紧进去!”徐国豪扶住一瘸一拐的她往里面走。比赛还没有开始,看台上的观众都在休息。武嫣然拼命地往里挤,徐国豪护着她终于来到最前面。孩子群里,嫣然寻找着赵耀,“徐总,你看到赵耀了吗?”徐国豪极目寻找着,“没有看到。”嫣然害怕地又问:“不会是被淘汰出局了吧?”徐国豪站在她身边安慰道:“别怕,现在是什么局势,我们还不知道?先歇歇,凉快凉快,看看再说。”她抓住栏杆,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人群里搜索着儿子。突然,有人拉她的衣襟,回头一看是赵耀。嫣然抱住孩子,使劲地吻他的额头。她惊呼道“赵耀,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呀?你在哪儿呢?”赵耀吊着妈妈的脖子,指指旁边说:“我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歇着呢。”趴在她的耳朵边悄悄地说:“妈妈!告诉你,我们队已经踢进决赛,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别忘了给我加油哟!”“真的!太棒了,赵耀!我和徐伯伯一起给你加油,好不好?”赵耀向徐国豪敬个队礼:“徐伯伯好!徐伯伯别忘了给我加油!”“赵耀,你真棒!”徐国豪伸出大拇指称赞孩子,“伯伯给你摇旗呐喊,加油助威!”赵耀满脸灿烂的笑容,“嗯。妈妈、伯伯,我回队里了。”嫣然骄傲无比地目送儿子。
飓风队要争夺冠军了,小队员们擦拳磨掌,一个个如小牛犊一般。场地上,赵耀特意转回身向妈妈招招手。嫣然感动地回应着。比赛开始,看台上的人热情高涨,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飓风队必胜!飓风队必胜!”“雄鹰队必胜!雄鹰队必胜!”两队的得分咬得非常紧,进入胶着状态。观众们疯狂起来!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小队员们各显神通地寻找着进球的机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广播里传出解说员兴奋的声音:“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比赛到了赛点,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只见赵耀奔跑过来拦住飞来的球,用脚轻轻一带,球就像粘在他的脚上一样,转身机灵地躲过对手的偷袭,一脚非常干净利索地射门。守门员扑上去,球从他的手边擦过,稳稳地射入球门。场馆里沸腾起来,叫喊声、惊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广播里播报着:“各位朋友,飓风队获得冠军!进球的队员叫赵耀。他是一个帅气的男孩。让我们为赵耀喝彩!为飓风队欢呼!”武嫣然觉得热血沸腾了,大声地欢呼着,“赵耀!妈妈爱你!”徐国豪也高兴地喊道:“飓风队真棒!赵耀真棒!”领奖台上,小队员们春光满面地握着奖杯。嫣然的泪珠从眼睛里滑落下来,孩子们即懂事又争气,她感到无比的欣慰和幸福。
傍晚,武嫣然请孩子们吃大餐,徐国豪坐陪。路上,赵耀扯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赵阳拉着徐国豪跟随其后。路人羡慕地目视着他们。徐国豪的心里有些难过和失落,要是一家人该有多好啊!餐桌前,赵耀骄傲地大口吃着,赵阳羡慕地摆弄弟弟的奖杯,“赵耀,奖杯太漂亮了!”说完吻了又吻。赵耀一声不吭地要过来搂在怀里,赵阳失落地拿起筷子。徐国豪欢喜地看看两兄弟,“赵耀,今天你是冠军,不说点儿什么吗?”赵耀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什么,对妈妈说:“妈妈,电话我用一下。”嫣然疑惑地掏出手机递给他。赵耀握住手机非常郑重地问:“妈妈!你说的,我考第一名,暑假就能回家。你说话算话吗?”嫣然点点头。赵耀翻找到爸爸的号码,拨出电话,很快电话通了。里面传出赵剑波的声音,“喂,请讲话。”赵耀兴奋地说:“爸爸,我是赵耀!告诉你,今天我们踢球拿了冠军!我还考了班里第一名呢!”赵剑波惊奇地声音,“赵耀真的吗?爸爸太高兴了。我小儿子太棒了!哥哥呢?”赵耀瞥了瞥旁边的赵阳说:“我告诉你,哥哥才棒呢,他是班里的班长,我们学校的大队长。”“真的呀!我太自豪了,太骄傲了!你们干什么呢?”赵剑波问。赵耀放低声音说:“妈妈请我和哥哥吃大餐,还有徐伯伯。”赵剑波的声音小了许多,“好,你们吃吧。