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香怡神情狰狞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闭嘴!我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对他非常不满,凭什么我样样输给雷书雅?过去是,现在还是,我哪一方面输给她?论能力,我的身手、胆识比她好。论相貌,为了不让她发现我的身份,我还做了张新脸孔。为什么那男人还是看不上我?六年前在集训所,他只救雷书雅,把我丢在那里,被你们这些人抓回去,六年后,他又为了雷书雅,连看我一眼都嫌烦,这种不把我看在眼底的男人,留他有何用?”
所以现在这一切的行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变相式的报复。
从头到尾她都知道雷书雅和赫昂的身份,为了报复这两个人,为了从他们身上得到其他从集训所逃走的逃离者所在位置,她接下任务,成为一名需要人保护的大小姐,再经由集训所内其他成员设计假身份,不露出破绽,将他们引诱来到身边,好进行监视和毁灭。
“所以我才说你是别人看不上你,所以恼羞成怒了嘛!”突然发现了什么,男人若有所思的移动脚步。“不过你不需要太生气,因为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一个闪身,踏出客厅,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的雷书雅。
“好久不见了,小雅。”
天才刚亮,赫昂突然惊醒。
之所以会突然醒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异常沉重,似乎是被下药时所会有的情况。
撑起几乎无法动弹的僵硬身子,不意外的,该躺在床上的李香怡不见了,而她是何时离开房间的,他竟然没有感觉。
心中大惊,他急忙冲出房间。
毫不犹豫的打开雷书雅的房门,在发现里头的人儿也不见时,他面带恐慌的冲下楼。
“书雅!雷书雅!你在……书雅?你怎么……李香怡?”他连松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却在下一秒惊见眼前的情景,顿时瞪大眼。
雷书雅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刀子,脸色苍白的转身,看着赫昂,而李香怡此刻躺在地上,双眼瞪大,没了气息。
“书雅?你……”赫昂的声音消失,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灌满而发胀、发疼。
“她已经死了。”雷书雅冷冷淡淡的说,除了面无血色外,还让人感觉到她的无情。
丢下手上的刀子,她蹲下身子,不知何故的开始在李香怡的身上摸索,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看到她的举动,他感觉眼前一阵黑,粗鲁的将她拉起来。
“我在找东西。”她冷声说道,用力挣脱他的手,打算再蹲下身,继续方才的动作。
“你疯了吗?她都死了,你还想做什么?你想在她身上找什么?”他再次将她拉起来。
“走开,别烦我,我得找到……”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他扣着她的肩膀,眼中聚满愤怒。
有那么一刻,雷书雅怔愣住,双眼瞪大,身子僵硬。
半晌,她抬起苍白的脸庞,眼中一片冷然,“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哪里得罪你?”他痛心疾首,无法相信她竟然连无辜的女人都下得了手。
“我……杀了她?”她心口冻得直打哆嗦。
“不是你,难道是我?”
“不是你,难道就一定是我?”她冷笑的看着他。
“你对我下药,趁我没意识时对她下手。”
“我对你下药?我什么时候对你下药?”她感到不可思议。“你在我的食物里下安眠药,我的身子沉重就是答案,只要被下药就会有这种情况,而你知道我对你的信任,凡是你煮的东西,我绝不会起疑,所以才会……”
“我没有对你下药,是空气。”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你在空气中下了安眠粉?”
“我不是,我……”
“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的身上会放那种东西。”
“你……你知道我有安眠粉?”雷书雅错愕的瞪着他,“你搜我的东西?”
“我不是搜你的东西,而是一直知道这六年来你总是把那些东西带在身上,就像一种依赖,只要你的身上没有安眠粉、毒剂之类的东西,就没有安全感。”
“我带那些东西是为了自保,不是拿来害人。”她咬牙低吼。“我知道你只是想在自己有危险时可以用那些东西自保,所以从来不过问你身上放了哪些东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李香怡是无辜的,你拿那些东西对我们施放,再对她下毒手,是为了什么?”他激动的大吼。
“我说了,我没有杀她。”
“不是你,是谁?你敢说放在你皮箱里的安眠粉没有被动用过?”他提出尖锐的质问。
“当然没有……老天!你竟然怀疑我?我有可能会对任何人下药,但绝对不可能对你这么做,更不可能杀了李香怡!我刚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身上插了一把刀,于是把刀拔出来,因为这把刀是你当初给我的。”她1直将它小心的收藏在皮箱里,不知道……脑中闪过的讯息快到抓不住,雷书雅顿时没了声音。
“好,你说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我现在就到楼上去看你皮箱里的安眠粉是不是完全没被动过。”赫昂抿着唇,冷着脸,冲到楼上。
她伸出手,来不及抓住他,感觉心头发冷,极度不安。
如果她的刀子在这里,就代表有人早已把它拿走,才会使用在李香怡的身上,那么……她皮箱里的安眠粉呢?是不是早就被人拿走?是不是就代表……
一分钟后,赫昂冲下楼,手上提着她的皮箱。
他站在她的面前,将他买给她的皮箱丢在地上,“请你告诉我,这些散布安眠粉的烟管子为什么被使用过?”
