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月夜

祁溯变得再也不愿意与别人亲近了,躺在襄阳锦园的床榻上醒了睡睡了醒,如此反反复复,饭菜也不再好好吃了,好不容易长起来的一点肉又立马被消减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就当真要比黄花还要消瘦了。

不过,这样也好,躺在那里便听不到外界的人在如何说他了,但夜长梦多,那些猩红的颜色粘满了他梦境里的每一个角落,染红了他的衣物,越来越多,最终害他喘不上气来,沉在其中,溺毙而死。

祁思寒没事就会到襄阳锦园来找他,一有好玩儿的就全都送来给他,但却没有一件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

今夜襄阳锦园的门外正对着一轮圆月,趁四周无人,祁溯便坐在门外长廊上,抓着实木围栏,将双腿垂在了外边摇摇晃晃,看着月亮发呆,结果从屋顶上却落下一枝花来,正中他的衣襟,祁溯愣了愣,从衣襟里取了花出来,便知道,玊玉来了,将那枝曼陀罗华捏在两指间转了又转。

玊玉从屋檐下轻轻落在了围栏上,轻声一笑,弯起了食指关节,敲了敲祁溯的脑壳:“还在难过?”

祁溯不答。

玊玉晃了晃腿,实在觉得这样一语不发的祁溯无趣,等不到他开口说话便跃到了长廊地板上,蹲在了他的身旁,用手指戳了戳祁溯的脸,问道:“你在干嘛?”

祁溯挥开了玊玉的手,心不在焉回了三字:“晒太阳。”

玊玉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大月亮:“???”

祁溯愣了愣,随即又道:“晒月亮……”

“噢……”

玊玉也学着他的样子,抓着围栏,将双腿垂在了外面,虽说玊玉的脸上戴着面具,但祁溯感觉得到,玊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腿上。

天太热了,祁溯就不喜欢穿亵裤,每日只穿一件里衣,反正也不见人,没觉得有什么害臊的,但今夜玊玉来了,祁溯还是觉得有点羞人的。

“啪嗒——”

祁溯右腿大腿上一热,低头就发现玊玉将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摸来摸去,然后对他道:“你的腿竟然比姑娘的腿还光滑!”

“……滚。”

祁溯蹙眉,不悦的将玊玉的手丢到了一边,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屋里走,而玊玉却歪头一声坏笑,伸手抓住了祁溯的脚踝,祁溯眼睛倏地睁大,收不回腿来,没法继续撑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个不稳险些就摔倒在了地上,好在玊玉大手一捞,就把他整个人给捞进了怀里。

祁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头顶那张近在咫尺的笑面鬼的面具才一拳呼了过去,然而拳头却被玊玉握在了手里:“别这么生气嘛,嗯?”

玊玉柔声笑笑,抓着祁溯的左手,将他的手摊开,便看到了掌心上边愈合了不少的口子,“这么深的口子,受伤的时候,肯定很疼吧?”

祁溯别过了脸去,不想再看他,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却被扣的紧紧的,被迫十指交缠在一起,祁溯看着那轮明月神色淡然,也不管玊玉到底是想干嘛,实在是懒,懒到什么都不想再想,不想去管。

玊玉看着他的脸良久,最终掀开了一半的面具,在祁溯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抱紧了怀里的祁溯:“什么都别去想,等到睡够了,就好好的,继续活下去,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你只要快乐就够了……”

祁溯面无表情:“可我想一睡不醒,怎么办?”

玊玉闻言一顿,不敢松手,就好像祁溯是千辛万苦拢在掌中的蝴蝶,松手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祁溯突然开口“玊玉。”

“嗯?”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玊玉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你尽管说。”

祁溯的眼角落下泪来:“我想要我的蝴蝶刀……”

“……在何处?”

“落在白大人家里了,可我,不敢再去打扰他了,所以……”祁溯抓紧了玊玉的衣襟,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抽泣。

玊玉:“你不要哭,我帮你去取回来就是了……”

“玊玉。”

“……”

“谢谢你……”

那夜月圆,玊玉抱着祁溯好久,直到月亮都看不见了,才轻声在祁溯耳畔温柔的保证:“害你变成如此之人,我定将其碎尸万段……”

而谁都没有看见,躲在长廊尽头的人,悄无声息地窥视着长廊里的二人,被他死死握紧在手里的一把银色的环首短剑,正折射着寒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

夜以至深,白远贞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屋外树上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惊扰了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便很快又合上了……

正莲雅居的房门被悄悄拉开,一身暗红色便很快钻了进去,合上了房门,走路明明自然无比却不发一丝声响,玊玉手持环首短剑,先到白远贞的床榻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安稳睡着的白远贞,才开始去翻箱倒柜,按理说像蝴蝶刀这样的小东西,且还是祁溯的随身物品,白远贞应该不会藏起来的,可翻找了四五个小屉子竟然没有找到,玊玉不仅蹙眉,只好再去翻第六个,可第六个才拉开了一半玊玉就不敢再动了,保持蹲姿一动不动,僵了许久他才轻笑一声:“白大人什么时候醒的?”

