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其乐融融
李白在《秋风词》中写道: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凌清,秋月明朗,风中的落叶时聚时散,早已栖息在树上的乌鸦,也被这树枝作响的声音所惊醒,难耐凋零凄凉之景,呱呱的加了几声,想起曾经相遇相知的种种,不禁感慨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而此时此刻我实在难耐心中的孤独悲伤,叫我情何以堪。如果有人也这么思念过一个人,就知道这种相思之苦。想起你的时候数不胜数,而孤单的时候则陷入了更加漫长无休无止的相思中,唉,早知道如此牵绊我心,不如当时就不认识你好了。
这首三五七言正道出了我跟薛欣妍之间的牵绊和挂念,我忏悔过,救赎过,痛恨过,更迷失过,如果自己没有酒后乱性,如果自己没有迷失在王苓所制造的温柔乡中,那欣妍和我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了呢?
我讥讽自己,哪来的那么多如果,时间没有什么后悔药,你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逃不掉也洗不清,远在他乡的欣妍,你会原谅我吗?
秦仂窝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脆皮雪糕,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电视里放着一档档综艺节目,大多是喜迎春节,恭喜发财的拜年节目,张雪瑶站在厨房的灶台旁洗着碗,秦仂的老爸老妈去邻居家串门了,所以只把他俩留在家中,也避免了尴尬的交谈。
“喂,秦大公子,你好意思让我一个人洗碗吗?”
张雪瑶把洗碗布扔到水盆里,掐着腰,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把秦仂硬生生地从沙发上瞪了起来。
“哎呀,老婆,这些洗碗做饭的事,你就让我老妈去做吧,过完年咱俩就走了,何苦献殷勤呢。”
秦仂悻悻地走到张雪瑶的面前,把她手上的胶皮手套拽了下来,又拉着她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身说:“老婆,咱俩刚回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二老谈起买房子的事了嘛,他俩起先还觉得很意外,一听不用他俩掏钱,就冷静下来了,现在我算是看透了,他俩根本不是为了我好,还想让我早点回来去事业单位上班,您瞧瞧,固执不?”
张雪瑶捋了捋刘海说:“这不叫固执,是因为你的水平和能力不够,他们二老才不放心的。”
“怎么不够了,我这一年多赚了多少钱,他俩知道吗?”秦仂愤愤地说着。
张雪瑶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赚多少我还不知道吗?连那房子的装修钱都没挣出来,还好意思标榜自己呢?”
“老婆,我的意思是说,我没花他们二老的一分钱,对吧,就因为这件事,我就有底气跟他俩说道说道。”
秦仂拉起张雪瑶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张雪瑶抽出手说:“你说道什么?房子已经买了,难道还想让你爸妈帮你还贷款吗?”
“他俩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吧?”
秦仂把手中的雪糕包装袋扔到纸筒里,又靠在沙发上说:“您想想,等咱俩有了孩子,在那边的工作都稳定了之后,他们二老肯定回来看望孩子的,到时候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钱了。”
张雪瑶气得噗哧一下笑了起来,他捂着嘴说:“你还真是啃老啃到了一个境界了,你爸妈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再说了,咱俩现在还没找到工作,等到有一份稳定的经济来源,就能缓和现在艰难的局面了。”
秦仂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房门锁芯转动的声音,他看着张雪瑶说:“我爸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张雪瑶不以为然地说着,她是一位很外向的姑娘,不管到什么场合都能适应,在秦仂的父母家,她表现的端庄有礼,落落大方,在客户面前,她又变成了职场上的女强人,雷厉风行,左右逢源,不管做什么都很在行。
房门打开了,秦仂的老妈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满脸笑容地说:“看我买了什么,嘿嘿…”
张雪瑶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打开一看,见里面装着半袋榛子,她很喜欢吃这种干果,没想到秦仂他老妈还挺体贴,跟秦仂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都没给雪瑶买过这种吃的。
秦仂老妈脱掉身上的棉服,走过来说:“我帮你把壳砸开,这个榛子是野生的,味道特别好。”
张雪瑶又把塑料袋递给秦仂的老爸,笑了笑说:“谢谢叔叔…”
其实她想改口叫爸,但觉得为时过早,毕竟跟秦仂还没有结婚,所以还是叫叔叔比较适合。
秦母拉着张雪瑶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身说:“这边天气比较冷,等来年五一才能稍稍缓和,去年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非常高兴,今年一定要多待一段时间呀。”
秦母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从机关单位退休的她,为人很亲善,也很健谈,但在远嫁的问题上,她与张雪瑶一直都没有谈拢,上次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搞得非常冷场,不过秦仂在南方买了房子之后,秦母对她便有了改观,加之秦仂那滔滔不绝地美言,让张雪瑶的地位在这个家中稳步上升。
张雪瑶笑着说:“阿姨,去年包的饺子馅太咸了,今年我做馅怎么样?”
