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韩忠(3K)
“倒是需要重新看待他了。”袁绍手指轻扣桌案,喝了一口刚刚温好的酒水,酒水是上等琼浆,从洛阳运到阳丘的。世家子该有的排场,他们不会以鲜衣怒马标榜身份,那是暴发户的商人,而是低调到生活的点点滴滴。
“陈子正虽说是卢植的弟子,但问道者先达,拜师也不仅局限于一人,叔父那里需要商量一下......”
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靠的是历代袁氏辈出大儒,开设道场讲经学,同时也吸纳新鲜血液。
陈留堂在袁绍看来就是一个新鲜血液。
他的目光盯着城内战场,露出一抹儒雅的笑意。
黄巾力士高有两丈,比韩忠化身的丈八巨人高了一个个头,此时面部虚化,模糊不可见。
但韩忠清楚的看到那黄巾力士眼里露出的不屑。
韩忠愤怒的大吼了起来,如山林猛兽般啸耳,在场的西园禁军不禁捂住了耳朵,仿佛魔音灌耳,有一颗沉重的巨石压在脊背上,越来越重,他们咬着牙,渐渐有些忍不住了,有两三名士兵甚至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旁边虎伺的黄巾铁骑开始疯狂撕咬西园禁军露出的破绽,每一次纵兵劫掠都能从这个平阳虎身上撕掉一大块血肉,鲜血淋漓。
陈留堂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念叨咒语,黄巾力士手里虚化出一把长剑,有如天柱。
黄巾力士一个猛冲,开始与韩忠厮杀了开来。
但黄巾力士毕竟是六丁六甲符凝聚的神通之术,比不得真人,他也鲜少操控,在战场上倒是与韩忠的丈八巨人相形见绌,行动略微缓慢,完全被韩忠压着打。
“这可不行。”陈留堂暗自咒骂一句该死的黄巾贼,他现在一举一动袁绍在看着,袁绍的判断最大程度决定他和何进的合作,尽管他可以用怀里何皇后的春宫图进行威胁,但何进纵然傻,也不会事事只听妹妹的,他需要拿出自己的本事。
名声在大没有相应的本事,也是徒具虚名。
当不了高官。
他低喝一声,全身腱子肉鼓起,右手执信游剑,双腿一夹马腹。
随着战马一声嘶鸣,他冲了上去。
同时,身上贴着十几张金光符。
韩忠铜铃大小的眼睛看到地面上有一只骑着马的小蚂蚁,正嗤笑一声,抬脚准备踩死。
可是这只“小蚂蚁”一剑破空,近十丈浩然正气拉出一道耀眼白弧,格外显眼。
同时与他搏斗的黄巾力士更加开始拼命,不顾身上的数十道“戳伤”,忍着即将崩溃的后果,与他开始酣战。
“就是这个机会!”陈留堂捕捉战机,浩然正气化作的白弧凝聚在一起化作利箭射向韩忠。
同时他嘴里一念法决,崩溃的黄巾力士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不见。
“浩然正气?”韩忠见黄巾力士消散,顿时一愣,又见利箭刺来,不由得抬臂抵挡,他在黄巾军里效力多年,见过儒生的浩然正气,与他的肉体相比,浩然正气软绵绵的,像是给他抓痒,当然除了卢植,毕竟卢植、朱儁、皇埔嵩三路主帅可是与大贤良师斗法数十场,不容小觑。
他化身的丈八巨人身上涌出淡淡金光,像极了佛家的丈八金身。
铿锵!
一道有如碰撞洪钟的声音传遍战场,浩然正气虽然声势宏大,可碰上韩忠的丈八金身,只是在他的手臂印上了一道白痕,连一丝鲜血都没有露出。
丈八金身恐怖如斯!
但同时韩忠也被浩然正气击退了数步,一个不慎,踩在城墙根下的茶铺,布幔缠脚,摔倒在地,将城墙撞出一个豁口,夯土堆积的城墙迅速垮下。
城墙虽是夯土累积而成,但箭矢落在城墙上,都难以插入,往常战争没有砲车轰击根本难以击垮。
当年秦国围攻大梁城时,足足围攻了三年,靠着黄河水浸泡城墙,才灭亡魏国。
陶丘虽不能与大梁城相比,只是一个小城墙。
但夯土的坚固毋庸置疑。
可这一切在道术的威力下,恍如泡沫,一触即碎。
“该死,这浩然正气怎么这么强劲?”韩忠猛甩头发,将碎土块从身上甩落,他刚刚感觉到有一道匹练横扫而来,比蹶张巨弩的威力还强。
正当他缓劲时,突然感到一股劲风袭来。
那个青年跳下骏马,一跃上了城头,双手执剑向下一跳,借向下急坠的冲力,剑尖正对他的脖颈。
要害部位!