玊玉瞥了一眼横在自己脖颈动脉处的清霜剑,不敢轻举妄动。

白远贞冷冷谛视着玊玉的双手,见他打开的屉子里正放着祁溯的蝴蝶刀。便又将手里的剑望玊玉脖子上靠了靠,回道:“你还没进门时。”

“……”玊玉无奈笑笑:“看来是我太低估了白大人了,想我一个做刺客的,竟然也被人偷袭的一天,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不知白大人想将我如何处置?”

白远贞道:“你会被处置就轮不到我来关心,但要把你交由陛下,你觉得你会是怎样一种死法?”

玊玉哈哈一笑:“别这么狠心呀白大人,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这么残忍待我呢?咱们有话好商量,你觉得呢?”

白远贞不想再与他多浪费口舌,看了一眼屉子便问道:“你来找什么?”

玊玉闻言却做认真思考状:“嗯……找什么呢?我来你这儿是找什么来的呢?我好好想想……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白远贞握着剑的左手紧了紧,沉声道:“关上。”

“嗯?”

清霜剑刃已经划破了玊玉的皮肉,玊玉也没办法了,只好赶紧道:“好好好,我关上就是了,关上就是了……”他一边说道一边将手里的小屉子往里推,却顿了一下,惊讶道:“哎呀——你看你的屉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关不上了呀!”

他这一声惊呼引的白远贞往里边的蝴蝶刀上看了一眼,结果玊玉轻笑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欺身避开了清霜剑,翻身而退,再落地时已将两把环首短剑从袖中取出握在了手中,还没来得及握紧就迎了白远贞一剑,白远贞蹙眉握着剑柄看着玊玉,见他歪了歪头:“哎呀?看来,人都会有大意的时候啊,咱们白大人也不例外呢!”玊玉现在门边,头上那张笑面鬼的面具似有嘲讽之意。

白远贞冷漠道:“你来此到底为何?”

玊玉想了想,却压了压身子凑前笑道:“就不告诉你!”

随后白远贞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上前对着玊玉脸上的面具就是一剑,速度之快令玊玉都无法立即反应过来,身子只好朝后一仰,抬起环首剑来就朝白远贞迅速一掷,被白远贞侧身躲过,使得面具下的脸也逐渐凌眉。

既然盗窃失败,也就该撤退了,即使知道蝴蝶刀在哪儿也再断然也不能去取了,毕竟蝴蝶刀是祁溯的,一旦取走,祁溯就肯定会因为自己而收到牵连,不能取了,绝对不能取了……

玊玉又从袖中取出三把环首剑朝白远贞掷去,逼得白远贞退后才开门离去,临到之字桥时回头看了一眼,见白远贞站在正莲雅居的门前提剑望着他的身影,玊玉轻笑一声,便又朝他甩出了一把环首剑,本以为白远贞会跟刚才一样躲开,可谁道他将手中的清霜剑持起来一挥便用剑尖勾住了环首剑微端的银环,稍稍发力再一出手,那环首剑竟又朝玊玉飞了回来,且比玊玉甩出时还要快上三倍!

“你!?”

对此玊玉始料未及,转身欲躲,急忙逃走,但左臂还是被环首剑狠狠划过,玊玉闷哼一声,不敢停下脚步,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白远贞望着玊玉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清霜剑,合上了正莲雅居的房门,走到屉子旁,将其拉开,将里边的蝴蝶刀拿出来放在手里审视了几遍后,握在了手里,合上了屉子,转身将清霜一把收回了剑鞘。

……

玊玉摘去了面具,背靠着一棵高壮的翠竹,解开了衣袖,露出了左臂,上边被划了好深一道伤口,玊玉是头回见自己身上被人轻而易举划成了这样,看的是瞠目结舌,最后捂住脸哈哈大笑两声,便无可奈何取了袖中的药膏出来,往伤口上抹,随后取出白缎来,慢慢绑好了才整好衣服重新戴上了面具准备下山离开,临行前还觉得回头看了一眼水云间的大门,不可思议道:“你白远贞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蝴蝶刀取不回来,这让我怎么去见祁溯?”

玊玉背着手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郁闷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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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撩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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