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巧
乞巧节,那她们嘴里所说的园珠,也就是所谓的蜘蛛了,据说古代的姑娘们到了这一天就会去抓蜘蛛,把抓到的蜘蛛放进藤盒之类的盒子里,然后放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再打开看,如果里边的蜘蛛织网了,那就是讨巧成功了,蜘蛛织的网多那就是讨巧讨的多,要是蜘蛛网少,那就是讨巧讨的少,如果没有的话,很可惜,就是没讨到。
祁溯看着几个侍女笑了笑,摇着手里的扇子:“那你们都抓到蜘……园蛛了吗?”
几个侍女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最左边的那个清丽侍女回答了他的话:“回殿下的话,只有梨香姐姐抓到了一只,剩下我们几个……都不敢抓!”
祁溯听了雀跃伸出了手去:“梨香?梨香是哪个?给我看看你抓了只什么样的园珠!”
梨香头也不敢抬,怯懦的将自己手里的藤盒递了出去,毕竟这是陛下最宠爱娇惯的小殿下,更是无人敢惹的混世魔王,只好如此了。人人都说祁青岑这个人除了笑的天真烂漫以外,全身上下除了坏心眼儿便还是坏心眼儿,所以梨香就在想,自己的藤盒和抓到的园珠肯定是拿不回来了,没准还得被他欺负。
结果祁溯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打开来一看,就“哦吼——”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抓了只长腿叔叔啊!”
有人见他这样笑,防备之心也就放下了不少,斗胆向祁溯问了一句:“殿下,什么是长腿叔叔?”
祁溯看他一眼,将藤盒斜了斜,让她们能看到里边的蜘蛛,然后便开始传授她们知识:“像这种棕色的,身子很小但腿却很长的园珠我们就叫它长腿叔叔,不过你们要是抓这种园珠来讨巧的话那估计几乎是讨不到了。”
“这是为何?”
“是啊……”
祁溯接着道:“因为很不凑巧,这种园蛛跟其他的园珠不同,它们很少结网,且喜欢在夜间出行,这只估计还在做梦就被你们给惊扰了,实在可怜……”说着就把藤盒往一旁的花丛里一扣,把长腿叔叔给放跑了,吓得长腿叔叔蹬着它那纤长的八条腿一路逃窜。
梨香一见自己辛辛苦苦抓的园珠被祁溯说放就放,跪在那里抠着衣角,被祁溯看见了,就掂了掂手里的藤盒对她道:“别难过嘛,你要想讨巧我帮你不就行了,就别为难长腿叔叔了,它结不了网的。”
几个侍女眼前一亮,往前凑了凑身子,连梨香听了也觉得震惊,开口问道:“真的吗?翛王殿下会帮奴婢找园珠?”
祁溯耸了耸肩:“找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我告诉你们啊,”祁溯顿了顿,也凑到了她们面前,“要想讨巧讨的多,就得找泉字云斑蛛还有皿云斑蛛这样的园珠,因为这样的园珠它们所织出来的网才会又多又密,讨的巧自然就会多!”
他这么一说几个侍女更是安耐不住了,几乎激动到要去拉他的手臂,“殿下殿下,那您快带奴婢们去吧,好不好,求您啦!”
“求您啦求您啦!”
“翛王殿下。”
这种被女孩子左右簇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了,祁溯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说让他抓蜘蛛了,就是让他下水里边去抓电鳗他都乐意至极!
“当然!noproblem!我很乐意为各位美女效劳!”说着祁溯还起身做了个极其标准的具有绅士风度的姿势,因为觉得奇怪而惹得这些侍女们捂嘴笑出了声来。
……
祁溯的风波过后,祁思寒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上奏的奏折依旧不少,以往都是白远贞与黄悯凡差遣人送进宫来给祁思寒过目的,但今日不仅云简来了,白远贞也亲自来了。
像七月这样的月份,即使是坐在盛放着冰鉴的阅天阁里也是一样的燥热,好在黄昏之前二人已将该谈的谈完,白远贞也就可以回水云间。
祁思寒与白远贞一道出了阅天阁,门外徐徐微风吹在身上使人感到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许多,抬头一望西霞,祁思寒便留了白远贞,叫他到御花园里跟自己去喝盏茶再走,顺便看看御花园里的花,正好成片的夹竹桃已经盛放。
祁思寒手持一把玳瑁折扇,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白远贞,见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只顾看着地上的石子小路,不过也是不足为奇,祁思寒也是知道,他这个人向来不会对什么东西特意注视。
祁思寒打开了手里的折扇,扇了扇风,开口:“当日青岑之事,有劳白丞相多费心了。”
白远贞愣了愣,抬起头来,见祁思寒正笑盈盈看着自己,便问道:“陛下说的可是君子四街命案?”
“正是,听闻事发以后,白丞相为此到大理寺奔劳多次,只为查真相水落石出,还青岑一个公道,朕极为感动,只是,朕与丞相独处机会实在难得,无法言谢,今日趁着丞相来宫会见,才得以向丞相请罪道谢。还请丞相切勿觉得朕有不周之处才好。”
白远贞微微点头,道:“陛下言重了,为旁人洗清冤屈本就应该,所以陛下无需与臣道谢,更没有请罪之说。”
“丞相大人谦虚了……”
可即使白远贞再怎么说祁思寒心中也有疑虑,今日趁着白远贞在,便趁机问道:“不过,朕倒还有一事觉得奇怪,不知丞相大人可是方便多说几句?”
