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安然的父亲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雪好大,妞躺在床上都可以听见雪“簌簌”落的声音。妞趴在窗户上,雪像大片大片的灰尘往下掉,灰蒙蒙的,看不见远处的风景。下吧!下吧!让厚厚的雪遮住所有的罪恶和悲伤。雪一连下了两天,当温暖的阳光照在妞的床前时,妞欣喜地笑了。妞听到了外面欢乐的笑声。她决定出去看一看雪。当推开门的一刹那,雪晃得妞睁不开眼,妞用手去遮,却摸到了泪水,妞悲伤得望望远处,众多的孩子里独独缺少一个瘦弱的背影。可这个背影却像刺儿一样扎在妞的心头,无论如何拔不去。妞想:快乐不属于自己,最起码现在不属于。妞关上门折回,又静静地躺在床上!
妞的母亲在厨房里蒸花馍。妞的病几乎好了,妞的母亲要用花馍祭拜家里的“神”。妞的母亲是个巧手,做得一手好活计。院子里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孩子满月,老人做寿,都要请妞的母亲帮忙。妞的母亲做衣裳,缝被子,糊纸扎,蒸馒头,炸享食,样样拿手。面发得刚刚好,面团在妞的母亲的手里,揉捏,拉拽,再用剪子剪出形状,用豆子装饰。不大会儿功夫面团被做出各种形状。出锅的花馍热气腾腾,妞的母亲用红墨水点上红点,把拴着红绳的铜钱挂在花馍上。在牌位前焚香,叫妞磕头。祭拜结束。妞的母亲把花馍分开来,给左邻右舍送去。花馍得妞亲自送,这样才有诚意。
妞选了几只“小兔子”想给阳阳送去。阳阳被她妈管得紧,妞很少见她,别说一起玩儿了。可她是妞来城里第一个带给妞快乐的人,她在妞心中的地位从没有动摇过。妞想去看看阳阳,也想去看看阳阳家墙上那张照片。阳阳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妞轻轻推开,看见阳阳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阳阳看见妞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对着厨房喊:“妈妈,妞来了!”然后跑过去拉住妞的手高兴地说:“妞,你好了吗?
“嗯!我妈蒸花馍了,让我送花馍给你”说着妞打开遮馍的布,“瞧,我给你选了几只小兔子的。”
阳阳的母亲闻声出来,接过妞手里的篮子,难得的和蔼:“妞,好了!给我家送花馍,谢谢妞。”说完竟还亲昵地摸了妞的头。
妞没有理会这特殊的待遇,径直走到那张照片前,细细看起来。果然照片上的男人和林安然家是一模一样。妞扭过头对阳阳说:“阳阳,你爸爸回来了吗?
阳阳咯咯笑起来:“妞,问这个干吗?我爸爸工作完才能回来!”
可是,我见到你爸爸了,我真的看见了,在我们同学家,我看到你爸爸的照片了,你和林安然是一个爸爸。”妞急切地想向阳阳表达自己知道的一切有关她爸爸的消息。
阳阳被妞的表情和话语惊住了,带着哭腔喊:“妈妈,妈妈,妞又病了,你快来看看!”
阳阳的母亲扑过来柔声说:“妞,怎么了!”
