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斯人已逝风未绝

第一百一十七章斯人已逝风未绝

“你这逆子!”瑜王咬牙道,“今日你既选择留在宫里,来日若有什么你可不要后悔!”

“父王觉得儿臣该后悔什么,”李珂抬起眼看着瑜王,“今日若不是皇姨姨要继我为子父王会问起儿臣半句吗?父王不过是觉得儿臣不在父王的手心里气急败坏罢了。父王可曾真心疼爱过儿臣?”

若颜扶起李珂看向瑜王,冷声道:“来日若有什么?本宫倒想知道瑜王殿下口里说的来日是哪一日,若有什么是有什么?”

李亦哲饶有兴致地看向瑜王。

瑜王额上冒出汗来,他本想着宫里难对付的不过一个李亦哲罢了,谁料到如今这位贵妃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倒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妇两个都是怪物。他看着若颜那张绝色的脸终于想起来,如今的贵妃不正是当年云皇后的胞妹么?当年他便在云皇后手里吃过好些次暗亏,若非是云皇后的手笔如今的皇帝恐怕就是他了。

“罢了,瑜王在想什么朕怎会不知道。”李亦哲揽过若颜,“只是白日的梦还是少做些的好,总不会成真的。”

“臣告退。”瑜王青白着脸色退了出去。

“用膳吧,你该饿了。”李亦哲拉着若颜的手在梨花木圆桌前坐下,就像是最寻常的夫妻拉家常一般,“今早请安没人惹你不高兴吧?”

“没人惹臣妾不快,”若颜拉着李珂一道坐下,“倒是臣妾看陛下这热闹得很。”

“身居高位也有身居高位的烦恼啊,”李亦哲叹了口气,“好在你来了,否则瑜王还有些日子要闹。”

“不谢谢臣妾?”若颜挑眉。

“不谢。”李亦哲夹起一个翡翠虾饺放到她盘子里,“本身就是在替你办事。有什么好谢的。”

“皇姨姨,我也想吃虾饺。”李珂脆生生的说。

“哦,说到这,朕才想起来,李珂,你同朕好好说,你今日对瑜王说的那番话是什么人教你的?”李亦哲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李珂。

自己是做错什么了么?怎么皇叔这样看着自己,李珂咽了一口口水小声回道:“是先生教的,珂儿同太傅说想留在皇姨姨身边,太傅就让珂儿这样回话。”

“哪个先生?”

“程云程先生。”

李亦哲笑了,回过头看向林公公:“林公公,过了午时叫哪个程先生来见朕。”

“是,老奴这就传旨。”

“皇叔,您会罚程先生吗?”

“只是见见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若是合用,委以重任也不是不可能。”李亦哲答道,他看着李珂语重心长,“只是你如今继到朕的名下,称呼也该改了。以后朕是你的父皇,云贵妃是你的母妃。”

“还是个孩子,这么着急着叫改口做什么?”若颜嗔怪道。

“皇室的孩子自然不比外面的孩子,该懂的都要早早就懂。”李亦哲看着李珂,又不像是看着李珂,像是要透过名为李珂的这个孩子看到别的什么人似的。

若颜没再说什么,用完膳便带着李珂回去了。

第二日便有旨意下来,升了程云至正四品。

看起来是这个人叫李亦哲满意了。请安过后若颜便带着雪莺去了孟昭仪的宫里喝茶听曲。

刚坐下喝上半盏茶便听见有宫人来报,说凤美人回去时落水了。

“妹妹不去看看?”孟昭仪笑着问她。

“有什么好看的?扮可怜给陛下看的罢了。”若颜拈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人救上来了没有?”

宫人回:“已救上来了。”

若颜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既已救上来了便没什么事了,与其报到本宫这不如去请陛下,倒来得快些。”

“陛下这时候怕是来不了。”那宫人跪在地上叩了个头,“北边的蛮夷出了些岔子,陛下此时过不来。”

“北边?”若颜蹙眉。

“小的也不清楚,但确然是出了大事。”

“孟姐姐,你去凤美人那看看,我同她向来不对付,便不去讨那个嫌了。”