就这样吧。”没等赵耀再说话,电话挂掉了。孩子们大口大口地吃饭。徐国豪感到非常的尴尬,嫣然慌忙为徐总倒酒夹菜。徐国豪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喝了许多的酒,但是没有醉。酒店门口和她们娘仨挥手告别。徐国豪晃晃悠悠地步行回家。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找她,一次又一次地推翻前面的想法,鼓励自己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晚风吹过,不由地打个冷颤。这是怎么了?如此的迷茫和彷徨。
暑假到了,赵阳、赵耀欢叫起来,“回家了!”“回家啰!”嫣然站在一边看着欢呼雀跃的孩子们,没有办法再推脱。可是该怎么去面对赵剑波?肯定会很尴尬。
这天天气特别热,刘桂兰愁烦着儿子的现状,两个孙子一去两年都没有回来,郁闷地躺在床上。下午,赵剑波回家看望身体不适的母亲。门虚掩着,赵有福刚刚回来,坐在沙发上,摇着蒲扇乘凉。听老伴唠叨:“赵阳、赵耀也不回来了。不要爷爷奶奶了。”不耐烦地说:“老太婆,你每天必说的一句话,你不嫌烦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十分想念孩子。“你光说我,你没有天天叨叨吗?”刘桂兰大声地在里屋和他抬杠。赵剑波闷声不响地坐着。
突然,门一响,钻进来两个孩子。“爷爷!奶奶!”叫着就往里面冲。一听是赵阳、赵耀,刘桂兰一骨碌身从床上下来,大叫道:“哎哟!赵阳!赵耀!”斜斜歪歪地大步出了屋,扑上前紧紧地搂住孩子们说:“想奶奶了吗?”赵阳、赵耀搂着奶奶的脖子争着喊:“想奶奶,想爷爷,也想爸爸。”赵有福抱住赵阳不停地亲着说:“爷爷看看,长高了。”赵剑波一脸的疑惑,站起来连忙问:“赵阳,你们俩怎么回来的?”赵阳眨眨眼说:“妈妈送我们到楼外面,看着我们进家门,她就走了。”
赵剑波顾不上和孩子说话,转身往门外跑。到了家门口都不进来,她真的放弃自己和“家”了吗?“嫣然,嫣然。”他茫然而又困惑地环视四周,寻找着她。听到他的喊声,武嫣然急匆匆地躲起来。相见又能说些什么呢?“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他顺着路跑远,她往反方向走。前路多艰,风风雨雨仍要她去背扛肩挑。往事如烟云般逝去,还需回首留恋吗?可是她会时时地想起,不忍心承认的事实。驻足回头再看看曾经的“家”,自己却无法走进去。“再见吧,我的家。我是多么地爱你。”鼓足勇气转身离去。
赵剑波告知附近的同行们,如果有位叫武嫣然的女士入住,请马上通知他。黄昏时分,接到电话,他飞奔到这家酒店。询问后,疾步上楼。站在门前整理好杂乱无章的思绪,满怀期望地敲门。
屋里的人应声来开门。赵剑波走进来,随手锁上门。嫣然一袭薄如蝉翼的纱质红色连衣裙衬托着她纤细的腰肢,白色的高跟鞋使她更显得亭亭玉立。她背对着他。他深情而轻柔地叫了声:“嫣然!”“嗯。”她如蚊蝇般的应声。他快步上去,从后面搂住她。触碰到她凉凉的肌肤,赵剑波浑身微微一颤,把头埋进她的短发里。蓦然扳过她的身子,去寻找她的嘴唇。
武嫣然惊惶地挣扎着,用力地推开他,逃出他的怀抱。冷冷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赵剑波木然地呆在那儿,被自己一厢情愿的热情弄得狼狈不堪。她倚在墙上蠕动着嘴唇虚渺地说:“哎,你这是干什么?何必这样。”赵剑波浑身无法抑制地战栗着,废然地垂下头,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脸别向一边,不去看他。他死死地盯住她生硬冰冷的脸。良久的沉默。
武嫣然抬眸淡淡地看。心一惊,他竟然消瘦憔悴如此,眼睛里没有了往昔的神采。颓废的样子让她心疼,可是早已陌路殊途。终于打破僵局说:“我是请假来的,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她冷漠的表情让赵剑波怒不可遏地喊道:“嫣然,你知道我是怎么过得吗?”她依旧一脸的漠然。他落寞的低语道:“算了,你不关心。说又有什么用。孩子不可能再让你带走的。”他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助的泪光,喃喃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不是吗?我只是想让孩子有好的教育,难道还要他俩再成为像你这样的吗?我只求能把孩子教育好,不要成为我一辈子的罪责。什么样的苦和委屈我都能忍受。我只求我的儿子能成为我的骄傲,行吗?”她噙满泪水迷茫的双眸,苍白而又憔悴的面色,赵剑波心软了,喉结蠕动几下,艰难地把想说的气话咽下去。
