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柳穆清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连忙提气急喊:「凤伯伯!这原本就是误会,就算晚辈有错,也是无心之过,不如让我找宝包解释……」

「解释个屁!」

凤家男主人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明知道宝宝拼命献殷勤是因为喜欢你,她哪次不是哥哥前哥哥后喊得亲热,这些你肯定心里有数,要是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早说啊!结果呢,你他妈的忽然说什么根本不喜欢她,不可能跟她成亲。你个小兔崽子,当我凤家好欺负?!」

他今晚原本心情不错,正打算躺在屋顶上饮酒赏月,结果吴子樵跑来通风报信,说凤宝宝神色有异,他听了立刻跑去套话,还得故作轻松,装作只是聊聊,果不其然,一个小丫头当然不敌她老子的心机,说没几句话就被套出原委,始作俑者就是柳月家这小子!

柳穆清愣住,他当然没有戏弄凤宝宝之意,况且,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不知凡几,他要是一个一个劝退,那正经事都不用做了,但是,这些话此刻当然不可说出口。

「人已经被你打得吐血,到底谁欺负谁?!」他父亲怒问。

「我没打得他绝子绝孙已经算客气!」

此话一出,火气瞬间点燃。

柳穆清的父亲脸色一变率先出手,凤家男主人立刻回击,两人翻脸有如翻书,瞬间大打出手。

柳穆清蹙眉,焦急吩咐两个小厮:「快去找凤家大小姐来。」

他心知肚明,此刻能劝阻凤伯伯的,唯有宝包了。柳穆清既担心又自责,心底早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若硬要说他在这件事情上有错,那就是,他不该将凤家女儿视作一般女孩儿看待,因为凤家本就不是一般人家,他应该要花更多心思去处理,至少,他明知凤宝宝当晚受挫伤了心,就算安和挡门,他也要闯进去好好安抚一番。

不过也未必有用就是了。

却说,他父亲与凤伯伯打得难分难舍,忽然一前一后跳到屋檐上继续打,两人都是狠招尽出,看来都在气头上,都想打击对方锐气。

电光石火之间,凤伯伯一拳忽然翻转,往柳穆清父亲的侧腹击去,柳穆清知道这招拳法十分奇异诡谲,因为他刚才怎么也躲不过,不由得焦急之心大起,向前迈开一步,想跳上屋檐帮父亲阻挡,却不料只一提气,就感到一阵头重脚轻,身子虚软摇晃。

「爹!凤伯伯!你们快住手!」

「穆清哥哥!」

柳安和凤宝宝二人赶来,还领着几个父亲的手下。

柳安和一面焦急喊爹,一面喊着住手,见两人不理,她忙指挥父亲的手下上前阻止。

凤宝宝却不同心思。

她知道父亲在武功上吃不了亏,因此,她一来就直接奔向柳穆清,几乎是同时,柳穆清终于体力耗尽,整个人一软,往后倒了下去,幸好被小厮撑住,才没直接倒在地上,众人手忙脚乱将他扶到一边坐着。

「穆清哥哥,你怎么伤成这样?是我爹打的?」

凤宝宝蹲在他身边,见他脸色惨白泛青、气息纷乱,口鼻溢出鲜血,完全没了平日那般清朗如明月、飘逸如杨柳的姿容,一下子大感心痛不舍,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气自己太过好骗,居然被父亲三言两语就给套出话来,害得柳穆清大受责难,也气自己居然相信父亲说没事、说什么不会为了小事与柳月家翻脸。

她早该知道自己的父亲没这么好打发。

此时,见柳穆清紧蹙着眉头,一直按着腹部,话都说不出来,她无暇多想,两手覆在柳穆清手上,追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伤到哪儿了?」

宝包?柳穆清看着眼前伤心落泪的人。

一直没发现,原来凤宝宝根本完全不像柳安和,无论五官、身形、举止神态,根本无一相似。一时间,脑海中回荡起方才凤伯伯所言:

「你明知道宝宝拼命献殷勤是因为喜欢你,她哪次不是哥哥前哥哥后喊得亲热,这些你肯定心里有数,要是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早说啊……」

对于那晚所言,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此刻看着凤宝宝真情流露的模样,忽然兴起后悔之意,他真希望自己没说过那些话,至少,也该说得婉转一点。他没有笑话宝包之意,也没有冷眼旁观她献殷勤之意,但是却被凤伯伯说得像是故意耍弄宝包的别有居心之恶人。天可明监,他真的绝无此意。

柳穆清正要提气开口对她说话,却忽然感到胸口滞闷,紧接着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第九回秋雾淡薄冷别深离家主夫妇夜谈露口风】

银盘月,斜挂屋檐上,秋风起,落叶卷进院落,凉意阵阵。

柳月家的少主向来偏静,下人们皆知他的脾性,进出总是轻手轻脚,抑低交谈声,入夜后,屋内也只留一贴身小厮侍候。

整个院落,有如无波江水映明月,透着静谧之美,衬得里头主人好比天上人,仙气飘飘。

偶有丫鬟前来传话,见了屋内或休憩或读书的少主,总要脸红心跳,也有几个胆子大的,硬是多瞧几眼,出去后找相熟的丫鬟细语讨论一番,说说那年轻小主人一举一动之风釆。

可今夜却有截然不同之景。

三更半夜,忽地灯火通明,吆喝声、脚步声交加,一阵不寻常喧闹。

有一健壮小厮背着昏迷不醒的柳穆清,快步从院子走进屋内,旁边好几人一路跟着,有人伸手扶着柳穆清的背,有人帮着掀起屋内卷帘,有人抢先一步点灯。

「小心点,千万别再碰伤少主。」

刚回府的五儿六儿,见到打斗后凌乱不堪的庭院已是大讶,再看见受伤不醒的主子,惊怒冲上脑门,后又听小厮咬耳朵说是凤家男主人动的手,登时一股气憋在心里,却又不好开骂,因为,那始作俑者凤家大小姐也跟着进了屋里。

「你去端盆水来,你去拿干净衣裳。还有你,赶紧通知大管家,要他差人喊我娘回来。」

柳安和指挥若定,并看向其中一名小厮,「怀书叔叔怎还没来?你们到底去喊人了没?」

柳安和所说之人便是父亲身边精通医术的亲信,说时迟那时快,才刚问完,就见一名气质极佳的中年男人快步奔进来。

众人连忙将柳穆清扶至床铺上放平,由那中年男人过来查看。

「掌灯的赶紧过来。」中年男人坐到床边,伸手按向柳穆清颈间,又命小厮将他衣裳解开,不一会儿,就见柳穆清的粗布外衣及洁白中衣被左右拉开。

一副属于青年的身体,裸裎于众人面前。

柳穆清身材本就高瘦,近日因过忙又清减几分,没想到褢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却十分精壮劲实,胸腹脉络分明,硬肌磊磊,一看便知是个錬家子,绝不是外表那般斯文弱气。

只不过,此时腹部明显红肿发紫,一望即知是被烫伤。

那名唤怀书之人,伸手轻按柳穆清肚腹伤处,须臾,正准备将他衣服整个褪去,却忽然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柳、凤两家大小姐,道:「请两位大小姐先去外厅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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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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