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侯府的大门不好进

486 侯府的大门不好进

行至无人之处,小安子便似打开了话匣子,一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说的络绎不绝。

君青蓝心中奇怪,她与小安子素不相识。即便明知门子不可入内宅回事,也犯不着让他这般长篇大论的解释,更犯不着对自己如此的尊重!

正思量间,忽觉掌心处一凉,被小安子硬塞了些东西进来。君青蓝低头一看,正是她方才送给他的那两个荷包。怎的……又还给她了?

“奴才方才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收了您的荷包,还请贵人您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小安子唇齿含笑,谦卑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

这是……什么意思?

君青蓝有些恍惚,古语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在燕京城里,你出门办事总要准备些大小不一的荷包,为的就是打发那些个难缠的小鬼。他得了实惠,你办成了事,大家皆大欢喜。这本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从没有人对它表示过质疑。

怎的今日……小安子却将荷包给还了回来?君青蓝抬头瞧了去,仍旧是碧水晴天艳阳高照,再正常不过。怎的世道忽然就变了?

“奴才不知您竟是如此重要尊贵的客人,一时间不小心冒犯了您,还请您多担待,千万莫要向侯爷提起。”

君青蓝一时无语,盯着手中荷包微颦着眉头。小安子将一切瞧在眼里,唇齿间的笑容便再也难以维系,噗通一声跪倒,磕头如捣蒜。

“是奴才有眼无珠,是奴才不知好歹。请贵人您就把奴才当个屁放了吧。您……若是觉得不够……。”说这些,小安子将手探入到袖带中仔细摸索。须臾间掏了一把碎银子出来,用双手捧在了君青蓝面前。

“这些是奴才孝敬您的。奴才出来的匆忙,也没带着什么好东西,一会儿奴才便回去拿,贵人喜欢什么尽管说,奴才定不遗余力替您找到!”

君青蓝眨了眨眼,这一出就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我并没有……。”

“哎呦,是奴才糊涂了。”

君青蓝话音未落,小安子便抢先开了口。尚未等君青蓝反映过来,他已经抬手,左右开弓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出手果断狠辣,毫不犹豫。眨眼的功夫,两边的腮帮子便都肿了起来。

君青蓝彻底惊呆了,却见小安子扯着肿胀的腮帮子继续端出谦卑的微笑来:“您是何其尊贵的人物?怎么会贪图这么点子碎银子?自然不是您开口要的,是奴才心甘情愿孝敬您的!”

“那个……。”君青蓝闭了闭眼,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刘全忠手下的人,都一定要这么狠么?

“我想你大约是误会了,你一路替我通传为我带路,本就辛苦。这荷包是你应得之物,买杯热茶解解渴应当应分。”

说着话她将荷包再度塞进小安子手里:“你只管拿着,我只会感激你的好处。”

“这……这……。”小安子变颜变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君青蓝渐渐沉了脸:“若是你不收,我反而要疑心你别有居心!”

“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听她如此说,小安子哪里还敢怠慢?一把抓了荷包塞进怀里。点头哈腰的继续给她领路。

君青蓝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忠义侯府办个事怎么就这么难?这才不过见了个门子小厮就闹出这么档子麻烦出来……做人是真难啊!

小安子一路将君青蓝领去了后花园处的假山石旁才停了脚步。他笑吟吟瞧着君青蓝,抬手朝着山石上点了点:“侯爷就在上头的亭子里等着您,请您自行上去吧。”

君青蓝道了谢,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如今正值隆冬,虽然今天见了些太阳,到底还是冷的。刘全忠怎的选了这么个地方见她?屋里面有暖融融的地龙不好么?

都说高处不胜寒。在平地里尚且觉得冷飕飕的,何况是在那么高的亭子上?

这么想着,她便将自己的斗篷裹得更紧了几分。

假山石上地域开阔,打眼瞧上去足足有个十丈见方,那亭子就建在空地的正中心,倒也宽敞。亭子里一人端坐,正垂首盯着眼前一局残棋。

那人不是刘全忠是谁?

他今日只穿了寻常一身便服,披着件狐皮裘,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拿玉冠扣在头顶。从远处瞧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逍遥。

“你来了?”听见脚步声响,刘全忠并未回头,只用手指朝对面石墩略点了一点,示意君青蓝坐下。

之后,那人便再未开口,全神贯注都放在棋盘之上。

凉亭里的石墩都包了厚厚的绒垫子,坐上去倒不觉冰冷。君青蓝不敢打扰刘全忠,一时闲来无事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许是他今日穿着随意,周身上下的阴鸷冷冽之气竟荡然无存,便似寻常人家含饴弄孙的悠闲老人一般,和善慈祥。

若非她对眼前这人的性子颇为了解,险些就要被他表象欺骗而心生好感了。

“你来瞧瞧这白子下一步该摆在何处?”刘全忠冷不防开口,声音却也和善低柔:“本座瞧来瞧去,始终找寻不出一个妥当的所在。”

“我?”君青蓝朝着棋盘瞧了一眼,满目都是黑白两色,密密麻麻瞧的眼晕。她哪里懂得下棋?