“陛下且问即可。”
祁思寒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将扇子合了起来,在左手的手面上敲了几敲:“当日青岑抢你堂弟薛魏文的亲事,朕觉得你应当向着薛家才是,可朕却听闻,青岑当日吃醉了酒,欲越河轻生却得你所救,还被你带回了水云间里,这是为何?”
白远贞没有立即回答,看着祁思寒的眼睛,却用左手的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食指的关节,才开口道:“臣恰巧途径菊街,见了醉的不清的翛王殿下,知他做了错事,又如陛下所言,似有轻生之念,便斗胆将翛王殿下带回了水云间里好心说服,望其能知错就改。”
祁思寒恍然大悟一般,弯了弯眉,笑道:“原来如此,丞相大人当真是有心了,只不过,朕还有一事不太明白。”
“陛下请问。”
“梅、兰、竹、菊,这君子四街,你到菊街是有何事宜,竟会途径那里,且还正好遇见翛王?具朕所知,菊街在竹街之后,不是吗?”
“……”
这句问语从祁思寒口中提出良久,而良久了白远贞也没有回答,最终拱手低眉一句:“回陛下,当日臣乃为家事,至于为何,恕臣直言,不方便讲。”
“……”
“……”
祁思寒愣了愣,没想到白远贞竟然也会有拒绝回话的时候。他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无碍,丞相大人既觉得为难,朕也不会强求,问你此事也不过好奇罢了,并非有意,你也别见怪。”
“不会。”
二人正走进御花园门口,里边便传来熙熙攘攘和乐欢笑的声音。
“殿下好厉害,竟又抓到了一只!”
“我的我的,这个是我的!”
“不行,殿下,您还得给奴婢也抓一只,要比梨香那只还要大的!”
“小意思,小意思!”
祁溯在花丛里钻来钻去,被侍女们赞扬的合不拢嘴,猫着身子继续扒开花丛小心翼翼找蜘蛛。
祁思寒闻声便大大往前赶着迈了几步,进门就见一群抱着藤盒的侍女站在花丛外凝视着花丛里钻来钻去的身影,祁思寒站在御花园门前便不再往前走了,白远贞缓步到了他的身后,便看见了祁溯,左手手里抓着藤盒,右手拿着花枝,聚精会神地找些什么,连头上挂了叶子也不知道,还没看他一会儿,祁溯就哎?的一声:“又找到了,哇塞,这只可够胖的!”
随后他花丛外的那一群侍女便纷纷争先恐后道:“殿下殿下,我要我要!”
“我也想要!”
祁溯用花枝从蛛网下向上一挑,那趴在蛛网上的蜘蛛便轻而易举把它弄到了花枝上,随后他赶紧往藤盒里一抖,便盖上了盖子,高高举在手里笑着问:“这个谁要啊?”
随后御花园里又是一阵沸腾。
祁思寒远远望去笑得温柔,手里握着的扇子摇得又轻又缓,好像生怕惊扰了花丛里的人。
“青岑以往是从未有过如此生动一面的,自打头伤好了以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连朕都觉着不认识他了,尽做些乱七八糟无厘头的事情,可却倒是不失可爱,讨人喜欢……”白远贞见祁思寒敛了敛眸,继续道:“虽说现如今跟我这个皇兄不太亲近了,不过,这倒也怪不得他……只要他开心,朕也就觉得够了。”
“……”
不知为何,明明同在御花园里,两处的气压却是截然不同,这边最终变得无言落寞死气沉沉,而花丛里却是欢声笑语热火朝天。
祁溯边翻动着花丛的枝叶边问道:“今天乞巧节,你们就光顾着讨巧啊,不做些别的什么吗?”
有一人回道:“回殿下,虽说今日是乞巧节,可奴婢们毕竟是在宫里做事,自然不敢太过放肆,除了喜蛛应巧以及穿针乞巧外,便还有个拜织女了,拜织女就是对着天上的织女星祈求心灵手巧,还有就是……”
结果话说到一半她便不说了,祁溯还打算听下去,便回头问了一句:“就是什么啊?”
“就是默念自己的心事,希望日后能嫁得个如意郎君!”有人笑着补充道。
把其他几个侍女羞红了脸,说她不害臊,结果惹得祁溯笑出了声来:“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挺可爱的不是吗?”祁溯又抓到了一只蜘蛛,将它丢进了藤盒里,好奇地问了一句:“哎,我问一下啊,在你们眼里,什么样的男子你们才会喜欢啊?是那种健硕些的,长得高大威猛的还是体贴入微书生气质的?”
祁溯这么问其实也算是做个小小调查,调查一下大太的女孩子们喜欢什么样的类型,然后自己以后也可以照着那样发展发展,结果那些侍女们捂住嘴不住偷乐,不好意思开口,最后依旧是那个侍女补充的。
“实不相瞒,奴婢喜欢丞相大人那样的。”
其他的几个一听她开口说了白远贞便也忍不住开口。
“奴婢也是,喜欢丞相大人那般的男子。”
“还有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