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奈何堕落
既然绘画的主题是向日葵,那么方婉瑜的大部分的篇幅就是向日葵,但左上角还预留了一部分空白。
她原本的设想,因为是向日葵,左上角的空白处配上太阳会更好,但如果配上一大块的暖色调,这幅画给人的感觉会有点单一,所以她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构思。
绘制完大致的基调之后,方婉瑜就停下了画笔,她不时的将画盘托到油画面前,进行颜色的配比,似乎在思考,什么颜色与画的主色调更搭配?
“绿叶再茂盛一些会更好。”美术系的林教授,是国内有名的西派画家,不仅油画出彩,其手绘的底子也很深刻,一眼就看出了方婉瑜的思考些什么。
“啊,教授好。”猛不丁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这种感觉是极其糟糕的,不过恰恰这个声音的提醒,和他脑海中的思绪进行了重合,原本想用对比的手法来绘制,如今她觉得,用绿叶衬托,反而更能对她想表达出来的那种思想,进行融合。
“婉瑜啊,前两天见你还钻了死胡同,今天看你能够从头开始,我很是欣慰,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不出十年,华国的画坛必有你的一袭之地。”
林教授平日里都是一个爱板着脸的角色,就连之前,对于方婉瑜也算不上十分和蔼,今天看了她绘画的手法,以及构思方法,他总觉得这小丫头几天之内的水平进行了一次升华,即便不用他提醒,这副作品她也一定能够完成的很好。
林教授此话一出,那些还在画画的学生,哪里还有心思。
纷纷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来到华国美术学院的,无一不是来自全国艺术的顶尖学子,他们从小就开始练习绘画,也听过不少的夸赞,可到了美院,想从美术系的教授嘴里,听到一句夸奖,实在了太难了,更别提教授随口能预测的前程。
方婉瑜今年不过二十岁,真如林教授所说再过十年,也不过刚满三十。在艺术届,三十岁成名的能有多少,凤毛麟角,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教授,你可别夸她了,人家昨儿刚谈了个男朋友,哪有空专心画画,你说的十年之后,怕是人家在教自己小孩玩泥巴呢。”
说话的是管彤,她面前有一幅尚未成型的画作,看进度,也就跟方婉瑜最新绘制作品的相同,见教授对她进行夸奖,她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当场就拆起了方婉瑜的台。
方婉瑜宛如未闻,专心在画盘上调色,想要调出绿叶的主色彩,对于像管彤这种苍蝇,她还是不要理为好,否则对方一定会打蛇上棍,纠缠不清。
“呦呵,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来,怕不是跟那个穷小子睡了吧,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你平日里穿的,还不知道是从哪买的地摊货吗?怎么的,睡完就给了一身衣服,我们美院的校花,你也太掉价了吧,还是说真以为画家和穷小子能有什么好的未来。”
管彤见方婉瑜不搭理自己,更是提高了音调,高声的说起了自己的猜测,睁眼说瞎话什么的,她真的很擅长,再加上她自小家境不错,即使撒谎,大多数人也愿意相信她所说的。
林教授执教大半生,见到自己的得意门生,被自己的学生这么羞辱,自然是气不过的,他是文人,学不来这么粗鄙的话语,而是当场指着管彤,朝她说道:“管彤,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些闭嘴!”
老人家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被气的不清。
现如今学生只要在两项考试中,考个高分,就能进美院的门,其实不然,作为老一辈的教师,他是一个极其看中学生品德的人。
“嗬,林教授,你也太偏心了吧,还是说,你跟方婉瑜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跟大家陈述的只是事实,难道现在广大的人民群众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
管彤的气也上来了,她一直就是个蛮横的主,将画笔随意的甩到了画架旁的水桶内,站起身来,就开始大声地怼美术系的教授。
“彤彤,算了,教授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404某个跟管彤处的极好的舍友,见画室内的气氛不好,赶忙去拉了拉管彤,让她注意一下场所,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浓浓的责怪意味。
“黄娟,你别拉我,我今天就是要当着全美术班的面,问问你方婉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回宿舍。”
管彤是那种别人越劝越上头的人,她的舍友根本没想劝住她,见管彤越发蛮横,则是和所有人一样,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方婉瑜。
像她这种有天赋的穷人,就不应该来学画画,抢来她们的风头,连画纸都要省吃俭用,这苗条的身材多半也是节省出来的,真不知道那些男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她,难道就是喜欢她“省”出来的身材,和略微看得过去的长相。
学美术的人,很繁忙,很精致,也很邋遢,比如方婉瑜,她今天虽然换了新衣服,但程越给她的衣服里并没有发圈,她便直接从画笔里面,选了一支快秃了的画笔,将长发簪了起来,脸上更是不施粉黛,清新的好似不染烟火一般。
调完色,苍蝇还在耳朵边上嗡嗡嗡,她连眼皮子都没抬,将原先的画笔扔进水桶,换了一支,从嘴里慢悠悠的吐了一个“是”。
教室里变得人声沸腾,夜不归宿,还和男人出去,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干正事。
包括对方婉瑜满含期待的林教授,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因为方婉瑜并没有继续辩解什么。
在这些人的心中,美术系的天才画家,一下子变得堕落,即使作品再好又如何,配上她劣迹斑驳的人生,就会被挂上“艺术心不纯粹”的标志。
管彤见状,整个人得意的没形了,还是黄娟几个舍友说的对,一个穷小子,能被她看上是多大的福气,还敢跟她甩脸子,他喜欢的女孩子还不是被自己欺负的抬不起头吗?
这下子,她心头那股恶气一下子就消了个干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想在这间画室里物色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