嫣然扭头擦擦眼睛,坦然地说:“你走吧。还是不要见面了,全当我们不曾相识过。”赵剑波哀求道:“过去的历史任何人都抹不掉。嫣然,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吼,就让他们在这玩一暑假,好吗?”她蹙紧眉头,无奈地点点头说:“八月二十五号之前,把他们送过来。别耽误孩子上学。我走了。”说着提起刚放下的箱包出门而去。
赵剑波快步追到门口叫道:“嫣然……”难过地望着走远的她,扶着门站住。不明白嫣然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的绝情,毫不留恋,头都不愿回一下。
假期的两个月,赵剑波和父母享受着孩子带来的天伦之乐。他仍然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嫣然:小卧室里,她盼望他回去;街心花园里散步,他刮她的鼻子;补习班放学回家,她总搂着他的胳膊走路。有时走在大街上,常常听见有人叫:“大勇哥。”转身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她。思念浓时,他会跑到火车站等待寻觅她回家的身影。渴望就在一转身时,她站在身边微笑地看着他。
孩子的打闹声、欢笑声让刘桂兰有了笑语欢颜;赵有福舒展了眉头;家里一扫往昔的冷清。这天晚饭后,赵剑波立在厨房门口,孩子们和爷爷奶奶玩游戏,唯独少了嫣然。可是嫣然呢?孤单地守在千里之外。儿子的愁容,刘桂兰自责道:“大勇啊,都怨我。要不然,事情也不会这样。你们两地分居被别人钻了空子,害得你俩离婚。”
赵剑波坐在母亲身边,心里十分感激妈妈的付出,愧对她的疼爱,又茫然着未来。“妈,我不怨您。我命里该有这么一劫。可是,嫣然活得比我们都艰辛。”刘桂兰潮湿了眼睛,他也黯然无神地垂下头。赵阳疑惑地抱住爸爸的头。突然,赵剑波有想哭泣的冲动,咬着牙忍下去。赵耀搂住奶奶的脖子,用小手给她轻轻地擦眼睛问:“奶奶,你迷了眼睛?”刘桂兰搂着赵耀,怎么舍得再次离开,疼爱地亲了又亲说:“奶奶是迷了眼睛。乖!和哥哥到奶奶屋里玩。抽屉里,奶奶给你们放着好东西呢。”赵耀拉起赵阳乖乖地到卧室。刘桂兰的目光追着孩子们。
赵剑波控制住情绪,揉揉眼睛说:“妈,您也相信我是被误会的。”刘桂兰坚定地说:“一定是!我的儿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儿!”赵剑波充满了对嫣然的怨,为什么如此绝情地离去。他想念她,又失去面对她的勇气,怎么甘心这样的结局。“妈,您都相信我是被别人钻了空子,嫣然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刘桂兰收回目光,怜惜儿子受的委屈。叹息一声说:“大勇,你再找一个吧。总要有个家啊!我看你是想等嫣然。可她的心思,你不知道。”
赵剑波仿佛看见她美丽的模样,甜甜地叫“大勇哥”,总有这样的幻觉。怎么去接受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坚定自己的信念,对母亲说:“妈,我不想再找,我想等嫣然回家。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没有爸爸。”他的思念像一根无限长的线,线的那头想系在她的心上。刘桂兰有些不理解地说:“你再结婚,他们怎么会没有爸爸?你总归是爸爸。”“再结婚。爸爸就不再是他们的爸爸,而是别人的爸爸。”刘桂兰领会地点点头。赵有福坐在一边,默默地听他们说话。原本多幸福的家庭,嫣然那么的勤劳善良,两个招人稀罕的小孙子。可如今弄得一团糟。想起这些,赵有福愁闷地长吁短叹。
母亲苍老了许多。她的担心、疼爱和操劳,赵剑波愧怍于她。“妈,您总是为我操心担忧。”说着抓住妈妈粗糙的手,紧紧握住。刘桂兰满眼都是儿子,一辈子最心疼的人,现在成了这样。她轻柔地说:“大勇,你过得不幸福,我死了也闭不上眼。”赵剑波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赶紧调整好情绪。打起精神对母亲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们都笑着过好每一天。”刘桂兰疼爱地抚摸着儿子的手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两个孩子好奇地趴在门框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儿一点儿地蹭到爷爷身边,依偎进爷爷的怀抱叫道:“爷爷。”