“行,行,这当然好了,牛肉羊肉猪肉三鲜馅,什么都用,你只管去做就行了。”
秦母乐得合不拢嘴,秦仂瞥了她老妈一眼,淡淡地说:“吃太多咸盐对身体不好,很容易得高血压,以后你和我爸在家也要控制吃盐,多注重养生。”
“你个臭小子,如果担心你爸妈的身体,就要常回来看看,说那些没有边际的话干嘛?”
秦母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着。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俩嘛。”秦仂表现的有些委屈,他站起身,走到厨房,见他老爸正用一个小铁锤,下面垫着一个长石板,把榛子放在上面,正轻轻砸动着,发出咚咚咚地响声。
“爸,有专门夹榛子的工具,不用这么费劲的。”
秦仂蹲下身,看着秦父艰难地砸着榛子,他嘴角上竟然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秦仂的心也为之一暖,见父亲的两鬓上挂着花白的头发,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等待父亲为他扒开榛子那坚硬的外壳。
秦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个方法最实用了,现在生产出来的那些剥果壳的工具,一点都不好用,还是老办法实在呀。”
秦仂站起身,回过头喊道:“妈,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秦母揉着张雪瑶的手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张雪瑶觉得有些尴尬,秦仂走过来说:“是我先问你的,吃什么呀?”
“滚一边去,你媳妇都嚷嚷着饿呢,你喊叫什么?”秦母白了一眼秦仂,又转过脸,至始至终都没放开张雪瑶的手。
张雪瑶想了想说:“要不,要不咱们包饺子吧。”
“哎呀,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饺子馅。”
秦母站起身,刚走到厨房才想起来,她又转过身说:“哦对了,我做的饺子馅太咸了,要不咱俩一起做?”
“好呀,那我先洗洗手。”
张雪瑶刚站起身,秦父便攥着一大把榛子的果实,走过来递给张雪瑶说:“快尝尝,这个东西越嚼越香。”
张雪瑶双手捧过,拿着一个圆滚滚的,有手指甲大小的果实,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唔…很香,很好吃…”
张雪瑶边嚼边说,她又递给秦父一个说:“您也尝尝…”
“好,好…”
这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和去年春节的冷场气氛想成了鲜明的对比,张雪瑶是一个非常圆润的人,她懂的掌控尺度,也了解秦仂爸妈的心里,没有房子,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孩子,没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没有对未来事业的向往,这些软硬件标准,并不是秦仂爸妈所要求的。
他们只希望雪瑶能嫁到这边来,不管是房子还是车子,他们二老都会去操办的,但雪瑶很不喜欢这里,她想离自己的爸妈近一些,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份安全感。
房子已经买了,退不回去了,除非租出去,或者低价卖掉,但这又是何苦呢?秦仂和张雪瑶都是一本文凭,虽然在南方的那座城市不算是高学历,但也可以找一份工作勉强过活,秦仂的爸妈也是很开明的,现如今交通这么发达,坐高铁,坐飞机,用不了多久便能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穿梭,如果一直较真下去,那很可能会闹得鸡飞蛋打,人去楼空。
饺子是三鲜馅的,应张雪瑶的要求,没放太多的盐,味道适中,饺子皮也很鲜嫩,张雪瑶坐在饭桌前,为秦父和秦母斟满了酒杯,自己也倒了一些,秦仂坐在她的身边,笑了笑说:“老婆,你不给我倒酒吗?”
秦母瞪着他说:“真不要脸,长手不会自己倒啊?竟然还敢摆架子。”
秦父也训斥他说:“你在外面没学会什么叫人情世故,礼貌待人吗?这种事情哪能让你媳妇去做呢?趁早抛弃那些男尊女卑的想法,现在这个社会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听明白了吗?结婚以后也要勤快一些,别把家务活都推给雪瑶去做,你是男人,要照顾好这个家,更要承担一份责任。”
秦仂被训得满脸通红,转了转眼珠,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瞥了张雪瑶一眼,见她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便站起身,拿起酒瓶,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又轻咳一声说:“呃,那,那个,我提一杯啊,我想跟雪瑶在年后完婚,希望二老能准时参加。”
张雪瑶笑着说:“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秦母也哈哈笑道:“是呀,人家雪瑶姑娘还没答应嫁给你呢,想得美。”
秦仂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重了,像被大火烘烤了一般,半张着嘴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