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战败

第八十六章 战败

皇上轮廓分明、英俊非凡的侧脸,半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中,让我看不清神色。他沉默良久,终于出声道:“算了,睡罢。”

算了,他说算了我突然有些激动,那是一种明知在玩火,却舍不得放手的激动;更是带着些害怕和胆怯的激动。但这些害怕和胆怯,还不足以让我退缩,因此我抬身吹灭已燃掉一半的蜜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钻进皇上怀中,拥着他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仍然能感觉到皇上久久未眠,而我默默掐算过小日子,心潮亦无法平息,想必皇上也是掐算过,所以才后悔得睡不着觉的罢,只可惜皇上的话即是金口玉言,一旦说出去,就无法再收回了。我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我正窃喜,却听见皇上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梓童,马才人怀胎快满三个月了罢,再不动手,只怕就迟了。”

我明白皇上的意思,三个月后,胎儿成形,会增加动手的难度,看来皇上还是没准备放过她啊。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害人了呢,倘若她腹中的孩儿也没了,我拿甚么让太后堵心去,虽说她老人家如今还在慎思堂,但只要东山王不倒,她就不可能被关一辈子,总有出来重掌长乐宫的那一天。

皇上修长的,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手臂,仿佛在催着我回答他的话。我连忙出声道:“臣妾马上想办法,请皇上静候佳音。”

皇上满意地“嗯”了一声,不再作声,过了一会儿,呼吸渐缓,似是睡着了。

我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那帐顶镶嵌的夜明珠,我就知道皇上不会让我白捡个便宜的,即便是个也许根本不会落实的便宜,也要让我用实际工作去交换。不行,我不能让马才人腹中的胎也落掉,可想个甚么法子才算好呢,既要保住她的胎,又不能让皇上认为我消极怠工……我盯着帐顶的夜明珠瞧了又瞧,好半天才进入梦乡。

第二日卯时,皇上早起上朝,我紧随着起身,服侍他穿戴洗漱过后,将他送上了去蓬莱殿的肩舆。

如今后/宫凋零,无人来甘泉宫请安,春桃很有几分得意,便好心地劝我再去睡个回笼觉。我却直摇头,唤来夏荷吩咐道:“想办法把这几个消息,传到马才人耳朵里去,但别让她知道消息来自甘泉宫——第一,皇上晚饭后会去御花园散步;第二,皇上很是看重她腹中的孩子。”

很显然,夏荷并不明白我为何会有此举动,但她还是甚么都没问,转身办事去了。我在淑景院早有部署,因此这差事办起来也不算难,没过多久夏荷便回转,告诉我一切都办妥当了。

于是傍晚时分,我便以有要事相商为由,邀皇上一起逛御花园——这要事,自然就是如何打掉马才人腹中胎儿的事,皇上心知肚明,很快就来赴约了。

我没有料错,马才人果然有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当我与皇上才逛到一丛***前,还没来得及谈到正题时,就“偶遇”到了马才人。马才人行礼过后,抚着小腹浅浅地笑:“皇上,臣妾腹中的皇儿,会动了呢。”

皇上一愣。

真是好人才,居然懂得拿胎动说事儿,不过连三个月都还没到的胎儿,当真就会动了?这样的话,也不过哄哄皇上这种没当过父亲的人罢了。当然,我也没当过母亲,只不过嬷嬷们教得好罢了。

马才人大概是见皇上无动于衷,又再接再厉地道:“臣妾有感觉,他以后一定长得很像皇上。”

皇上脸上神情复杂,他看了马才人好一会儿,但终究甚么也没说,径直朝花间小路去了。

我看了看满脸失望的马才人,心道,到底是碰运气的事,失策难免,看来皇上的心,比我想象中的要硬。

我提起裙子,穿过***丛,赶上皇上的步伐。皇上一路沉默,直到路将走尽,才低沉着声音道:“梅御女没了,邵采女去了永巷,太后又在慎思堂,如今的后/宫,乃是多事之秋,还是暂时不要再起风浪罢,马才人的事……暂且就这样罢。”

就这样罢?这话的意思是,他准备放过马才人?原来皇上到底还是有恻隐之心的,我喜出望外。不过这喜悦可不能让皇上知晓,我强压住笑意,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道:“臣妾知道了。说到底,后/宫风波不断,都是臣妾失职,臣妾……”