“爷爷,妈妈怎么不回家呀?”赵有福搂住孩子们柔声道:“妈妈去挣钱养活我们呀。到广州要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不惹妈妈生气。”两个孩子眨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爷爷回答:“嗯,知道了!爷爷。”还是没有弄明白,妈妈怎么会不回家?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假期结束,赵剑波把孩子如约送过来。要踏进这个家门,他即胆怯又激动,举起的手在空中犹豫不决。赵耀用力地拍打着门叫道:“妈妈!开门!开门!爸爸来了,爸爸来了!”赵剑波急忙拉住他。门应声开了,郑绪方站在门里面。赵阳和赵耀扑过去高兴地喊:“姥姥!”“姥姥,我好想你。”“姥姥,我也想你。”郑绪方搂住孩子们说:“我也想你们俩。”武静好牵着奶奶的衣服,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好多的陌生人。赵剑波问候道:“妈,您在这儿呢?您的身体可好?”郑绪方侧着身体,慌忙往屋里让他们:“唉,剑波啊,进来吧。看见你们爷仨,心里不是滋味。静好叫姑父。”“姑父!”静好乖巧地叫一声。
大家往里走,坐在沙发上,郑绪方倒好茶水。嫣然不在客厅里,赵阳和赵耀满屋里找妈妈。互相寒暄几句,赵剑波起身想告辞:“妈,趁天不黑,我想回去了。”“别走,我去买菜。吃了饭,再走。”郑绪方执意要留下他,扬声往厨房喊:“嫣然,我去买菜,你出来一下。”“哦,我去吧,您别迷路了。”嫣然回应着。“我去,你在家。”郑绪方领着三个孩子出门。
武嫣然走出来,倚在厨房门口,低垂着头。她穿着一身家居的蓝色碎花短袖上衣,过膝短裤。赵剑波看看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喉结蠕动着,闭了闭眼睛。他们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赵剑波既尴尬又犹豫地起身说:“没什么事,我回去了。”“我给你下了面,吃了饭吧。”嫣然转身进厨房端来面。他依旧客气地说:“我不怎么饿。”她垂着眼睑没有看他,低声说:“吃了吧。”他坐下来吃面。她仍然站在厨房门口,却背对着他。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他喉头哽咽着吃完面,悄然走到门口说:“我走了。”她的头靠在墙上既不回头也不回应。
赵剑波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怨恨自己。呆站在门外片刻,稳稳神。来到门洞口,郑绪方站在旁边,三个孩子在花园里玩耍。郑绪方迎上去问:“剑波要回去呀?”“嗯。”他应着。郑绪方试探着问:“剑波,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赵剑波也想了解岳母的态度,如果有了她的支持,事情或许会转圜,“妈,嫣然什么心思?”郑绪方愁闷地说:“我问过她,她什么也不说。”“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吗?”他继续追问。“好像有,总爱到楼下来接嫣然。剑波,我想让你们再复合成一家,还有孩子呢。少爹没娘的,以后怎么过得热火。”朴实无华的好母亲。她的态度让赵剑波多了一丝光亮和希望:“我的心思和以前一样,只要他们娘仨。”以前多棒的年轻人,如今憔悴了不少。郑绪方怜惜地说:“剑波,你瘦多了!照顾好自己。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也放心了。回去吧,路上小心。”老人质朴的话,朴实的爱。他感激地说:“妈,孩子您就受累了。”“放心吧!儿子永远都是你的,我会照顾好的。”赵阳、赵耀跑到爸爸面前拉着他的手,争着叫,“爸爸!”“爸爸!”他蹲下来搂住孩子说:“好好学习,听姥姥和妈妈的话。”“嗯。”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松开。赵剑波昂首阔步地走着,希望就在不远处。
武嫣然怅然若失地盯着大门,用手背擦掉不知不觉流下来的泪水,刚才还在门口,现在杳无踪迹。她好想他,却感到他们之间有了厚厚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