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踏出的步伐踉跄,再次倒落,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痛苦的呜咽,无力的双腿不听使唤,颤抖的身子根本变得不再属于她,她知道半年前安烈注射在她身上的诡香剂量比过去还要重,他不是想弄死她,就是要逼她回去和他求饶……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抱起,她难受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嗓音低哑的嚷着,“放……开我……”
赫昂像是没有到听到她的话,将她放在床上。
她再次想起身,却感受到一股灼热温暖的温度。
他不知何时脱下衣物,赤踝的身子正将她紧紧拥抱。
当他的身子接触她寒冷的躯体时,刺寒令他忍不住打哆嗦,可是仍不愿意放手,将她用力的拥抱着。
“走……走开……走……走开……”才说这么几个字,她已经觉得气力全用尽了。
“别想赶我走,今天晚上我就是要待在你的身边。”他坚定的说,拥抱她的双手再次收紧。
体内再次涌现痛苦的骚动,她忍不住呻吟,又紧咬着唇瓣。
他伸手拨开她的唇瓣,不让它们再次受到伤害,并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唇瓣边。“痛苦,就咬它。”
雷书雅用力推抵他,拒绝他的提议。
此刻她已经无法控制力道,就算无力的情况居多,但是当真痛苦起来,她疯狂得根本无法压抑。
她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尽管他身上的温度够热,她的体内却仍是寒冷。
“你还记得吗?六年前,你也是这样的情况。”赫昂在她的耳畔低喃,像是回忆。“那时你也是无法控制诡香发作,整晚躲在房里,谁也不见,后来我打破你的房门,发现你的情况。”
那时她的模样好可怜、好无助,令他无法放下她,结果陪了她一整晚,手臂都被她咬破了好几个洞。
雷书雅无心聆听他说什么,她的精神正与疯狂抵抗中,只要一分心,又失了心智。
“那时我才发现,哇!原来女人这么小小一只,娇弱得好像一折就能断成两半……尤其那时候的你瘦得好吓人。”他当时真的很怕她会被诡香折磨到死去,毕竟其他被当作实验品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人存活……
当时他的心情七上八下,整日不安,想跟在她身边,又不想让她以为他对她有什么非分想法……他自以为会这么关心她,是因为她是被他所救,不过现在想想,他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意她,对她特别注意了。
只是他那时不懂,把对她的那种在意当作麻烦,觉得为何她要存在令他变得不自在。
所以当她提出和他结婚时,他一方面觉得喜爱得不得了,另一方面又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得太在意,会被大家嘲笑。
“其实你和我求婚,我很高兴,真的……可能在你喜欢上我时,我也喜欢你了。”
雷书雅再也克制不了,伸出手臂,张口咬住,却被他用力拉开,放上他自己的手臂。
身子的痛苦有多难熬,被她咬住的手臂就感到有多么的疼痛。
嫣红的色泽浮现在她的唇瓣与他的手臂上,明知那是他的手,她仍控制不了的紧咬,她身子的狂颤、寒冷变得愈来愈严重,神智已经快被剥离。
赫昂始终以温柔的目光凝望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手臂几乎要被她咬下一块。
不!不能睡!不能昏厥!即将昏眩过去的瞬间,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用力睁开眼,发红的眸子涌现难受的泪水。
她吃力的张开口,离开他的手臂,努力抬起不受控制的颤抖双手,轻轻的、不确定的抚上他的脸庞。
不能睡,不能昏,如果昏过去,她的一切就真的控制不住,会完完全全被疯狂操控,到时……到时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伤害眼前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想起那些无法抵抗诡香而失心风的实验者,有些人尽往身上自残,有些人疯狂的攻击他人,有些人在昏过去后再也没有机会醒来……她不想变成那样子,不想!
“拜托……不要让我睡着……我不能昏……我怕昏过去后再也醒不来了。”她抓着他,无助的哭泣。“我不想失去理智杀了你,也不想杀了我自己……”
但是她好痛苦,好想……好想将一切扯离自己的身子,让那种痛苦的滋味从她的身上消失。
她还要承受多久,才能再次恢复正常?