“是她们自己不争气,同梓童没关系。”皇上没有怪我,他执了我的手放在掌心,紧紧握着,眼神却是望向远方,不知落到了哪里。

我伴着皇上走出御花园时,还能遥遥望见马才人那落寞而又不甘心的背影,多么幸运的人儿,她刚刚逃过了一劫,却还浑然不觉呢。

回到甘泉宫,又是一场巫山**,直到晚间歇下,我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皇上又惦记起马才人腹中的孩子来,但接连过了好几日,也不见他再提起,我这才真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才松快没多久,边关便有战报传到蓬莱殿,又由蓬莱殿传遍了后/宫内外?——我的父亲右骁卫将军奉旨乘胜追击吐蕃骑兵,却遭了埋伏,损失惨重。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这次出兵,乃是皇上的意思——毕竟按照常规,上次打了胜仗后,就该班师回朝了,但东山王岂肯放弃这大好的机会,他集结了许多同党和门生,在朝上对我父亲大加弹劾,大有不将他拉下台就不罢休的劲头。

皇上左右为难——我想,他大概是左右为难的,不然也不会夜夜宿在蓬莱殿,既不到后/宫来,也不处理那据说堆成了山的奏折。

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毕竟边关战败,乃是事实。这一日,甘泉宫迎来了久违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我没有理会春桃的建议,穿了身华丽的、能彰显皇后身份的衣裙,于大殿之上迎接皇上的到来。

待我行过礼,皇上扶起我的手,上下打量。对于他探究的眼神,我故意装作没看见,只顾着命人设宴,与他同饮,直至微醺还不罢休。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提及父兄,就好像边关从不曾有战报传来一般。最后没沉住气的,反倒是皇上,他把玩着一只荷花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梓童的父兄在前线战败,难道梓童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提起玉壶,为皇上斟满杯中酒,轻轻松松地笑道:“父兄的安危,臣妾自然是担心的——不过他们并未受伤,无须臣妾担心。至于其他——他们是皇上的臣子,无论赏罚,自有皇上决断,岂有臣妾置喙的余地?”

我把“皇上的臣子”几字咬得极重,想必皇上也听出意思来了,不过他终究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甚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确是无话可说,也是不敢说,一来东山王势大,他不可能忽视他的意见;二来……只有两虎相斗,他的皇位才能稍微稳当点,若是一家独大,只怕那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皇位,更要岌岌可危了。

若以君王的平衡之道论,东山王那边,太后进了慎思堂,那么,皇上这回是打算借着战败,拿我们简家开一刀了?怪不得他今晚要特特跑到甘泉宫里来。

我借着饮酒,偷眼看皇上,心里猜想着他接下来会说甚么。

但皇上将我的手握了半晌,却只道:“今晚朕留宿甘泉宫。”

哦,是要先宽慰我一番,再把打击人的话讲出来么?我马上兴致乏乏。但皇上既然已经把话讲出来了,为了保住饭碗,我怎么也要强打起精神,好生侍奉他,毕竟在简家大难临头的当口,容不得我再添上半点错。

我同皇上进到寝室,脱去外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服侍地舒舒服服,好把对简家的处罚降到最低。然而皇上的一句话,却让我大跌眼镜:“梓童,你上回有个要先灌肠的新招术,还没使完的,叫作甚么来着,如今晚你就教朕那个。”

我瞬间愣在了原地,要先灌肠的,不是爆/菊/花,还能是甚么,真难为他还记的这么清楚。若是换在往常听见这要求,我一定会乐开了花,可今晚我的任务是讨好他,若是把这招给使出来,别说我们简家会处罚加重,就连我自己都要倒大霉。

“呃,皇上……那个……今晚臣妾没准备好……咱们还是……改日……”我结结巴巴地,紧张兮兮地组织着语言,然而皇上却朝床头角落里一指:“准备甚么,角先生不都在那里么?”

我看着那只的确装有各式各样的角先生的大箱子,再次愣住了。

皇上却仿佛没瞧见我的异样一般,自顾自地脱掉贴身衣裤朝寝室后的浴室走,一面走,一面问:“朕先去沐浴,要和上次一样灌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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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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