“阿姨,我真的在同学家看到阳阳爸爸的照片了,我就是想赶紧回来看看是不是一个人,走得太急了,王小军为了救我被车撞了!我说得都是真的,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同学家找阳阳的爸爸。”
听了妞的话,阳阳的母亲的眼神里闪出一丝不安,大声说:“这个孩子又癔症了,胡说什么,赶紧回家吧!”说着把篮子递给妞,把妞往外推。门“啪”得,关上了。门内传来母女俩的争吵声:
“妈妈,你怎么这样对妞,妞是给我送花馍的,她的病刚好”
“你小孩子,懂什么?这个疯丫头,一天疯,不是她疯,能连累那个孩子吗?以后不准和她玩儿,一天尽胡说八道。”
关在门外的妞,心和这天一样寒,只有妞,或者在天堂的王小军知道,妞那天为什么拼命跑?但妞没有落泪,泪已经在前些日子流完了。
重新回到学校的妞多了几分安静。马老师热烈地拥抱了她。她的目光触碰王小军的座位时,却赫然发现林安然向她微笑。马老师怕妞多想和伤心,就让林安然坐在马小军的位置上。林安然给妞挪出一块地方,趴在妞的耳朵旁说:“妞,新年联欢会。我们编了节目,我给你留了一个角色!”妞陡然一愣:“是啊!新年又要来了。”
新年联欢会要在县礼堂举行,每班都要出节目。节目是音乐张老师排的。他们要眼音乐剧——拔萝卜。“大白鹅”好出风头,林安然有表演才能。俩人的模样又出众,主角他俩当仁不让。一个演老奶奶,一个演老爷爷,妞演兔子。排练的时候,大家都挺好,只有妞出场时张老师大喊:“看啊看,看这只大傻兔!”然后把妞薅过来:“妞,兔子,兔子是可爱的,开心的,活泼的,你要注意自己的眼神,不要苦哈哈,傻呆呆的”还有,妞,你是兔子,不是乌龟。不要磨磨蹭蹭上台,后面上台跟不上节奏了了!
大白鹅皱着眉说:“张老师,你让她这几天笑,她也笑不出来。还影响大家。要不换别人吧?”
“听见没?妞再不用心,我换人!”张老师生气地说。
妞太想参加这次表演了,用力得点头。可是一演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死去的王小军,妞怎么也笑不出来,跳不起来。
张老师要发怒了,林安然赶紧说:“张老师,妞病刚好,要不给她换个角色?”
“大白鹅”插嘴道:就妞那表情,我看适合做萝卜!萝卜没表情!”
“你...你...”林安然气得语无伦次。
“张老师,我就做萝卜,我一定演好萝卜”妞倔强地说。
做一个没有悲喜的萝卜,不会伤心和疼痛,此时的妞是一个合格的萝卜。
新年终于到了。县礼堂装扮得像一个新娘子,全校师生聚集一起,还有很多县级的领导。妞在后台,厚厚的幕布把前台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声音。妞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表演,心如小鹿乱撞,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报幕员报幕一结束,该妞他们上场了。妞是萝卜,灯一打黑,妞就先蹲在舞台中央,音乐起,灯亮了,妞一眼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是照片上那个男人,可灯光刺眼,看不太清楚,妞一下站起来往台下看去,这时台下哄堂大笑。妞才反应过来,演节目呢!赶紧蹲下。
节目到底因为妞不够完美,大家都埋怨妞。连林安然也沮丧地蹲在一边不理妞。妞跑过去:“安然,台下是你爸爸吗?”林安然赶紧伸出手捂住妞的嘴巴小声说:“别大声,我爸不让说!”谢幕了,台下的领导一一上来。林安然的父亲走到妞面前,指着妞对校长说:“这个萝卜好,有趣儿!还没拔,自己就起来了!”校长摸摸妞的头:“这位同学,这时咱们县新来的管教育的县长。来和县长合格影儿,来大家一起和县长合影”妞瞥了安然一眼,安然一本正经站在那里,就像和她的父亲不认识一样!”妞更加肯定,阳阳的父亲和安然的父亲是一个人,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要不安然的爸爸为什么都不然安然说她是自己的孩子呢?
没来得急卸妆,妞急切得问;“安然,你爸爸为啥不让说你是他的孩子!”
“因为我爸不想让我特殊的身份,受特殊的照顾,培养我独立自主的能力”,安然拍拍妞的肩膀说。
“安然,你爸爸还有一个孩子,我见过,在我们院里。你爸爸一定是为了掩饰什么,才不让你透露身份。”
林安然听了突然停住脚步,盯住妞看了许久,然后笑得直不起要来:“妞,听说你这次病得不轻,这癔症还没好呢?胡说什么呀?”太可乐了!”哈哈哈......让我再笑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