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刘相
“不要着急,慢慢说”席景杨说道。
“前几日周管事生辰,是四十整岁,整了两桌酒菜,我也去喝了几杯,大家伙聊得开心,一下子喝高了,在他家里睡了会,醒来的时候有些后怕,但摸摸钥匙还在,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我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一下就喝醉了。”杨管事懊悔的说,想来必是那时被人摸去配了把钥匙。
“那日去周管事家的都有谁你还记得吗?”席牧遥道。
“周管事颇有威望,家里大大小小的仆役管事基本都去了,没喝酒的也随了礼。”杨管事说道。
席牧遥皱起眉头思考,努力理清线索。
“哥哥,你那日收拾银两珠宝都有谁在场?”席牧遥问。
“账房的钱管事,金库的唐管事,”席景杨努力思索,“对了,还有驾车马的小袁。”
席牧遥一时也没有头绪,想来即便不是他们做的,也必与他们之中的人有关。
“那日喝酒,钱管事与我同席。”杨管事突然想起来说道。
“哥哥,杨管事,你们去查下这个杨管事,看他家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席牧遥道,想想又说:“还有小袁也要查一查,探探口风。知道这箱财物拉去杨管事家的,除了你俩就只有他了。”
席牧遥自幼聪敏,父亲在家有事也喜欢跟她商量。席景杨虽是哥哥,论机敏却不及妹妹,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嫉贤妒能。所以这几日他有事都来找妹妹商议,从不武断专行。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见天色暗了下来,杨管事拜别回家。兄妹俩到萧曼青院子里来。
“牧遥,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什么事儿了?”萧曼青甚是担忧,牧遥中午出门,天色将晚才回,萧曼青早已坐不住,奈何身上无力。
“母亲放心,没什么事,杨大人差曹管事来拿回他的本金。”
席牧遥便将曹管事一节事情讲给萧曼青听,中间略去了财物丢失和当掉珍珠项链的事情。
席景杨知道妹妹是怕母亲着急,对失窃一事也只字不提。
“哼,这个杨大人以前上赶着攀附你父亲,现在见你父亲落了势,就来解合约退本金,不过是个拜高踩低的货色。”萧曼青气愤的说道。
“母亲,大可不必为这种人生气,你晚上的药吃了吗?”席牧遥安慰母亲。
“还没有,等你回来喂我,”萧曼青一脸宠溺的表情,女儿从小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是她的心头肉。“对了,有你父亲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想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席牧遥不敢告知实情,又想起一事,说道:“母亲,你知道父亲跟刘相两人交情如何吗?”
“刘相主张革新,与你父亲政见不合,且你父亲官职低微,又爱摆那清高的架子,生怕别人说他高攀,哪里会有交情。”萧曼青说道,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刘相也好诗文,两人在这方面倒是有切磋过。怎么了?这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系吗?”
“听闻刘相惜才,又得皇上信赖,如能帮忙美言几句,会大大有益。”席牧遥说道。
萧曼青想了一会,面露喜色,说道:“这事儿也许我能帮上忙。”
席牧遥一愣,心里思索:难道母亲认识刘相?
萧曼青对女儿的表情很满意,笑着说道:“我与刘相也不相识,只是我与他夫人却是闺中密友。”
席牧遥心想,这可不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又听母亲说道:“当年你外祖父在青州做官,刘相的夫人龙娇儿就住在我们隔壁,我俩一起学女红、写大字、放风筝,很是要好。后来他嫁了刘相做继室,我嫁给你父亲,山高路远的,竟是再没见过。”
萧曼青说到这,一脸感伤。龙娇儿的夫君步步高升,成为朝廷肱股之臣,自己夫君却一直仕途平平,自己也曾提过这层关系,只是夫君甚是清高,绝不愿走裙带关系。
刘相后来被迫辞官,皇上多加抚慰,自己丈夫现下被御史参告,是生是死尚且不知。人生之路,都是一波三折,尽是坎坷。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她还记得我不,”萧曼青继续说,她觉得龙娇儿肯定还记得她,只是会不会出面相助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人心都是会变的。“我权且试一试吧。”
席牧遥服侍母亲吃了药,三人用了晚膳,席景杨拿来纸笔,母亲口述,自己代笔,写了一封书信,差人星夜带去刘相徽州故居去了。三人闲谈一阵各自安歇。
席家的茶园庄子里面此时还燃着灯火,刘管事在和几个人喝酒。
“不逢年不逢节,老刘你今日怎么这么大方?”其中一人嬉笑着说。
“老齐,我哪儿比的上你财大气粗。你管着五百亩茶园,地势又好,手底下的人又能干,一年收成可比我们多几倍。”刘管事喝了口酒说道。
“我管的地虽多,可我家老爷可比不上你家席大人,一月一两银子,换季就给衣服,逢年过节的赏赐一次没少过,年成好的时候还有分红。你家一年的收入可比得上个小财主了。我可比不上。”姓齐的这位管事说道。
“席大人对我确实有大恩,早年我家遭难,家里揭不开锅,我带上小儿子去讨饭,被财主家的大狼狗追的满街跑。席大人路过救了我,送了衣服又给了银两,临走还装了两口袋大米、白面给我爷俩带走。”刘管事眼中带泪,那时又冷又饿,只想着天天有饱饭吃就是好日子了,哪想得到会有今天这般好光景。
众人见刘管事说的动情,也都停下酒杯不再嬉笑,仔细听他说。刘管事继续说道:“走的时候席大人交代,以后有困难就来找他。后来我想着靠租的那几亩薄田度日实在艰难,就厚着脸皮来找到席府,正巧席大人置办了茶园,我就到这里来当差,过了几年还混了个管事,这才有今天这好日子。”
“席大人真是个好官,我们一家在河边过活,那里五年有三年涝灾,过的是苦不堪言。席大人到任后,整修堤坝,疏通水渠,我们这才有几年安宁日子过。”席上另一人说道。
“是啊,席大人可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啊。当年那个恶霸黄建义横行乡里,欺行霸市,仗着他本家叔叔在京里做官为非作歹,以前的官不敢管,还是席大人上任后为杭州除了这一害。”
众人纷纷说起席文忠在任为大家做的好事。
“席大人现在被奸人祸害,在京州的监牢里面,生死现在也不知。害他的正是这恶霸黄建义的叔叔黄鸿安。席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怎么就突然被捕入狱了呢,定是这个黄鸿安打击报复,为了他侄子公报私仇。”刘管事又说道。
齐管事接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你说气人不气人,可恨不可恨。”
众人听了都是义愤填膺,一时群情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