“我说了,这不是我做的,我是被栽赃的。”与她想的一样,这是针对她而来的计谋,一切都是安烈……
“包括李香怡被杀这件事?”他冷冽的看着她。
“对,李香怡不是我杀的,我的刀子被人拿走,连安眠粉也被拿走,是安烈做的。”
“安烈?安烈?又是安烈?!呵……雷书雅,你说谎的功力愈来愈退步了,你该知道,根本没有安烈这个人。”他对她发出怒吼,像是受不了她的谎言而愤怒不已。
“没有安烈这个人?你在说什么?我告诉过你,安烈当初和我在同一间集训所内,他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发明诡香,把我的身子当作培养容器,所以我才会……”
“这六年来,我们一直查不到安烈这个人!”他嘶声大吼,对她失望透顶。“查不到?查不到……查不到不代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你该知道,集训所的名单早就……”
“我们已经找到当初抓住你的集训所名单资料,里头并没有安烈这个人。”
“就算没有,也有可能改名,你只要查出是谁负责制造诡香,就能知道哪个人是安烈。”
她激动的抓着他,眼中尽是对他无声的祈求与求救,“任何人不信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能不信我,你最了解我,我不会虚构这些谎言,还有李香恰,她也是集训所内的成员,她整了一张新脸孔,我才认不出来,集训所内逃出的成员只剩我一个人,你明知道我无法向你证明,可是……我没有骗你,还有诡香,它可能在我身上复发,我……”
她深切的哀求,聚满泪水的眸子无助的望着他,期望得到他的安慰,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她都会觉得放心,无论她发生什么事,至少还有他陪着她、保护她,就像六年前那一次一样。
赫昂望着她,缓缓的拉开她的手,沉痛的闭上眼,咬紧牙关,向后退了一步。
“赫……赫昂?”
“对不起,这一次我无法相信你。”他绝望了,苦笑的摇头,“过去多少次的谎言,我选择相信,选择将它们忽略,选择自我安慰有一天你愿意对我吐实,那些谎话,我全接受了,但是这一次……我不能再这么放任你。”
“过去说的谎言?”冷意冻得她心房降低温度。他在说些什么?
“其实根本没有安烈这个人,集训所内的名单上,写着研究出诡香的人是你。”
“你……你说什么?”她喃喃,充满震惊。
“你说自己曾经遭受虐待,诡香就是为了被制造,所以拿你当培养容器,这件事是假的,过去你为了将它完美的制造出来,所以拿自己的身体做研究……真要说的话,你只是一半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除了你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被你拿来做实验,只是他们不幸都死了,无法吐实。”
“赫昂,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全听不懂?”雷书雅颤抖着唇瓣,僵硬的笑着,伸出手,想再碰碰他,却被他回避了。
他的举动令她的心头不只发烫、疼痛,还有不敢置信。
“我知道当初的你为什么可以冷血的做出这些伤人的举动,拿无辜生命当作实验品,因为集训所内的孩子原本就没有学过怜惜,也没有慈悲心肠,所以你曾经这么做,曾经骗过我,我不怪你……可是你都已经和我们相处六年了,难道六年的时间还没有办法把你心中残忍的那一面抹除?”他难过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雷书雅,“仅仅是因为她的行为让你看不惯,所以你就要杀她?因为她的关系,影响我和你的相处,她喜欢缠着我,所以才会让你起了杀机?”
“我没有,老天!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她忍不住大吼。“那你告诉我,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一切是你做的,这要怎么解释?”他也对她大吼。
“我说了,我是被误会、被栽赃,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证据!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相信你!”
“我是你的妻子!”
赫昂摇摇头,苦涩的微笑,“就只是这个理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应该相信你?我现在连你说的话,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都不确定了,又怎么能相信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他的态度坚定,看着她的眼神充满质疑……雷书雅这下是真的清醒了,发出惨烈的大笑声。
她的笑声愈来愈激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连双眼都湿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相信她说的话。
原来自始至终,他对她的看法都是一个虚伪不真实的说谎者。
原来他不只不爱她,连对她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
而她呢?傻傻的爱他,傻傻的对他充满执着,从他救起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落在他的身上,赔给他了。
不只是她一相情愿,而是从头到尾都错愕……她到底在做什么?
雷书雅一直大笑,久久无法停止,笑到肚子疼了、身子疼了,她蹲下身,想撑着发痛的肚子,却在手臂上看到什么而脸色大变。
有那么一刻,赫昂发现她的身子不正常的颤抖,但是下一秒,他又看到她站起身,嘴角扬起笑痕。
“是,我说的话都是谎言。”她的眼中一片冷寂。
他攒起眉头,没想到她愿意招认。
“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安烈这个人。”她还是笑,而且充满绝望。
他眯起眼,心寒的瞪着她。
“是……我杀了李香怡,用你给我的刀子,一刀将她解决,也是我对你使用安眠粉,我……我不只是诡香的容器,还是制造发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