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
演武场目测大概有小学操场那么太,是一大片摆满了武器的空地,而这片空地的作用衣晚香问过春花,一开始的规划是建给慕容盛用的,可是慕容盛在脚跛了之后就自暴自弃,所以后来就变成山庄里侍卫锻炼的地方。
她纳闷不已地靠近过去,看着慕容秋在武器架前挣扎了很久,终于抽起了一把剑,当那把剑握在他手上时,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女人居然说我连把剑都举不起来,根本轻而易举,哼!」说完,他还耍帅似地挽了个剑花,结果剑花没出现,剑刃倒是差点割到自己的脸,害他吓得连忙放手,剑往下时,他又怕被刺到脚,狼狈地跳向了一边,脸颊抽搐地瞪着地上的剑。
「我居然真的连把剑都拿不好……」笑容已然褪去,置换在他脸上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挫败。
衣晩香在后方看着,按理说以慕容秋对她的态度,她该大笑的,还要出面指着他骂没用,但她却是笑不岀来,慕容秋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奚落嘲笑,而是重新拾起自信,可是那个契机她到现在还没看到,她花拳绣腿的也帮不了他。
她帮不了他,有什么资格笑他?易地而处,她不见得能做得比他更好,何况无论如何两人都是亲人,由慕容秋疼爱慕容宁宁的情况来看,他也不真是多坏的坏胚子,她还没有把亲人的自尊放在地上踩的习惯。
所以,她脸上不由露出了担忧与期许,却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是慢慢地退后几步,离开了演武场。
想不到才拐了个弯,她却遇到脸色铁青的慕容盛,他拄着拐杖同样站在后方,看着演武场上的慕容秋。
「那小子今天会破天荒的跑来摸剑,是你刺激他的?」慕容盛虽是提问,但他的语气却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是我。」衣晚香干脆地承认了,虽讶异慕容盛这么快就知道了,却不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明白自己的所做所为,在这山庄里是没有秘密的,反正她光明正大也不怕别人看,只是她一直以为慕容盛根本不理会山庄里的事,只活在自己的封闭世界里,想不到他眼睛仍然是雪亮的。
「幸好你没有再出去笑他,否则你现在不会安然地站在这里。」慕容盛板着脸说道。
「我没有嘲笑他的想法。」衣晚香替自己辩解着。
慕容盛却是根本不管她的话,径自粗声粗气地威胁道:「今日你要庆幸你一番辱骂是让那个孩子愿意碰剑,而不是让那个孩子自暴自弃,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爹,你不觉得你们对他太没信心了吗?」衣晩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简直躺着也中枪,那慕容秋本身就是个浪荡子,难道他以后再回去花天酒地也全都要算她头上?她不禁脱口而出反驳道:「好歹他也是你们慕容家的儿郎,因为我骂他一顿他就自暴自弃,那也太没用了。」
衣晚香没说的是,真正自暴自弃的,只怕是慕容盛自己,因为瘸了腿被迫从沙场退下,就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愿意治疗也不愿意接触人,成天躲在房间里自怜自艾,这样有比慕容秋好吗?
但这种话她当然不敢说、也不能说,只是她觉得很遗憾的是,这个老头明明关心儿子,却碍于面子及自尊不愿靠近,弄得父子关系淡薄。
慕容盛像是有些被她说得恼羞成怒,低声喝斥,「总之慕容秋的事情,以后你别插手。」
「等一下!」他的激动让衣晚香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她一直找不到让慕容秋拾起自信的契机,但似乎有个让这父子同时振作起来的好办法了。
她突然放缓了语气,好整以暇地道:「爹,我就算想插手他的事也没办法啊!」耸了耸肩,她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态度直言道:「他连把剑都拿不好,总不能叫我去教他吧,就算不是我去笑他,也会有别人去笑他,只可惜我们府里没有一个武功高手可以教他怎么拿剑,怎么伤敌,就算有心想振作,也没人领他入门……」
「谁说这府里没有武功高手!」慕容盛冷哼一声,顺手拔起身旁的树叶,往前一射,那叶子竟是硬生生的嵌入了前方的树干之中。
衣晚香冷不防打了个寒噤,她倒是没想到慕容盛真的强成这样,心中暗喊侥幸,自己今天这法子成功了就是一石二鸟,失败了那片叶子大概会直接射到她身上。
她硬着头皮,一脸惊讶地鼓吹道:「唉呀!我倒是忘了,爹你是将军出身,武功应该很高强吧,那要不你去教小叔怎么拿剑?」
其实她话绕来绕去,要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句,可是慕容盛一听到她的提议,却是面露迟疑,本能地就想拒绝。
「我不……」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慕容盛硬是说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演武场上的慕容秋,竟是重新捡起了地上的剑,一次又一次的试着想挽一朵剑花,即使每次都得自己狼狈不已,动作也丑到不象话,可是在慕容家子弟身上的那种执着,他感受到了。
这慕容秋的不服输也令衣晚香有些动容,她看出慕容盛的挣扎,又连忙添油加醋。「爹你不答应吗?那我也没办法了,我看他这次试着碰那些武器,碰了一鼻子灰,应该会产生非常大的挫败感,以后大概更加逃避,说不定真的就像爹说的自暴自弃了呢!」
她刻意长长叹了一声,那叹息中的遗憾之意,让慕容盛这等硬汉都小揪了一下。
「慕容秋既然命中注定如此,那不如让他更认清事实,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以后他只要负责好好活着,当个浪荡二爷就好,反正外头的人也都知道我们慕容山庄的纨裤子弟慕容秋是块什么料,就算他让爹丢脸,也早就丢得差不多了……」这番话她说的语重心长,暗示着若是慕容盛丢着不管,这就是最后的苦果。
慕容感果然听得大发雷霆。「你竟敢污辱他!」
衣晚香一脸爱莫能助,双手一摊。「我没办法,因为我帮不了他啊!唯一能帮忙的爹好像也不想理他,那我们也只能坐视着情况恶化不是吗?好了,爹,我要走了,你也快回房休息吧,留在这里看着徒增伤心,不如不看啊……」
衣晚香一副无奈的样子向慕容盛告退,但她转身离开时,余光却一直瞄着慕容盛,看着这个老头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像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可是他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死死盯着演武场上一再尝试着想挽出一朵剑花的慕容秋。
每一次剑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是一种煎熬,是一种心惊,凌迟着一个老父对儿子的爱。终于,在她快看不到演武场的时侯,慕容盛往前走了一步……
这样就够了!衣晚香双手在胸前握拳,做了一个安全上垒的手势,愉快地看着蔚蓝的天。
如果慕容盛愿意教慕容秋,那么前者总会慢慢走出自己封闭的世界,而后者也会对自己渐渐充满信心。
她相信,有了好的开始,慕容山庄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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