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死一次

第二十一章 再死一次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被人扛久了,自然会被人当成钟杵,直接撞到钟上,“铛——!”地一下,撞的人七荤八素,脑壳开花。

凉玉没想到,自己千机万算,左躲右闪还是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姜拔手里。这已经不是守株待兔的级别了,而是自投罗网,坐以待毙。

胡二虎一拨开纱网,看到凉玉的时候,当即乐开了花:“嘿,这小子还挺机灵!知道我们要来找他,自己就躺在路上等着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凉玉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就在他家附近不远的一个偏僻路上。看来这胡二虎等人找他找了有一会儿了。

姜拔一看也乐了,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造孽叻,自作孽不可活,方才那群小娃娃就是过来给俺们送人来的吧。”

他举着火把,不停地在凉玉面前晃荡,烫得凉玉睁不开眼。

姜拔见凉玉死尸似地躺在这没反应,怒了,吼道:“和俺嫂子偷情的时候胆大包天,现在竟然装死当孙子!”

凉玉发现装尸体是门学问,他本来以为就算自己没有练习过,也能骗了这群傻子。没想到还是高看了自己的演技。他叹了口气,回道:“无凭无据,疯狗咬人!”

他想的是,自己今日没进酒馆,给秋霖的情诗也不会在他们手上,这姜拔手上就没有证据的。

姜拔一听,气极了,收回这火把,又烫到了自己的嘴巴,他大喊一声:“蛋!”将火把扔到地上,将手中的油纸伞收了下来,指着这油纸伞的绣花道:“这把伞绣着你的名字,你敢说不是你的?”

凉玉看着自己丢失的第一把伞,不明白这伞还能有什么猫腻,不解道:“这伞我好几日前就丢了,你这是给我送伞来了吗。”

姜拔道:“那你是承认这把伞是你的了!”

凉玉摇头道:“没有东西是永远属于谁的,昨天这把伞是我的,今天这把伞就是你的,明天这把伞又是他的,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

什么你的谁的我的???

姜拔见凉玉在狡辩,又撑开了伞,指着这伞上的绣花道:“你这伞上绣着柳条和春花,是不是暗指俺嫂子‘柳花’的名儿。你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以为做的这般隐晦,俺就看不出来!”

凉玉一听,突然醍醐灌顶,要是手脚方便的话,他还想给这个姜拔的明察秋毫鼓个掌。

这姜拔想像力这般丰富,要是有点文化,都可以去写话本了。

凉玉无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见那朵花是花,我却见那朵花是春天。这上面隐喻明明不是柳花!而是柳春!”

他这话说的爽快极了,终于让姜拔带上了绿帽子,虽然只是口头上的。

姜拔气得跳脚:“休要胡说,你这伞分明是落在俺嫂子房间里的?”

凉玉无言,诬陷这东西吧,他已经体会过不止一遍了,这会儿反正也抵抗不了,干脆道:“行吧,也别叨叨了,直接抬我去柳花那对个峙。”

他倒是要看看这柳花这般费尽心思要让他成为她姘夫是为了什么。

众人没想到凉玉这么爽快,还没说清楚是什么事,这人就不打自招了,姜拔准备了好久的说辞都无处发泄,就像蓄了一肚子的力只放出了个软屁。

又像等了半天的喷嚏没打出来,憋屈的紧。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大汉抬起凉玉就往柳村赶去。

这会儿,从远处看众人扛着凉玉的这景象,不像蚂蚁搬家,像条千足蜈蚣。

凉玉以为这伞是个偶然,却没想到这伞一开始就是柳花做好拿给别人卖给他的,不然就他这穷光蛋怎么买的起绣了花的伞。

当然,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重要。

众人如期来到了这柳花家,凉玉被人放下了地,毛虫一样的身子被人立在那墙边,他站稳了身子,就见姜拔把柳花扶了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柳花出来还知道拿帕子遮住半边脸,欲迎还拒地款款出来。

凉玉再次见到这柳花还是免不了感慨,这女子明明没有特别突出的长相,怎么会这般美艳动人?

不等柳花开口,凉玉直接单枪直入道:“柳花,听姜拔讲,你和我搞破鞋了,还怀了个孽子。”

凉玉一出口,姜拔就要发火,他脑子单纯的很,没注意到这凉玉是怎么知道柳花怀上了孩子。

他怒道:“你竟敢说俺嫂子是破鞋?她就算是破鞋也是你这臭脚穿破的,你还有脸说了!”

柳花听他们这般讲话,脸色变得不大好,她就算是个农妇也不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凉玉,媚眼如丝。

制止姜拔继续说一些没头脑的话,缓缓道:“大夫别急,其中是有误会,请大夫将此茶喝下,我再慢慢道来。”

她一说,众人这才端起水喝了起来,凉玉手脚被束缚住,做不了手脚。

柳花见状,亲自给他喂了上来,馨香扑鼻醉人心,媚眼如丝晃人眼,凉玉知道这茶水是有古怪的,但被柳花这么举着,他是非喝不可了。

凉玉不情愿地在其他人的嫉妒目光下,饮了这茶水。

柳花见凉玉喝了这茶水,忽然变得十分自信和笃定,眼神也越发赤.裸了起来。

凉玉喝完这水,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旷远的钟声,再抬眼一看,发现这柳花确实美上不少,比刚才美上了十倍不止。甚至给他一种想要跪匍在她脚下的感觉,意识在慢慢往柳花那边引导去。

