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面郎喜提美娇娘
“陆瞳哥,你嫁妆准备的如何了?”清爽的少年音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在典雅清丽的木制小屋里炸开,继而一位身形娇小的穿着亚麻色长袍的少年出现在小木屋里,脸上透着几分调笑之意。
屋内坐着一位看起来十七八的少年,疏眉郎目,五官端和。看身形已是大人模样,清灵的面容尚且遗留着几分稚气,眉眼间盈满了款款的君子柔情。
这位被唤做陆瞳哥的少年本在悠然的品茶,听得这一嗓子调笑,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咳个不停。
身形娇小的少年打量着屋内一箱一箱的“嫁妆”,手背在身后,傻笑着等对方咳完。
“我说阿晚,你现在可是愈发大胆了,这…怎么就成嫁妆了?”陆瞳不痛不痒的敲了一下身形娇小的少年的额头,不急不缓的埋怨道。
那身形娇小的少年名唤陆晚和那唤做陆瞳的少年一样,是文修陆氏的门生,二人自小相识,经常一起山上山下的到处野,基本上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如今陆瞳被武修莫氏的二小姐看上,在对方的疯狂倒追下终于妥协,成了人家倒插门的女婿。
于是陆晚便一直嘲笑他是嫁出去的,还揶揄陆瞳说是什么“嫁出去的老哥泼出去的水”。
倒插门是没错,好歹他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嫁”像什么话啊?
“你不是要出阁吗?不是嫁妆又是什么?”其实陆晚也就比陆瞳小两岁,身高却比陆瞳低了三四寸,身量也比同龄人小些,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孩子气,又是个笑面人,让人生不起气来。
“说了多少次了,我这是聘礼!聘礼!是我娶了莫羽葳,不是她莫羽葳娶了我!”陆瞳心中一阵心塞,但看着陆晚那张孩童般的满脸堆笑的面庞,却又气不起来,到了嘴边的骂人话,愣是变成了无奈的埋怨,连吼的声音都越发没有底气了。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你明日便要出发了,我是来给你送饯别礼的。”陆晚闹够了,才开始说所谓的正事。
“饯别礼?你又搞什么花样?”以陆瞳对陆晚的了解,这孩子绝对不会送那些庸俗的金啊玉啊什么的,更不会送衣服手绢这种女儿家的玩意儿。
陆晚在身上掏来掏去翻出一堆陆瞳见都没见过的符篆,递给了陆瞳,一脸得意道:“留着防身。”
“你确定这是防身的?”陆瞳看着陆晚递过来的符篆,脸上不知是疑惑还是嫌弃。
一般用来防身的符篆多是炽焰符,疾风符之类的攻守一体的实用类,可陆晚递过来的都是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符。
“你看这个,是用来驱逐野兽的远生符,你去莫家还要好一段路程呢,万一遇到什么老虎野狼的可怎么好?这个是有避雷作用的遮天符,万一你渡劫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至少还能保一命,不过你刚结完丹,应该暂时不会再渡劫了吧?不过没准哪天就用上了……”陆晚一本正经的跟陆瞳介绍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篆,越是讲陆瞳就越是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符篆他大概一辈子都用不上。
“好,我收着了,多谢。”陆瞳一脸复杂的把陆晚给他的符篆收好,看了一圈自己的行李,坐下继续品茶。
“陆瞳哥,”陆晚的声音忽然沉静了下来,沉静中似乎又透着几分哽咽,“在莫家要好好的,有空常联系啊。”
“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当我是去西域和亲吗?按我的脚程七日便能走个来回,逢着节庆我就回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扭扭捏捏的作甚?”本身陆瞳心中就不舍陆家,陆瞳虽是陆氏门生,可却只是个外门弟子,毫无地位,娶妻还要倒插门,现下陆晚又这副模样,弄得陆瞳也伤感了起来。
“无事,”转瞬间陆晚又恢复到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你在莫家要加油,我可是等着见我的小侄子呢~”
语罢,陆晚一溜烟的没影儿了,陆瞳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端详自己的房间。
*
断壁残垣之中还遗留着星星点点的残火,原本幽静典雅的家宅只余下一片狼藉。孩童强忍着,在废墟中翻找,希望可以救出些什么人,却仍旧一无所获,火焰的余温灼烧着身体,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间……
又一次在同样的噩梦中惊醒。
陆晚从榻上坐起,脸上的汗水夹杂着泪水,一片湿润。
那梦境亦幻亦真,有时连陆晚自己都记不清了。然而,掌中的伤痕时刻提示着陆晚——那一夜,自己失去了一切。
好在文修陆氏的家主心善,收养了自己,不然自己连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呆滞了须臾之后,陆晚听到了窗外震天响的锣鼓声才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的反应过来——对了,今天是陆瞳哥“出嫁”的日子。
陆晚匆匆洗漱打扮,准备去送一送这个“任身份低微也挡不住桃花滚滚”的青梅竹马。
“陆瞳哥!”陆晚远远的招手唤了一声,忙于应酬长辈友人祝福的陆瞳忙里偷闲的朝陆晚笑笑,转身跨上一匹高头大马,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陆宗主真是好福气啊,一个外门弟子都能娶到武修莫氏的二小姐,可见陆宗主教徒有方啊。”一位老者朝一位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福了一福,不走心的奉承道。
“哪里是我教徒有方,我这徒儿,修为平平,身世平平,偏就这脸蛋儿生的格外齐整,这几年来提亲的都快把门槛踩破了。”陆氏宗主陆君旸谦逊道。
说是谦逊,但几乎是实话实说,陆瞳的确是修为平平,又是外门弟子,但模样却是各个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自一十三岁开始,跟陆瞳提过亲的人都能堆出一个村镇来,若再不成亲,怕是陆家也要把各大世家得罪透了。
“哪里哪里,陆宗主谦虚了。”老者忽而话锋一转,“说起来陆晚小公子今年也一十有六了吧?可有中意的人了?”
“易老前辈说笑了,”陆君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阿晚还是孩子心性,自身尚不能全,何谈婚嫁?”
“老朽的孙女与陆晚小公子有过几面之缘,一直心有所倾,不知君旸小友可否赏光,与老朽再多一层关系如何?”老者捋了捋胡须,转首询问。
关于文修易家的大小姐易杏安,陆君旸也是有所耳闻的,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是元婴期,继承其父衣钵,医术早已登峰造极,据说只要送过去是喘气儿的,就能够治得好。
“杏安这孩子我很喜欢,若阿晚同意,我不日便让阿晚去提亲。”陆易两家本就是世交,陆君旸自是没有反驳的道理。
“那老朽就等着君旸小友的好消息了。”老者面目含笑,拂袖而去。
陆君旸送陆瞳出了陆氏的地界儿,叮嘱了几句,正准备回家跟陆晚说刚刚应下的那门亲事,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几名门生慌慌张张的奔走着。
“何事如此匆忙?”陆君旸冷脸问道。
“宗主,小公子他……”门生站在陆君旸面前,战战兢兢道。
“阿晚他如何了?”陆君旸的语速稍急,面露愠色。
“他他他,他不见了,我们在府里找了半天了,周围常去的地方也找了,可就是没有啊?”门生瑟瑟发抖,生怕这个陆君旸气急了揍他一顿——陆君旸虽是文修,但以他的修为,揍眼前这个小门生两下也是够他受的了。
门生战战兢兢了半天,陆君旸的巴掌终究还是没落在他身上。陆君旸只是叹了口气,负手而离。
怪他们也没用啊,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他若想逃,谁又拦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