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助威

第十五章 助威

大战在即,邹思明压不下满腔兴奋。去看看。昨夜留宿五王宅,与李隆基彻夜长谈,虽然有些疲惫,可精神却很是亢奋。尤其是看到临淄郡王神采飞扬的英姿时,更觉自己没有选错。

如今束手随在李氏兄妹身后,邹思明俨然已是以家臣自居,再无昨日在斗鸡坊中风流倜傥,呼朋唤友的洒脱随意。

一行人刚从刚出五王宅,迎面便有一骑自坊街上飞驶而来。离得还行,便大声喝道:“三郎表哥,你莫不是瞧不起我?这么大的事情竟不与我说!”

李斯看看一脸怒色的薛崇简,只笑道:“二郎生的什么气?我不是一早就打发人去请你观战了吗?”

薛崇简跳下马来,恼道:“表哥欺我,你明知我不是说这件事。难道你我兄弟只可相揩作乐,却不可共患难吗?”

李隆基目光一闪,竟是敛去笑意,正色向薛崇简施礼道:“愚兄知错,二郎教训得是。”

见李隆基如此情状,薛崇简一腔火气立刻散了。挠着头咧嘴笑道:“只要三郎哥哥以后莫要再忘了我就是。”

正说话间,李守礼等人却已自府中大步而出。一见到薛崇简,李守礼便笑着揽着他的肩膀笑道:“小薛来得正好!咱们兄弟今日一起去为三郎助威。”

薛崇简一看,不禁乐了。看来今日着实热闹,五王宅里竟是全府出动,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二郎李成仪和五郎李隆业都齐齐上阵。五王宅中五个郡王外加一个被贬作庶人的权宜之计,声势何止浩荡?

扬眉大笑,他一挥手中马鞭:“正该去助威!如此盛事,岂能少了你我兄弟?!”又往李元身边凑近,笑道:“元元,你若是怕了,便躲在表哥身后便是。”

李元瞥他一眼,只是笑而不答。一旁李仪却是捂着嘴笑道:“二郎表哥不知,昨日均无便已经去过斗鸡坊了。”

薛崇简“啊”了一声,打量着李元身上的襕衫,忽然便解下腰上佩着的七件饰,又弯下腰去亲自系于李元腰间。退后一步看看才笑道:“这才似个门阀贵公子嘛!”

李元眨了眨眼,虽然没有说话,却对着薛崇简灿然一笑。

看着薛崇简笑眯眯地摸了下李元的头转过去和几位兄长笑谈风生,李仪目光微瞬,虽有一丝黯然,更多的却是兴奋。

悄悄拉过李元,她压低了声音笑道:“薛家表哥喜欢你。”

李元怔了下,才意识到自家姐姐所说的这个“喜欢”大有文章,目光望向仰头朗声大笑的薛崇简。凝目相视数秒,她便掩面偷笑:“姐姐又来浑说。谁说薛家表哥中意我呢?我看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亲妹子来疼罢了。”

“谁说的?他自有亲妹子,把你当成什么妹子呢?”

“他那两个妹子……”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李仪却是“唉”的一声,扬起眉来,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因姑母太平两嫁,除了与亡夫薛邵所生两子外,又与现任丈夫武攸暨生了两男两女。只是,在公主府中,姓薛的无疑比姓武的更加受宠。都说姑母宠爱二郎表哥,只因他长得象死去的父亲。若真是如此,那薛姑父倒是长得英俊。

她坐在车上,一路胡思乱想。待车子进了平康坊,听得车外丝竹缭绕之声,不禁撩帘相望。虽然长安城中建筑以平、阔为主,少有高楼。可平康坊靠东北临近崇仁坊的坊街两旁却多是两层小楼。

此时尚算安静,一旦入夜,这些临近“进奏院”的小楼露台之上便会聚集无数浓妆艳抹的艳妓。

彩灯眩目,香风袭人,丝竹盈耳,美人悦目,娇语呢喃声里,沉醉温柔。虽然坊门紧闭,可平康坊内却俨然一个永不夜的脂粉风流乡。

倚在车窗前,李仪笑盈盈地看着李守礼与那些于门前檐下调弦弄琴的乐伎说笑,不禁笑道:“堂兄好生无趣,没得半风风雅情致。四郎、四郎,你还不吟首诗来去去他的俗气!”