不……不对,其实她已经不能再正常了……她好像再也正常不了……
“书雅,对不起,诡香这种东西,除了靠自己的意志力外,没有解药,我还是没有办法找到能减缓它痛苦的方法,所幸你只被注射一次,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等你体内的药性逐渐减少,发作的次数和时间就不会这么频繁了。”
白白那时就是这么和她说的,他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怎么也冲淡不了。
“你的身子因为这一次药剂过重的诡香,恐怕已经造成可怕的伤害……它不只会一辈子跟着你,对于以后能不能有孩子,对孩子有没有可能造成影响,我无法给你肯定答案。”
温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唇瓣。
在她没有焦距的眸子中,隐隐浮现一抹黑影。
她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黑影,身子的痛苦却令她无法集中思绪,心神专注。
弓起身子,她呻吟出声,心头的冷意蔓延,无法除去。
灼热的大掌与她冰冷的双手紧紧交握,她无法挣扎,身子被一股力道重重的压覆着。
颈子有着被啃咬的微微疼痛感,当她身子的疼痛骤然消失的瞬间,才感觉到起先以为的微疼感竟然这么强烈,痛得令她叫出声。
很冷的身子被暖热的气息紧紧包覆,疼痛的感觉一路从颈子扩散到锁骨、胸口,以致她身子的每一处。
冻冷疼痛感再次涌现,她再次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在她的身上骚扰。
她激烈的抬起双手,失控的大叫,但无论她如何想呐喊出声,总是有一道温暖的气息将她的唇口封起,总是有一股比她还要强悍的气力紧扣着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喉咙逸出痛苦的呻吟,身子痉挛一般颤动,那种身子不再属于自己的无力感加深她的恐惧。
除了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失去意识、不能睡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如何。
激烈的刺痛再次侵袭她的感官,那种不像是诡香带来的疼痛令她想闪躲。
因为那种痛感真的太痛了,连呼救都被压制,她抬起双腿,想攻击对方。
深幽的眸子凝望身下的女人,她几乎失去意识了。
看着她叫喊、哭泣,看着她不断的挣扎,以及失控想攻击他,伤害她自己,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她。
除了让她痛,让她感受到比体内诡香发作时更痛的滋味,才能令她的神智清醒些。
他咬了她的颈子、咬了她的锁骨、咬了她的肌肤,任何能让她感受到刺激,令她回神的方法,他都愿意使用。
他感觉得到,这一次她体内的论香比以往的更要严重,严重到她连忍都忍不住。
过去当诡香发作时,他只要紧紧抱着她,在她的耳边低喃,安抚她凌乱、混沌的思绪,她总有机会在迷失神智之前清醒过来。
可是直到现在,他做出过去曾有的行为后,她依然持续在混乱中,没有办法从中清醒。
“赫昂……赫昂,好痛……”雷书雅失去神智一般,边落泪边哭喊。
“我知道,我知道……你忍忍,再忍忍,我会陪在你身边,再坚持一下下。”他闭上眼,神情哀戚。
他无法想像,过去半年来,当诡香发作时,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心在痛,无法承受的阵阵疼痛,他无法毫不在意的看着她难受,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可是……他不能走,不愿意走,一定要陪着她。
“赫昂……赫昂……”她不断的叫着。
“书雅,我会在这里……会在这里……”他想像得到,她一定常常在痛苦中呼唤他。
但是,那时他在哪里?
是他把她丢下的,是他让她在这半年内独自承受折磨的。
拥在怀中的人儿体温愈来愈低,他好怕她会这么失温的死去。
“为什么突然给我任务?为什么突然愿意把书雅的消息告诉我?”
赫昂想到那天离源一将这份任务交给他时的情况,那时离源一隐隐带着哀伤和忧心。
“她的情况……愈来愈糟,原本白白认为她在经历半年的时间,情况会愈来愈稳定,可是事实相反……白白不敢把真实的情形告诉书雅,老实说,他甚至不确定这一次她能不能撑过来,只能隐藏她愈来愈严重的事。我知道就算她恨你,嘴上不说,但还是很想你,我是为了她好才把她的消息告诉你……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如果她愿意让你知道,你自然就了解……”
他了解,当然了解,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在硬撑。
而他呢?明明知道她痛苦得无以复加,却不愿意放手给她一个痛快,偏偏要阻止她得到解脱。
如果她得到解脱,那么他呢?将永远被她丢在这个世上,孤独又悔恨的生存?
不!他是自私的,无论她再怎么痛苦,他都不能让她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书雅,别咬唇……会受伤的……”他毫不内疚的看着她对抗煎熬,他要她活下去,为了他活下去。
他吻住她想紧咬的唇瓣,霎时,刺痛感在他的薄唇扩散。
她狠狠的咬着他,双手死命的挣扎,却依然被他紧握。
她拚命的扭动身子,绝望得想尖叫。
第无数波的难熬再次消退,她的神智稍稍回笼,吃力的睁开眼。
透过盈满泪水的双眼,她看到赫昂吻着自己,当他离开她时,她发现他的唇瓣满是血,那是她带给他的。
“放……放开我……你出去,我……我会伤了你……”血珠从他的唇瓣滑落在她的脸庞上,她心痛又内疚。
再这么下去,他会被她咬死,她不知道自己下次的失控会如何伤害他。“不走,我绝不会走,走了,你要怎么办?”他微笑,轻轻摇头。“我可以承受……这些……已经半年……我熬得过来。”什么愤怒,什么不满,什么怨恨,直到此刻,她完全都不想想了。
就算再如何痛恨他,事实上,她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变,恨得愈多代表爱得愈深,这半年来,好几次在发作时她想一死百了,却又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他而不舍的强忍着折磨。
原来过去那些被注射诡香而死去的人,有些也许是精力衰竭而亡,但她现在了解了,也有些人是承受不住痛苦的折磨,选择屈服而自我了断。
那么那时的她为何可以生存下去?
因为她的心中有了一个人的身影,为了他,她想努力活下去,与他在一块。
“你需要上药,你流血……我把你咬伤了。”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她好内疚,这样的伤口有多疼,她是知道的。
“没关系,我等你熬过去,等你清醒,等你抵抗它的折磨后,再等你帮我上药。”他无赖的冲着她笑。
她觉得心痛极了,因为他说得这么认真坚持。
“我……”
“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准丢下我。”他突然严肃的说。
她惊讶的瞪大眼。他怎么知道她开始有点动摇,不想再坚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