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三章
男人的话听在他耳里,无一不是对他的取笑。
「废话少说,你找我做什么?」瓦西里有点想扳回一城的心思,妖艳绝美的脸高傲地冷冷一笑,「抱歉,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有点想笑。
瓦西里在他们五人当中,是最晚被创造出来的。
好处是,「父亲」对他的荼毒时间比较短。坏处是,他性格似乎有点幼稚。
虽然他认为破蒙性格上的幼稚完全承袭自「父亲」。
「恒舟。」他露出一个「我很有耐心」的微笑,「你变白的好像不是只有头发。」
「……」瓦西里咬牙半晌,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看在血脉同源的份上,我来到这里是给你面子,但是别浪费我的时间。」
恒舟失笑,「这么急做什么?我们最多的不就是时间?」见他脸色越来越冷,恒舟只好坦白道:「我听说你在寻找巫士。」
「我寻找的是高手。」不限于巫士。
「为何不直接寻找那些被人类赶尽杀绝的妖族?」
「要找到妖族,就需要巫士。」
恒舟看了他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嘴贱道:「我猜你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朋友。」
瓦西里冷若冰霜地回视他。他知道若表现出一丝不悦,就等于输了。
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这事发生在你离开东大陆期间,其实认真打听还是打听得到。两百年前,东大陆集结了所有道士之力,封印了几尊大妖,而这些大妖的封印地就在东大陆内的大城市底下,与其寻找那些越来越衰弱,甚至不得不躲在深山中的小妖怪,你不觉得寻求大妖们为盟友,是更有效率的做法吗?」
封印的大妖?瓦西里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这消息却非恒舟所说,认真打听就打听得到。
当年的五大派为了永绝后患,极力抹除这件事。
「你想做什么?」瓦西里并不认为与他血脉同源的「兄弟姊妺」就会理所当然地与他结盟。首先,他只喜欢自己高高在上,虽然说如果恒舟愿意帮他,他也不会拒绝他的帮助,但瓦西里绝能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权力。
其次,就如同当年他们五人当中,月神选择了人类,恒舟其实与月神是一样的。
他消失了数千年,正是因为失去了曾经挚爱的、短命的人类。在瓦西里看来这两个软弱的可怜虫不可能与自己同一阵线。
「我想给你个建议,上古大妖的血,能够让万物成精。我知道你不打算与任何人分享你的权力,而我的建议对你有利,也能达成我的目的。」
瓦西里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等着他说下去。
「妖驹吉量,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被封印在白藏城。被封印的大妖跟你有共同的敌人,而且只要能够释放它,要结成盟友也不难,等到它为你创造出大批精怪手下,我可以试着邀请它跟我一起离开,如此一来,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山大王。」
「如果它不离开呢?」
一般来说,这是次要担心的事,但对瓦西里可不同,恒舟觉得很好笑。
「总会离开的。金陵才多大?」东大陆最大的王国,也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而这世界只是三千世界之一,渺小得如同天上某一颗星子之于浩瀚宇宙。「你们的对手毫无反击能力,这种一面倒的游戏很快就会玩腻,最多就百年吧!对我们来说也是眨眼间的事。」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瓦西里还是不放心,「为何你会想帮我?我以为你站在人类那边。」
恒舟双手抱胸,看向无边无际的夜之海,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我需要那位大妖的能力。」当他知道三千世界的存在,又怎甘心只是在这个被他翻遍的世界继续等待?「就算它不肯离开,你我联手,难道还会输给一匹马?」
瓦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恒舟,心里却怀疑他真会跟他联手?到时不会和那匹马一块儿对付他?但恒舟这家伙有一点他却是信的,营营苟苟之事,他懒得干。
「我需要做什么?」这么问,算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修炼千万年的上古大妖,一旦在极度痛苦或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死亡,没有任何击杀者有能力背负随之而来的咒法与业力反噬,所以当年才选择以伏魔阵封印。而要启动伏魔阵,之所以需要数百名道士,是因为这个大阵需要大量的法力才能推动。」
当年巫道难得同心协力把破蒙打个半死,可是倾尽了全大陆之力,尽管当时并非巫道的全盛时,恒舟还是觉得能赌一赌,「换作咱俩应该就够了。」反正试一试,也不吃亏。
寻常闇血族畏惧日光,但对他俩来说,阳光只是特别惹人厌罢了。
金陵虽然幅员辽阔,凭他们的能力,赶到白藏城时却仅仅是日正当中。瓦西里很清楚自己的模样特别显眼,因此从头到脚以帷帽盖得密密实实,恒舟就只戴了一顶斗笠,其实他现在已经不那么讨厌大太阳了,有时一时兴起还会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晒晒自己白得没那么雄壮威武的屁股蛋。
他们很有耐心地试了三天,期间瓦西里好几次想掐死他。
「冷静……我昨天打听到一件重要消息!」恒舟举起双手,表示不想跟他打。他并不怕瓦西里,而是和他打起来所制造的骚动绝对非比寻常,虽然整个东大陆应该没有任何力量能让他们戒慎以对,但他不喜欢无谓的破坏。
「听说要达到最强的共鸣,是朔月之夜的子时。」
也就是说,还有大半个月。瓦西里看着他的眼神像在凌迟一个骗子——如果他的目光能化为刀子的话。
「你可以回家泡个澡,吃点大餐,听听曲儿……」
「下个月初一,试最后一次,如果不成……」瓦西里眯起眼,「我希望永远都别看再看到你。」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脾气越来越差了?恒舟只是耸耸肩,对他的警告不痛不痒。
安平十九年八月一日的子夜,白藏城方圆百里内还清醒的人都不会忘记当天的异象,牲畜躁动不安,天空像要降下血雨般腥红,雷电在云层深处忽隐忽现,像上古巨龙在云间咆哮。
该死的凡人,我要踏平这片大地——
妖驹现世,天地颤栗。
瓦西里没想到光是解开这个伏魔阵,就让他几乎脱力,他恶狠狠地瞪着恒舟,发现跟他相比自己竟是狼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