“你先回宫搞清楚前头出了什么大事,这边有我在,出不了岔子。”孟昭仪握住若颜的手轻轻拍了拍。

回宫的路上若颜总有些心神不宁,到了宫里只见林公公一早已等在门口了。

“前头出了什么事?林公公怎么来了?”若颜急匆匆的从轿子上跳下来开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舞阳公主薨了,说是难产而死。”林公公小声道。

“若只是舞阳公主薨逝这么简单,公公就不会是这副着急的模样了。”若颜面色一沉。

“娘娘聪慧。”

林公公想了想措辞,才终于将这整件事说了出来:

“舞阳公主怀的是对双生子,只是生下来时就都断了气,面色青紫像是中毒所致。舞阳公主见着自己生下这样的死胎也是吓得不轻。可要紧就要紧在苏泰可汗护妻彻查下去查到了些要紧的人,下手的是苏泰的爱妃,这妃子的父亲掌握着南蛮一半的兵权,被查出来后,这人反了。他的女儿先是毒杀了舞阳公主,又与其里应外合害死了可汗。继位后修来国书说舞阳公主难产薨逝,但又想与我国重新结好,要求娶一位新的可敦。”

“陛下准了么?”

“怎么能准?杀了我朝的长公主,又要再娶个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再者那新上位的可汗鞑靼已年过半百,谁家肯将贵女嫁给这样个男子?现下朝堂上一半都是主战的大臣。”林公公急道。

“那陛下要公公找本宫做什么?”若颜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国无良将啊!秦将军先前出征南楚战死,其余堪用的只剩了些老将。若是洛相肯随军督战自有更大的胜算。”林公公哆嗦着嘴勉强把话说完整,“陛下想请娘娘将洛相请出山。”

“洛寒笙?”若颜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能去,他还在病里啊!”

“陛下愿将太医院半数人手都派去随军,只要洛相肯出山,什么都好说。”

“这话本宫如何能说?如今洛寒笙因病连朝都不上,再去随军督战,岂不是病上加病。本宫怎好去做这说客?”

“只有您的话洛相肯听了……毕竟娘娘您同洛相还担着兄妹的名分呢……”林公公颤声道。

“所以这趟本宫非走不可了?”若颜的心凉了半截。

“若您也劝不动,陛下自会另想办法。”林公公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去相府的车架已备好了,还请娘娘移步。”

“原不是来同我商量,早下好了旨意要我去做。”若颜低低的笑了声,像是在笑自己,“那我便去吧。”

林公公将若颜送上车马,又深深的对着若颜叩了一首。

时隔这许久,再到相府若颜已不知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没人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不发一言开了门将她往府里引。

这相府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一花一木都没有半分变动,像是被人精心保养着的。门人引她到了花颜院门口,推开院门,门口的海棠树又长高了些许。院子里的石桌上摊开着一本没看完的书,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些批注的小字。

梨花木的摇椅上背对着她坐了个人,月白色的衣角从椅子边上垂下来,被风轻轻吹起。一切安谧得像是一幅画一样,叫人不忍心去打破。

她走上前一步斟酌着想要开口。

那人却带着笑意先一步开了口:“来了?”

若颜不知如何作答,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来了。”

“他叫你来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淡然至极的陈述句,陈述着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实。

洛寒笙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会为了南蛮的战事来教你求我。可是颜儿,今日我不想听这些。”

“那想听什么?”

洛寒笙站起身,一只手撑在石制的桌案上慢慢靠近离他不过一尺的若颜:“想听我的颜儿说喜欢我。”

“你疯了么?”若颜皱眉。

“你在害怕,你带来的人都在外院,这座院子里能传出去的声音只有我想叫它传出去的。你不必怕被人听见。”洛寒笙如玉的容颜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上去满含着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他在诱惑她。

“洛寒笙,你别这样。”若颜有些害怕,她总觉得她原先认识的那个笙哥哥变了,她快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你以为李亦哲叫你来没有做好这样的觉悟和准备么?”洛寒笙笑了,“他没有亲自见你,没有亲自同你说是不是?他是叫林公公来的,林公公同你说此事的时候,想必慌张的磕了好几个头吧?”

“你怎么知道?”若颜呼吸一滞,林公公送她走的时候的那副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与洛寒笙说的一字不差。

洛寒笙也不逼她,只站在那里含着笑意看着她。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我的笑话是吗?”若颜的心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攥住了一般,叫她不能呼吸,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不听使唤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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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歌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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