虽然情况如此,凉玉心中并没有特别的慌乱,因为梦蛊的原因,一切有毒的东西他的身体都会本能排斥。

不管是毒香,毒药还是毒音。虽然不会中毒,但是这排斥的过程却是十分痛苦。就在这时,他胸口处一痛,正是江暮生之前给他种血线的地方。

因为这抽痛,凉玉突然恢复了自己的神智,一想到江暮生,再看这柳花,又觉得这人没有方才那么美艳了,她这长相美则美矣,却比不上江暮生一个手指头。

凉玉看着柳花,脑子里想的却是江暮生。

也幸好江暮生是个男的,不然他注定是个红颜祸水,得有多少人要为他折腰断肠。都说红颜能倾国倾城,这是有道理的,这国家的男人肠子都断了还怎么上战场。一个美艳的女子就抵得上一支强大的军队,仅凭一己之力,溃一大国于内部于首级,于无形之中。

柳花见凉玉盯着她瞧,并不知道他看着她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只当这凉玉是看她看得呆了过去,立即灿颜一笑,倒在了凉玉怀中道:“奴家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郎君你的,郎君可要负责。”

柳花扑在凉玉怀中,当事人都还没什么反应,旁观的姜拔见状气得冲了过来,就要扯开他们。

谁知手才碰到凉玉,凉玉这滑头就见机脚一软,侧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柳花一时没察,也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想要倒在凉玉怀里,谁知这凉玉是侧着身子的,扶不住他,只能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姜拔没有这么快的反应神经,等人摔到地上才想起来要去扶她,柳花捂住肚子,痛得冷汗直流,地上流了一滩的血。

姜拔受到了惊吓,嘴巴不知道乱喊些什么:“孽子他流产了,流产了!。孽子他!”

胡二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赶紧道:“什么孽子!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柳花一把抓住胡二虎的手道:“不。。。不要叫大夫,凉。。。凉大夫就在这呢,让。。。让他。。帮我接生。”

凉玉心里一暗,这不是流产是要接生?两个月就生?

果然,这柳花的身下除了血以外,还有一滩羊水。

胡二虎闻言想要将凉玉解放出来,没料到这纱网缠绕的十分的紧,他看见桌子上有剪刀,拿过来就要剪开凉玉身上的网。

“啊——!”凉玉大叫一声。这纱网就是紧贴这他的身子的,胡二虎这一慌乱,乱用力,刺中了好几次。

胡二虎这粗人,手脚也不利索,凉玉痛得倒在地上乱扭动,身上被剪开不少皮肉。

胡二虎见凉玉不老实,手越发用力,几个刺中,凉玉手臂一瘫血就流了出来,血沾到柳花的身上,旧景重现。

只见柳花的脖子突然显现出指痕,由红变深紫色,沾染到凉玉血液处的脸突然溃烂开来,整个人的皮肤皱缩在一团。

凉玉就躺在柳花旁边,这会儿是睁着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一旁的胡二虎看见这情况,吓得站了起来。

“啊啊————!”柳花感受到痛觉,尖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借着胡二虎杵在那的身子顺势爬了起来,胡二虎吓得僵直了身子,只能忍着恶心和恐惧,让柳花的手抓着他的身子,一股臭味直扑他的鼻腔,不过他这会儿吓得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柳花满手的血沾到了胡二虎的衣服,她爬起身后,推开胡二虎,吼叫着冲出房间门,拿起斧头,和上一次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将自己砍成了一滩血肉。

凉玉身上被剪刀割伤了不少地方,但也让他挣脱了这网布。他站起身,皱着眉头地看着变成一滩血肉的柳花。

胡二虎转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到这场景吓尿了,裤子湿了成了深色的布。腥臊味在这柳花的血腥味里显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一群大汉反应过来,叫喊着夺门而走。

而站在一旁的姜拔缓了一会儿也大叫起来,震得凉玉耳膜生疼。

好一会儿姜拔疯了般将自己撞向墙去,嘴里喊的却是莫名奇妙的话:“该死,都该死,全都该死!我没有错!都该死!”

就这样疯狂地撞击了几十次,上百次,额头撞出血来,也没有停止。直到把自己撞晕。瘫倒在地上。

看的凉玉眼睛直抽。他这会儿是明白了,梦里会发生的事情不管他怎么去避免都会发生,那他逃跑还有意义吗?

他的答案是。有。垂死挣扎才是真英雄。

身上的刺痛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管自己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管那垂死在地上的姜拔,从柳村踉踉跄跄出来,跑到了山上。

凉玉在山中原来位置蹲下身,寻了一些止血的艾叶,口中嚼着这些草药,再吐到手上,敷在伤口处,所幸的是除了一处流血比较多以外,其他地方的伤口都不深。

他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衣服,对胡二虎是真的起了杀意,这胡二狗难道不知道他身上这件衣服很贵的吗?

他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着天上的白云散开,一束一束的阳光穿透云层,就像一片片轻薄的白纱,将空气分离开来,他眼前的两座山头,一个显露在阳光下,一个在藏阴影中,左右相称,云影游离。

呜呼哀哉,想他平顺一生,何时这般狼狈过。

大概休息了一刻钟,凉玉大伤口的血才止住,但小伤口还有些地方有些刺痛,尤其是背部,可惜他那些草药刚敷上去就掉落下来,效果很慢。

正一筹莫展。朱小山出现在他的面前,朱小山蹲下身,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凉玉,就像两颗黑曜石般清亮迷人,他背对着阳光,澄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后,毛茸茸的头发在逆光下显得朦胧而柔软。

他问道:“表哥,要我来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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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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