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 大结局(下)
承天?
“承天宗?!”
君青蓝彻底惊着了,再不曾想到,阿茹竟与承天宗有牵扯。
“我本不知这是何意,直到那日听你们提起南疆旧事时,我才惊觉。阿茹当初之所以帮助长乐公主做那些事情,皆是因为她受了承天宗的威胁。她应该原本就是承天宗派入北夏的细作。”
说这些话时,苗有信的声音软弱无力,眼底的痛苦避无可避。
“阿茹嫂子对你的情谊不容置疑。”君青蓝说道:“若非如此,她不会以自己的性命来保全你的仕途。我想,阿茹嫂子早就与承天宗脱离了干系。所以才……。”
“我知道。”苗有信说道:“我与阿茹相濡以沫,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阿茹枉死。那个陈墨白,可是承天宗的重要人物么?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血债,总得用血来偿还!”
正因为如此,一向讲究公事公办,从不肯行差踏错的苗有信才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与他们布下这么一个大局。为的,始终还是阿茹。
“君青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苓官人就是陈墨白?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羽凡对这问题心心念念的不肯释怀,君青蓝却并不愿向他解释。
然而,这问题的答案她却终究还是得亲口来解释,只是解释的对象变作了李从尧。
在陈墨白被抓的第二日,皇上便下旨释放李从尧。君青蓝在镇抚司外等了许久,才瞧见李从尧慢悠悠从里面出来。二人才上了马车,他便问了与姜羽凡同样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很早之前。”君青蓝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在长乐公主府上醒来时,我便觉得将我掳去那人就是墨白。但未等我查清楚,长乐公主府便覆灭了。之后府上所有男宠都被斩首,我验看过所有人的尸体,均不曾发现墨白。起先我以为是我多心,直到得知那位苓官人就是长乐公主送与萧皇贵妃伶人时,我才惊觉,他很有可能就是墨白。”
君青蓝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明白,他不过是痛恨秦府,才急于置我于死地。又因我记恨上了你,他一心要你我的性命我可以理解。怎的,竟将心思打在了皇上身上?这可就有些太……异想天开。他莫非还想做皇帝不成?”
“呵。”李从尧冷笑着说道:“你还真没有猜错,他就是想做皇帝。”
“什么?!”
这一次,君青蓝表示真的惊着了。瞧着李从尧,半晌方才醒过神来:“怎么可能。他一个山匪之子,怎能舔居高位?莫非……。”
君青蓝打了个冷战:“莫非他想要借腹生子,让皇贵妃生下他的孩子然后……。”
李从尧瞧她一眼:“你果真是与姜羽凡相处的太久,竟染上他胡言乱语的习惯。从今后,便与他少见些面吧!”
许是对陈墨白的意图太过震惊,君青蓝并未注意到李从尧提起让她与姜羽凡少见面时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那他凭什么……。”
“凭什么?”李从尧冷笑开口:“凭他就是废帝高宗藏匿数代的后人!”
君青蓝瞪大眼,深深吸了口气,半晌不能说出半个字出来。听到的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当年高宗假扮成僧人,自宫中密道逃出皇宫之后。一路便逃至了南疆,之后藏身于一个极为偏僻的山寨里,摇身一变成了济世为民的承天宗,势力日益发扬光大。到了陈墨白这一代,他自以为天资聪颖,时机成熟,便亲自出山,打算将北夏的江山夺回来。”
李从尧瞧了瞧君青蓝,后头的话并未说出口。可惜那人遇到了君青蓝,满腹的雄韬伟略,终究惜败于儿女情长,鱼与熊掌自古不能兼得,哪有两全其美的事?便如他,与荣华富贵相比,他在乎的一切都已经在这马车里了。
李从尧微微勾了唇角。为了能日日瞧见这人的欢笑,他可以牺牲一切,生命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君青蓝深深吸口气,终于自混沌纷乱的思绪里醒过神来:“你……你怎么知道这……”
这是多么惊天的秘密呐!
“你知道端王府为何会遭遇灭顶之灾么?”李从尧面色渐渐变的凝重。
“不是因为功高震主?”
“那只是表象。”李从尧说道:“我父王每隔数年便会自天下云游,军中的事物早交由兄长处理。因端王常年镇守边关极少回京,云游之事除了世子无人知晓。我幼年时只知是父王与娘亲感情甚笃,才每每带着她游走天下。但事实的真相是,他们出游全是得了皇上的密旨,目的只有一个——寻找高宗后人。自英宗那一代开始,端王府便已经背负了这样的使命。而在我父王那一代,高宗后人的消息终于有了眉目。”
懂了!