李隆范闻声大笑,抛下几文钱与那沿街叫卖的卖花女,拈了一簇金桂插于发鬓,果然笑着吟道:“紫陌尘嚣喧,康坊丝竹静。莫道不,声声俱是情……”

他方吟罢,已有女伎笑着拨弦吟唱:“莫道不,声声俱是情……”

李守礼大笑:“好一个声声俱是情,到底四郎比为兄为勾人心……”

李隆范挑眉,却是笑应了,也不谦让,又惹来李守礼笑骂。

笑语不绝中,已近了斗鸡坊门前。却也是巧,恰与坊街对面驶来的大队人马向住。两相一看,都笑了:敢情,来助威的可不只他们几兄弟。

武崇训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可在他身边的两个青年却是笑容可掬地抱拳而笑:“三郎请了,诸位表哥有礼了。”

目光微闪,李隆基等人笑着还礼,却是谦让道:“武兄先请。”

斗鸡坊外早有小厮机灵地报入门去。便有管事陪着坊主迎出门来。

那胖胖的坊主团团一礼,笑道:“几位郡王、郡主、郡马,某这厢有礼了。”这张姓坊主虽然笑容可掬,可眉宇间另有一丝傲意。

看他不卑不亢的神态,李隆基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都说这斗鸡坊身后站的是张氏兄弟,虽未知真假,可观这张坊主,身后倒确有倚仗。虽然风气全然,唐周年间阶级不显森严,可象这样面对十数位皇亲国戚而面不改色的到底少见。

笑着说些场面话,自有管带殷勤上前款待。门前小厮接了线绳自与拴马,坐在车上的女眷也都施施然步下车来。

不知是不是想要当着李裹儿的面前显显威风,武崇训看着李元竟是嘿嘿一笑,戏谑道:“小妹子今日怎么不乘车了?若是再哭出来岂不让人全看了去?”

李元一笑,似乎颇有几分羞意。李仪却已大声道:“一会儿姐夫莫要哭鼻子才好!”

声音过高,不远处正与李裹儿说笑的两个青年男子便转头看来。其中一个生得一双桃花眼的俊逸青年还笑道:“二郎哥哥莫要让妹妹们笑话了!”

武崇训抬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那桃花眼便冲李仪微微一笑。

李仪回了一笑,转过头却是一脸冷然:“没得这般晦气,竟是见着那家的人。”

这两个青年,却也是武氏子弟。其中那个桃花眼名唤武延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却是永泰郡主之夫武延基。这两人,比起傲慢自大的武崇训自是可亲有礼。可李仪两姐妹却厌之如蛇蝎。不为别的,只因二人之父正是早几年死去的延安郡王武承嗣。也就是当年亲自主持杀戳李氏宗亲,又指使户婢团儿诬陷两姐妹生母行巫盅之术之人。

兄妹三人,常恨武承嗣早死,不能亲报杀母之仇,自然对其子无甚好感。只是这会儿李元却没有细听姐姐的抱怨。目光所及,她只见那武延秀冲着李仪微笑之时,眼角却是瞥向身边的李裹儿。而李裹儿斜眼扫去,却是贝齿噬唇,眼神娇媚似怨似嗔,原本白皙的面容竟也似染上一层彤云。

皱起眉,她心里只觉说不出的怪异。就在此时,李隆范却是退后几步,伴在二人身边,低声吩咐:“阿仪莫要与那武延秀说笑,小心他留了意,向大家求了你去。她可是恨不得把李家女儿都嫁了武氏子弟的。”

李仪闻言,立时涨红了脸,竟立刻赌咒道:“我便是度作女冠,也不嫁与姓武的!”

李隆范一愣,还未回应,李元已笑道:“做女冠好!姐姐若要做女冠,我陪你一起。红尘世外,逍遥无拘,岂不快活?”

“快莫要胡说了!”李隆范喝斥一声,恼道:“好好的做什么女冠?还要不要嫁人了!”

“嫁人又有什么好的?怎比得做个女冠漫游天下来得自在!”李元双目晶亮,竟是颇有几分认真:“四郎哥哥,你也做道士好了,到时你我同游天下,看山看水看才子,结交满天下,把那些珍贵诗画书卷都收入府中,岂不美哉?”

李隆范苦起脸,忍了又忍,还是性不住性子,一边转身一边笑道:“你自去做女冠便是,为兄还要娶妻生子,五王宅里赏画作诗弹弹琵琶,好好做我的富贵闲人。”

看李隆范脚步不停地往前,李元挑眉低喃:“谁说道士便不富贵?岂不闻炼金食玉之说?”眼角一瞥,她忽又笑道:“王郎哥哥,你可要与我去?”

一向腼腆的李隆业摸摸头,但笑不语。倒是李仪撑不住拉了李元娇语笑嗔。被她说了几句,李元总算是不再说什么女冠的事情。李仪只当她是忘了,却不知李元在心里暗自盘算:若有朝一日,她度作女冠,也一定要做天下最富有的女冠。家有万贯,身边侍从相随,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想着,她不觉回头看去。却见一直随在身后的下人群里,阿勒沉着脸,一张黑脸上满是煞气,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看到他的神情,李元不禁皱了下眉,垂下眼帘,却不曾唤来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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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唐朝皇帝一般被称作圣人,亲近的人会叫“大家”,话说,儿媳妇叫婆婆也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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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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