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裁衣
如霜正睡得脑袋昏沉,即将入梦,忽然被人摇醒。她一时迷糊,还没睁开眼睛,就被灌了一嘴的药,还没咂摸出味儿来,又被塞了一颗很甜的东西。
她嚼了嚼蜜饯终于清醒了。
可卿见她睁开眼睛了,忍不住笑道:“还想吃么?”说罢晃了晃手里的蜜饯。
如霜急忙把嘴里的吞了,张嘴去咬,谁知可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又给她灌了一嘴的药汁儿,接着伸手一抬她的下巴,只听‘咕咚’一声,如霜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喝了一口。
这次她终于尝出味来,小脸霎时皱成一团,扭头就趴在床边上干呕起来。
可卿急忙替她顺了顺后背,一边端了温水喂她喝了,过了好一会儿,如霜才觉得好些。
只是药碗里还剩下一半,不管可卿怎么哄她都不肯张嘴了。
“你瞧瞧你,现在倒是警惕起来了。”可卿见她缩在床角,一脸防备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药碗,忍不住笑道:“我不喂你了,你快过来吧,赶紧躺下用被子捂着出出汗,说不准明早儿就好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试探着去拉如霜的胳膊,好在她没有反抗,只是依旧戒备的看着茶几上的药碗。
可卿忍着笑扶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快睡觉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又转头对陈清和说道:“主子,您也快回去休息吧,时辰不早了,明天还得去学堂呢。”
陈清和又看了如霜一眼,点点头:“要是她明天还不好,只管去学堂找我。”
“知道了。”可卿又问道:“只是这丁大爷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在这小榻上睡一晚上。”
陈清和闻言走到窗前的小榻边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忽然想起远在上京的弟弟陈清让来。
自己已经离京两月有余,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一夜无书。
次日清晨,陈清和和丁如俊已经去了学堂,可卿终于能偷得半日闲。
可卿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个小丫头洒扫院子,见合欢树下,可伊和红玉正围着绿蜡不知道说什么,便走过去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绿蜡冲她告状:“可卿姐,她们两个在一旁嗡嗡嗡的,我都没法看书了。”
可伊捂嘴直笑:“哪里嗡嗡嗡了,花儿都没开难道就有蜜蜂了不成?”
可卿拉过可伊和红玉,笑道:“你们就别打扰这位学问人了,要是没事干,就跟我一块做件衣裳。”
可伊问道:“什么衣裳?”
“自然是如霜的。”可卿道:“她虽然穿着咱们的,但总归大小不合适,况且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凑合下去。”
红玉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把屋里的花样子拿来。”说着蹦蹦跳跳的去了。
绿蜡也道:“既然做衣服,那就得量尺寸,我去拿尺子去。”说着将手里的《王摩诘诗集》朝石桌上一放,也欢欢喜喜的走了。
“你瞧瞧她们,真是两个急性子。”可伊笑骂道:“话还没说完呢,人都跑没影了。”
可卿也笑道:“罢了,反正也用得到,由她们去吧。你且先行一步,去库房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布料颜色,我去屋里看一眼她如何了,随后就去。”
可伊急忙应了,迫不及待的走了。
可卿见她走得急,笑道:“还笑话别人是个急性子呢。”说罢,转身去了东厢房,见如霜还睡着,只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觉得烧退了也便放心的去了库房。
不多时,可卿和可伊拿着布料回来的时候,绿蜡和红玉已经坐在树下头等着她们了。
可伊将布匹放在石桌上,说道:“你们快瞧瞧我们两个选的花纹怎么样?”
红玉拿着布匹看了看,说道:“这玉底牡丹花纹真好看,要是给她做完衣服还有剩的,我也想做件坎肩自己穿。”
可卿道:“放心吧,她那么小的身量,用不了多少布,剩下的你做条裙子都绰绰有余。”又对绿蜡说道:“你要是也喜欢,库房里还有一匹,够你们两个都做身衣裳了。”
“红玉穿也就罢了,我可穿不了。”绿蜡道:“她长得白些,穿这颜色正好,况且我针线活比不上你们,前儿和可伊打赌做的荷包,现在还躺在筐里没封口呢。”
可伊笑道:“这有什么,反正自己做的自己穿。到时候在腰间挂上个针线包,哪里开线了哪里又不合适了,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修好就是了。”
绿蜡跺脚道:“可卿姐,她又笑话我!”
可卿捂嘴笑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咱们先看看花样子,等如霜醒了,再给她量量尺寸。”
几个人这才收起玩笑来,挑拣着红玉拿来的花样子。
那陈奕欢恰巧经过这,忽然想起那小狼女来,便进了院子,只见她们四个都坐在树下,围着个筐子说说笑笑的,都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陈奕欢心里一动,悄悄的走了过去,和他正照面的绿蜡瞧见他来了,正要说话,就见他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绿蜡看着背对着院门的可伊,心里顿时明了,不由低头忍笑,冲身边的红玉使了个眼色。
红玉瞧见了,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手里拿着花样子煞有其事的和可伊说话。
可伊不知内情,正认真的听她说话呢,突然耳边响起一道炸雷般的吼声,她登时吓得一哆嗦,尖叫着扑在可卿的怀里。
陈奕欢奸计得逞,叉腰大笑起来,绿蜡和红玉都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卿一开始还绷着,见红、绿二人笑成那般模样,也禁不住笑起来。她摸了摸可伊的脑袋,一边说道:“快起来吧,语侍卫逗你玩呢。”
可伊气道:“今天不拔了你一层皮,我跟着你姓!”说着跳起来,拿过桌上量尺寸的竹尺子就朝他抽去。
陈奕欢微微一闪就躲了过去,笑嘻嘻道:“我跟着主子姓,你也跟着主子姓,咱俩早就一个姓了。”话未说完就见她又打了过来,连忙朝旁边躲去,可伊不依不饶,他往哪里躲,她就朝哪里打,一时之间,两个人在这院子里你追我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