君青蓝尝试着瞧了半晌,终究徒劳,便觉有些汗颜:“实在对不住,我并不会下棋,瞧不出什么。”

“你不会下棋?”刘全忠侧目抬首瞧向君青蓝,似颇有些意外:“你乃是御赐的郡主,北夏钟鼎世家的千金嫡女,博弈之道怎可能一窍不通?”

君青蓝略牵了牵唇角,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冲他尴尬的笑一笑。

“哎。”功夫不大刘全忠却自己想通了关窍:“你这孩子经历特殊,这些年只顾奔走于卫所之间,的确不曾好好学习这些琴棋书画。着实……可怜了些。”

“还好还好。”君青蓝半垂着眼眸说道:“我觉得,我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么个谈话方式她实在觉得有些别扭。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与刘全忠似乎……也许……大概并不相熟。那人陡然间对自己这么关心,实在叫人有些……忐忑。

“你今年几岁了?”刘全忠眯着眼睛瞧着君青蓝,似带了几分审视。

这个目光让君青蓝心中颤了一颤。在那个瞬间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对他的目光生出了几分抵触,被他盯着的感觉,并不觉恐怖。倒觉得像是……像是……家中长辈恨铁不成钢,颇为痛心的盯着你瞧。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这样的交情。但,他的问题能不回答么?

“翻过年头便二十了。”君青蓝踌躇了几分,到底还是回了话。

“二十岁!”刘全忠慢悠悠念叨着:“这年龄可也不算小了,若要你将琴棋书画诸事样样从头学起,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君青蓝很想点头喝彩,您说的太对了,的确是在强人所难。

“不过……。”刘全忠话锋一转,面上的挑剔终究和缓了几分:“好在你当年查案积累了一些名声,到底也算是个有手腕的人,将来若身处高位,该是能全些颜面。”

这话听着可越来越不对味了!

“侯爷!”君青蓝开口,略用了几分力道,打断刘全忠自说自话:“我不过是这大千世界里再寻常不过一个普通女子,从来和身处高位沾不上半分关系。侯爷实在不需要有这样的忧虑。”

“呵。”刘全忠淡笑:“凡事可真说不准。我问你,你与姜家那小子大婚可是出自真心?”

君青蓝抿了抿唇,话题怎门又拐到这地方去了?

“自然。”她咬牙点头。

“呵。”刘全忠再度微笑,笑容里却添了几分冷意:“你本该是九天之上尊贵的人物,奈何总一心向沟渠?”

君青蓝眨眨眼,这话什么意思?

“姜家那小子,配不上你。”刘全忠缓缓说道:“如今大婚未行,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该悬崖勒马才是。”

“侯爷!”君青蓝声音彻底沉了下来:“我今日上门求见,乃是为了一桩重要的事情。至于我的私事,不敢劳烦您费心!”

他们之间并没有交情,实在没有同他讨论自己终身的必要。刘全忠忽然这么语重心长同她谈论这些事情,并不能让君青蓝感受到愉快。

反倒从心底里生出阵阵的冷意,赶紧主动终结这场不合时宜的谈话。

“哦?”刘全忠瞧她一眼,自己说话被人打断竟半点不觉恼怒。依旧和颜悦色说道:“你说吧。”

“我想问问侯爷,最近这一段时间,后宫里可是经常填充新的宫女入宫?”

这话说罢,四下里陡然静了那么半瞬。君青蓝敏感的觉出刘全忠瞳孔似乎缩了那么一缩,周身气息有瞬间的冷凝。待她细看时,却分明还是如先前一般的平和释然。

“怎会有此一问?”

“皇贵妃娘娘上次召见时,我发现她身边宫女皆为不堪大用的新人。前日再去时,却又换了一批不同的人。我私心觉得这样频繁换人实在不妥。娘娘身份尊贵,又要养育皇子,总选些刚刚入宫的小宫女送去,哪里能伺候的尽心尽力?长此以往,怕是要酿成大祸。”

她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仿若真的对萧皇贵妃的安慰充满忧虑和关切。

刘全忠笑意吟吟听着,待她说完方才半抬了眼眸。温和的眼风在她周身上下扫过,良久勾唇一笑:“端孝县主,这……不是你肺腑之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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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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