韩忠心里警铃大响,蒲扇大手如拍苍蝇一样向着陈留堂打去,可陈留堂敏捷如鹿,借助手掌的余势,身子向下一斜,再次剑尖对准韩忠要害部位,这次换成了腰间。
“哪里来的杀才!”韩忠怒喝一声,身子来不及起来,像是捉苍蝇一样,两只大手在身上四处抓着。
可偏偏陈留堂太过灵活,每当大手袭来,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这便是修道的灵感,然后凭借肉体的本能闪开。
而儒家的气感也是异常敏感。
这三道加在一起,赋予陈留堂超乎常人的感知力。
三教同修,堪称恐怖。
交战不过十来个回合,陈留堂就凭借信游剑在韩忠身上开了两三个口子,但因为他要保持灵活,伤口更像是刮伤,简直微乎其微。
“肉身再厉害,只要我在你身上开上百道,甚至上千道,不信你能挺过来。”陈留堂也是狠角色,凭借在太庙吸纳信仰之力的庞大积累,全身灵力如同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他对此深领其会。
在泥丸宫里面,七道灵台下累积的息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失,先是化作灵液,然后再经过功法转化为玄阴之气。又因陈留堂三教同修,道、儒、释三教经义粗略相通,玄阴之力又化为佛力、浩然之气,尽管转化略为困难,但好消息是已经开始转化。
这得益于陈留堂最近对三教经义的互相注解,已经初步融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圆润如一。
佛教修肉身,佛力便是肉身之力,这也是最为困难之处。
但凭借日夜苦修,陈留堂还是坚持了下来,如同疾风一般迅速在韩忠这个巨人身上用剑割着口子。
本来芥藓之患,韩忠本来想着身体庞大,就这样忍忍过去,消耗陈留堂的体力,可过去了三刻钟后,丝毫不见陈留堂身形有慢下来的趋势,而他的身上也已经开了上百道伤口。
伤口很微小,像是用刀片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可谁能想象这刀片划的口子有上百道!
韩忠身上鲜血淋漓,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整个皮肤被鲜血笼罩,格外的渗人,像是地狱走出的夜叉。
“妈了巴子,遇到对手了。”韩忠暗骂一声,身子缩小到常人大小。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涌出淡淡金芒,一闪之后,伤口痊愈,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
那狼牙棒也缩小如常,韩忠拿在手中,狭长的眼睛盯着对面的陈留堂,向后退了十数步。
“吾从不杀无名之辈,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阵前双方大将厮杀,报上姓名是常有的惯例。总不能被杀或者杀了,连姓名都不知道。
就算阵前叫骂也有个姓名。
陈留堂认为这是惯例,停住脚步,拱手道:“涿县陈留堂,敢问阁下何人?”
——总不能称呼为燕人陈留堂,听起来有些掉价,阉人张飞后世调侃可是不少,他陈留堂后世肯定是能名留青史的,虽不知这平行世界怎么样,但人的死亡分为三步骤,第一身死,第二名死,第三言死。
很好理解,身死之后,人走茶凉,而名死就是声名慢慢消亡,可能十年前记着还有一个陈留堂,护送老师上洛阳,手刃奸宦,可是三十年后谁还会想起,这时候就能从典籍扒一扒了,可某一段时间典籍销毁,也算是言毁,整个人就算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算互换姓名了,到时候斩下头颅,也可标注某某年杀死谁作为战利品,算是种荣耀。
可就在陈留堂想着对方这时候也该大吼一声,吾是上将什么什么的。
但时间定格了一会。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韩忠带着黄巾铁骑已经跑出了百米开外,背影渐渐缩小。
“傻子,我们是贼,又不是正规军。”韩忠讽笑一句,他攻打阳丘时见到西园禁军精锐本就心存了退意,但没想到有人出来与他相斗,而且隐隐胜过了他。
他自然萌生退意,但怎么退是个问题。
没想到那傻子,真上当了。
“追!截住他们。”陈留堂面色有些不好看了,骑上骏马,与西园禁军一同追赶黄巾贼。
西园禁军人人有马,但马厩离此地有些远,也只有上百军官有马。
不过禁军马匹相较黄巾军的马无疑优良许多,来自辽东战马,可比南阳的矮脚马跑得快的多。
陈留堂催动灵力灌注在马匹身上,短暂提高了一截速度,一马当先,如同利锥一样刺入黄巾铁骑当中。
他虽无长兵器,但一柄长剑使得娴熟无比,短短几刻钟,杀死数十名黄巾贼兵。
跟上来的西园禁军仅有上百军官,但各个修习武道,都是练肤境后期修为,力如蛮牛,三五成群结成战争,绞杀着前面的黄巾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