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失踪女孩
杜可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我觉得你肯定会来。”
“你怎么知道？”
“感觉。”杜可顿了顿，又说，“不过你看起来乖乖的，没想到也会逃课啊。”
“我......嗯。”
“既来之则安之。”杜可说完便拉起方芃的手，见她不配合，索性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处，“里面人很多，你长得小小的，不跟紧我可是会走丢的。而且你还这么可爱，说不定会被痴汉骚扰。”
“痴汉？”
“就是变态。”
方芃不由惊讶，难道变态也喜欢参加漫展？
见她一脸疑惑的神情，杜可忍不住笑了。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貌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女孩，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两人像闺蜜似乎的勾着手臂到处逛，对方芃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动漫人物的周边啊，团扇啊，甚至印有魔法阵的地垫啊，随处可见像杜可一样奇装异服的人啊。
方芃看得眼花缭乱，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存在即合理。
好比身边的杜可，明明长相清秀，身材高大，却偏要将自己打扮成女生。即使捏着嗓子说话，别人也不会觉得他奇怪，甚至还有很多人主动找他合影。而他来者不拒，似乎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这种状态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看那边的僵尸。”
方芃顺着杜可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人迟缓地在人群中移动。按理说，看到尸变者人们应该呼喊着逃跑才对。可他们非但不害怕，还争先恐后与他们合影。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摸包里的手枪。见她眉头紧锁，杜可赶忙解释，“你别紧张，那都是假的。”
“假的？”
“他们跟我一样，也是coser，而且还是圈里的大触。听说为了高度还原，他们的队长曾经近距离观察过真的僵尸。”见她仍然一脸紧张，杜可继续说，“简单来说就是真人扮动漫角色，你看我，今天COS的就是《风夜月》里的爱丽丝。”
什么爱丽丝？
“现在的高中生还有不看动漫的？你该不会是从原始社会过来的吧？”
正在说话的时候，远处一个黑色爆炸头在舞台上大喊杜可的名字。杜可边应声边用力招手，随即拉着方芃穿过拥挤的人群，然后将她安排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小不点，到我的节目了。这里可是最佳观赏点，保证你看了我的舞蹈也想入圈！”
杜可说完，轻巧地跳上舞台，然后跟其余三人，合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体，并摆出各种可爱的表情和姿态。
方芃忍不住皱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几个大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还当众扭捏作态。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台下的中年大叔竟然异常兴奋，每当舞者定格的时候，就赶忙用挂在胸前的单反猛拍。再加上她工作之余只听巴赫和舒伯特，实在欣赏不来这种萌系声线唱出的轻快旋律。
很快，她就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一首歌结束，紧接着又是一首。
看来表演结束还有一阵子。
方芃索性远离舞台的音响声，在摊位间闲逛，无意间扫到刚才那波“僵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些人正缓慢地向中心东南角移动，刚才围在周围的人群此时已经被表演吸引到舞台那边。相比之下，行间里稀稀拉拉的人群倒显得有些冷清。
越往那边走，音乐声越小，光线也越暗。
方芃不动声色地跟在那些人后面，看他们的动作，实在很难想象人类的模仿力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动作，甚至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简直就像真的尸变者。
再往前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摊位，招牌杂乱无章地堆着，这块似乎是漫展堆放杂物的区域。因为没有人，甚至连温度都瞬间下降了。方芃不由打了个寒颤，头顶上的灯发出“嘶嘶”两声，随即熄灭了。
而那些人却还在往前走。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她吓了一跳，但瞬间冷静下来，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与她身高差不多，穿着中学制服的短发女孩。而女孩胸口的位置别着的校徽上印着“东朝三中”。
“姐姐，你见过她吗？”
方芃仔细看了眼女孩手机上的照片，随即摇摇头，“没有。”
“这可怎么办......”女孩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早上我们一起来漫展，中午又一起去那边街上吃饭，中间她说渴了，然后就去买奶茶了，可我一直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没有回来......然后我就一直找她，可是哪都找不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告诉父母或者老师了吗？”
“我们是逃课出来的……”
原来如此。
方芃没再吭声，但决定通知两个女孩的父母和老师，或者寻求主办方，甚至警方的帮助。
“会场里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只有那边没有去……因为太黑了，我不敢一个人去……”
方芃朝女孩指的方向看去，刚才那群人已经不见了。她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再看女孩惊恐而绝望的神情，打算进入碰碰运气。如果能找到女孩的同伴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了，别哭了，我陪你去。”
听到方芃的话，女孩先是露出感激的神色，但很快又满脸愧疚。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女孩哪里不对劲儿。
或许是错觉吧。
不过保险起见，方芃不动声色地摸出包里的手枪，然后轻轻朝里面走去。女孩拉着她的衣角，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绕过最外边的区域，几乎已经听不到主会场的声音。两人屏气凝神，却还是能够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太安静了。
方芃的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慢慢挪开脚，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东西。当看到上面印着的几个字时，不由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