北夏帝寻找高宗后人自然不会是为了善待,斩草不除根终究会成为巨大的隐患。然而,斩杀高宗一脉的事情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所以,有了消息,便也成了端王府的催命符。只有死人才足够的安全。于是,端王府染上了咳血症。所以,端王府日渐衰落,这也自然就成了皇上一心要端王府消亡的真相。
怕是当初让李雪忆进宫也不过是为了让老端王毫无二心的替自己办私事,而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眉目,又怎么可能让一个随时应该被自己灭门的女人留在宫里?
所以,李雪忆的遭遇实际上是皇上要对端王府下手的一个信号。可惜……无人察觉。
“那墨白……。”
“皇上已经醒了,蛊毒解了以后,有太医调养,他很快便能痊愈。陈墨白自然只能由他私下审理,皇上可不希望他的身份被天下人洞悉知晓。”
“说起来也真是天可怜见。”君青蓝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当初才给皇上用了解药便被忠义候发现了。幸好皇上洪福齐天终究没有大碍,不然……今天这一切还真是不好收拾。”
“皇上如今能够痊愈,可都是忠义候的功劳。若没有他暗中相助,你以为昨日一切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他怎么……。”君青蓝表示,又听糊涂了。
“刘全忠本是承天宗埋入宫中的暗线。他本有大好人生,却被逼净身岂能甘心?承天宗将他丢入宫里不闻不问,他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才得来了今天的地位。承天宗二话不说便想要夺去他所拥有的一切,他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所以,他表面顺从墨白,实际上在暗中帮助皇上?”
“也帮了你。”李从尧说道:“若非他有意相助,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知晓宫中宫女调配增添的事情?又如何能轻易在定国公府全身而退?你以为只靠唐影带着的那些人能够用么?”
陈墨白在皇宫的一切自然得仰仗刘全忠,在他心里刘全忠忠贞不二,他的人手当然而然归刘全忠统一调配。刘全忠一点没有让他失望,将这些人直接送去见了阎王。这也是为什么陈墨白能轻易被一群乞丐抓住的原因。
若承天宗那些高手在场,哪里能让自己主子轻易被抓?
“咦。”君青蓝心思动了动,忽然发现件奇怪的事情。皇宫离着端王府不远,马车怎么……走了这许久也不停下?
她掀开车帘往外瞧去,马车早连大兴市都过了。
“咱们这是去哪?”
“京城实在太危险,咱们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
君青蓝:“……。”
就……这么出城去?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我还没准备好。”
李从尧瞧着她:“你要准备什么?衣裳吃食,一切用度,我早就吩咐容喜备好了,在城外等着。咱们出城便能与他回合。”
“那郡主呢?元宝呢?还有姜小爷那里……。”
“我方才说过,姜家那些人以后少见为妙。”李从尧沉了脸:“你放心,这一次他们再寻不到我们的踪迹。至于雪忆……。”
李从尧眸色一沉,似有些不舍,却不过顷刻:“她和元宝,有她们要做的事情。此生怕是,不会再离开京城了。”
君青蓝眨眨眼,不明白什么是他们要做的事情。
李从尧瞧着她:“你将元宝的身世告知贞容大长公主,你以为她会瞒着皇上?”
“你是说。”君青蓝惊了一下:“皇上已经与元宝相认?那……萧皇贵妃那里……。”
“经过这事,你以为那女人还能有多大气数?”
李从尧的话便似一道箴言,不久之后便成了真。
因蛊毒一案,萧皇贵妃受了惊吓,又觉得愧疚于皇上不久后就病了。君青蓝在鸾喜宫时亲眼瞧见过小皇子也被人灌了彤丹,那么小的婴儿以孱弱之躯如何能承受彤丹的霸道。加上萧皇贵妃疏于照料,不几日便一命归西。
萧皇贵妃便没能撑到春暖花开。她死了以后,皇上将她和小皇子郑重葬与帝陵之中。虽然碍于理法情面,那二人至死仍是贵妃和皇子,但俨然在皇上心目中,早将萧皇贵妃和小皇子当作了皇后和太子。
自那以后,北夏帝病情日益加重。与草长莺飞的四月里的一个深夜驾崩。
第二日,大太监忠义候刘全忠宣旨。传帝位于早年失落于民间的大皇子元宝。赐封元宝养母,朝霞郡主李雪忆为太后。
至于陈墨白,这十方软丈红尘里再没有他的消息传出,便仿若天地间从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君青蓝却听端王府暗卫提过那么一句,他好像在与北夏帝见过一面后,便用一瓶鸩毒,死在了皇上的寝宫里。无论这消息是否属实,君青蓝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探知。
一喜一悲,普天同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李从尧正带着君青蓝漫步于春意盎然的山水间。对于朝堂的更替,以及眼看着要再度崛起的端王府,二人只相视一笑,毫无归意。
荣华富贵似浮沉,只需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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