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惊吓
“可怜。”
地窖中,周七灵魂出窍,勾魂铁索缠在双臂,不给杨青林鬼魂说话机会,当场一拳打散形体,使之形成一团灵珠。
如今诸天残破,各脉道士空有屠龙之技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修炼说起来真的很简单,观想真文提升位格即可。
真文是大道规则的投影具现,观想、沟通真文,真文自能调解灵气,强化身躯以便筑基。
自天师道伐天失败起,新旧各天残破灵脉溃散,你观想、凝聚相应真文后……无法得到灵力回馈。
可想而知幸苦观想真文,昼夜修持,却得不到真文回馈的灵力,几百年下来还有多少人能坚持修炼?
也不是不能修炼,缺的只是灵力罢了。
命运所钟之人,或占据灵脉,自然有灵力强化身体、提升境界、奠立道基。
想到数量庞大的僧道群体并无修为在身,空有位格、权限,却无相应的战斗力,这让周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魂体飞出地窖,立在张家屋顶俯视周围,此时张家前后两院,左右两厢俱是寂静,无有灯辉。
巡游一圈,见自己二哥和成国庆在左厢主房里当值,屋内没有点灯,如霜月华从窗中透入,倒也能照亮屋内情景。
屋中周二郎、成国庆也无言语,吃着五香豆拌嘴,不时饮两口凉茶。
周七不由奇怪这种寂静气氛,没多时就听成国庆牙齿打颤,压低声音:“周哥,狗许久没叫唤了,那位应该是来了。”
“嘘。”
周二郎探头出窗左右观察,可见墙头一束草在轻轻摇摆,寂静夜中再无动静、杂音。
周二郎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弟弟,就算看见了也很难认出眼前这个黑袍长身的人。
他缩回脑袋,低声:“院中促织也不叫了,五郎抓的蚂蚱也不见声响,应该是来了。”
成国庆轻轻挪动身子坐在周二郎身边,这才感到一丝温暖、安全:“周哥,你说这位是来找七郎的,还是找张家少爷的?”
“我怎么能知?”
周二郎说着闭上眼睛,他饮食不如成国庆,虽然皓月当空,可也看不清楚东西,看什么都麻麻的,反而自己吓自己。
院中突然寂静,虫声戛然而止。
右厢房的一众人齐齐睁眼,他们本就没有入睡,因听了周二郎、张地主一些告诫,很好奇他们嘴里的惊异之事到底是什么。
虽好奇,却没人敢开口,更没人敢开门出去观察。
周七顺着窗户飘入左厢房,可以看到自己五哥、成国喜睡在一张床上。
他微微皱眉,一把捏碎手中纯化后的灵珠,各凝聚出一枚黑帝印投向五哥、成国喜。
站在床前,他隐约能看到两人模糊的梦境,周五郎在梦中正追逐一鹅黄衣衫的少女,看不清这女子详细体貌,随着黑帝印飘然入梦,梦境发生连锁反应,这女子掏出一棍追着周五郎乱打,一棒敲在五郎额头,瞬间梦境破碎。
成国喜的梦境更有意思些,梦中成国喜正在张家翻箱倒柜做着偷鸡摸狗之事,抱着张家雄壮大公鸡慌不择路的逃跑。黑帝印入梦后,他一脚踩空从寨边石崖跌落,形体摔的四分五裂,梦境也随即破灭。
几乎不分先后,周五郎、成国喜齐齐翻身而起,面有惊悸之色。
随即,两个人又瘫软躺倒在床上,陷入昏沉大睡,这回疲倦无梦。
见状,周二郎、成国庆齐齐望来俱是无言,面有惊惧。
周七清晰看到两人容颜表情变化,心中惦记土门关守军的磅礴血气。
虽不知道采食军营血气具体能有什么变化,可必然是利大于弊。
趋利避害,本就是鬼神的天赋。
他自窗中飞出来到大门前,隔着半旧的门神画像,竟能模糊看到画像中沉睡的两位门神。
不知道是自己实力有了明显进步,还是因为本体在张家做客住宿其中,从权限上与门神职责有了根本改变。
立在抱犊寨寨门处,寨门封闭,从这里看的话,淮阴神庙在西南方向,再西南三四里是灵岩寺;而土门关军营则在正东南方向,线路上不重复。
周七稍稍观察各处,与以往夜中并无区别。
灵岩寺依旧被一层莹莹白光笼罩,淮阴神庙并无显灵迹象,土门村中也没有鬼神、阴魂游荡,有的只是一对挑着灯笼巡查的巡夜军。而军营上空,熊熊血色烈焰静静燃烧,明煌煌的十分诱人。
周七一步从抱犊寨石崖边上跃出,展臂滑翔,身姿轻盈堪堪落在军营血气笼罩范围边缘。
与上回一样,周七伸手拘出一团燃烧的血焰,送服口中当即就能感受到炽烈灼烧之意,不做停留转身就往抱犊寨跑,脚踩峭立岩壁如履平地。
自他走后,张家院中黑狗刚狂吠不止似在逞能,魏怀忠装模作样提着灯笼出来查看,另一手提刀壮胆。
黑狗浑然不惧,反倒对着魏怀忠狂吠不已。
这时候周七脚步算乱落在张家院中,朝着地窖入口摸索走去。
而黑狗受到突然惊吓呜咽叫一声,直愣愣倒在魏怀忠面前,一个劲抽搐,魏怀忠面容白刷刷没有一丝血色,如霜月光落在脸上更添苍白。
周七还不知,他现在的容貌正向着前世过度,如果之前是两世面容五五对半,那现在就是四六开。
灵魂回归身体,也就陷入昏沉大睡。
天色稍稍启明,如往日一样,抱犊寨笼罩着薄薄一层淡白雾岚,空气清冷而鲜润。
“魏叔病了?”
周七神采奕奕走出地窖,倍感奇怪,他昨夜又没吓唬、使坏,魏怀忠怎么可能会生病?
周二郎后半夜就没入睡,他提斧劈柴,暂做休缓:“昨夜大约二更时,张家的狗突然不叫了,随后大叫不停,魏叔就出去看,结果那狗突然就死了,魏叔也就病了。”
他压低声音:“都说魏叔可能冲撞了神人,神人才略施手段惩戒魏叔。如不是怕神人追究,炭场来的这几个人早就跑了。”
“哥,五哥哪里去了?”
“他和成老二打牛草去了。”周二郎说着额头靠近弟弟,依旧低声:“五郎说他昨夜梦里得了一门神通,应该是神人所授。成老二一早和他哥鬼鬼祟祟估计也有所得,你说是不是神人梦中授艺?”
周七微微皱眉,解下头上扎着的一字黑巾,扣了扣颅后伤口结痂,有些痒痒,竟然把血痂皮扣落,伤口恢复完好,他犹自不觉:“应该是,不如今夜二哥你也早早入睡,兴许神人也会授艺。”
周二郎隔着弟弟颅后寸长短发能清晰看到伤口痊愈,见弟弟重新扎好一字黑巾也就闭口不言此事,露笑:“这好呀,能学三板斧的本事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稍稍停顿,他又说:“一会儿你抱柴去灶房,张老爷正在灶房里炖煮狗肉,他有话要问你,可一早又不敢去地窖里打搅你……杨青林那边可问出了什么来?”
“我把他勒死了,今夜咱去张家坟地边上挖个坑。”
周七见远处那边魏迁在望自己,又说:“这是个嘴硬的人,我也没折腾他。他手里有他历代祖师的笔记,等哥闲了就自己看看,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