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送百索惹来危机】
将初宁送回府,本来休沐的徐砚又穿上官服,回了翰林院假装忙碌,暗中给太子递去求见的消息。
下午,太子就找了个藉口让他到东宫,打着侍讲的名义,一直将人留到宫门快落锁时分,徐砚从宫里出来也没有回府,再去了家不起眼的茶舍,临近宵禁才带着疲惫回府。
给宋霖下毒的人其实很好寻根源,肯定是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三皇子一党,但太子却说,现在还不是能一举扳倒三皇子的时候,所以宋霖这事恐怕还得拖。
徐砚回到院子後,翻出收起来的帐册,细细再看一遍,越看心里越急躁。
不管能不能扳倒三皇子,他得必须让宋霖安全!
徐砚想到能将东西越过太子递到皇帝跟前,又让皇帝信任的人,唯有安成长公主,可是安成长公主支持太子,太子不愿意打草惊蛇,安成长公主会帮自己递这份东西吗?
徐砚沉思,最终想到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宋霖既然能算到三皇子的人会对他动手,那麽,他也该算得到现在不是真正对付三皇子的时候,那这份帐册……或许,宋霖是想让他看明白局势,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想到宋霖一路去川蜀的路途遥远,只要耽搁一天时间,恐生变化,他当机立断,喊来齐圳,从帐册里头抽了份不算至关紧要的,递过去吩咐道:「把这东西想办法交到陈同济手里!」
齐圳接过看了眼,惊得手一抖,「三老爷,这东西!」
「送过去,要快,然後让人关注陈同济的行踪,他绝对会和三皇子联系。」
上回陈同济去牢里探望,恐怕就是跟宋霖要这些东西,宋霖没给,也没告诉自己东西在哪里,应该是牢里有三皇子的人,最大可能就是那个带他和初宁进去的缇骑!
宋霖知道自己在被监视着,太子的人被策反,所以才一句未提陈同济去做什麽。
而这个帐册既然现在扳不倒三皇子,那就是用来让三皇子投鼠忌器用的,只要把这帐目送到三皇子跟前,就能起到震慑作用,让三皇子知道此时动不得宋霖,不然就是鱼死网破。
一个罪臣的命,和皇子的地位相比,三皇子再觉得可恨,也不会愿意节外生枝,因为他现在还拚不起,不然也不会想让宋霖死得无声无息。
宋霖的性命,暂时无忧了!
齐圳极少见到他如此焦急与郑重,知道事态紧急,立刻把东西收好,暗中出府。
他轻身功夫极好,此事也只能由他亲自去做。
徐砚自人离开後,就坐在案桌前等消息,直到天明等到齐圳回来,见到他点点头才算是彻底放松。
本在家中好眠的陈同济,半夜被一记冷镖钉到床头惊醒,看到东西,软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次日一早,如同徐砚算的,果然派人暗中去联系三皇子。
在初宁转达安成长公主的提醒後,徐老夫人便派人到公主府,询问龙舟赛的事宜。
而明德帝於当天就宣布了端午会在护城河赛龙舟的事,并点名由安成长公主领头组建队伍一事,其他事情由礼部督办。
这无疑是狠狠打了先前上窜下跳的言官脸面,可每年端午赛龙舟是常事,言官们只能肿着脸再挑起别的事。
此事落在陈同济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了。
参安成长公主是他暗中示意,意在打击报复,不料明德帝护妹妹到如此境地,找了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说三道四的办法解决,最重要的是,他收到那页帐目。
他思来想去,决定什麽气都不要出了,先安然度过些日子,再想办法探宋霖究竟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谁!
初宁在内宅,远离朝堂争斗,并不知外头已风起云涌,但她却发现任家的二姑娘任澜颐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了。
最奇怪的就是任澜颐经常跑来她院子蹭午饭,昨日,初宁吩咐汐楠让厨房加菜的时候,偷偷回头瞥她几眼,心想,难道她这里饭菜特别香?
她不排斥客人,可她心疼每回加菜,都得多给厨房的银子啊,她和徐三叔还欠着如是斋的货款呢!偏偏也不好不让人家来……
今日京城下了一场雨,天气越发闷热,端午之期临近,家家户户都泡起江米准备包粽子,做长命缕。
初宁中午要放学时心慌慌的,这几天一到中午她都会这样,生怕再一回到院子,就见着来蹭饭的任澜颐。
吃吃喝喝,她心疼银子那麽一会也就过去了,心慌的原因在於她面对任澜颐总会找不到话题,四眼无声相对,或是突然话止寂静,实在尴尬。
但没想到她和徐家姊妹走出碧草堂时,任家姊妹等在屋外外,是邀请徐家姊妹和她到客院去用饭,说任大夫人特意准备了席面,让小姑娘们聚聚,端午之前他们就要回任家去了。
初宁听完就差双手合十,要喊菩萨保佑了。
众人便把书袋给丫鬟带回去,跟着徐家姊妹去吃席面。
任澜颐脸上堆着笑,凑前到初宁跟前,问她,「初宁妹妹准备做哪几色的百索。」
百索是长命缕的别称,每逢端午都会编织佩戴,有避灾除病、佑康益寿的寓意,往往是亲人相赠或晚辈赠与长辈。
初宁也没想法,只道:「晚些回去看看,挑着配,也不非得用哪几色。」
任澜颐眸光闪烁,觉得她这回答是在敷衍,可不问清楚,又怕到时做的和她撞了颜色,便说:「那晚间我去你那儿,和你一块做好了。」
走路的初宁脚步明显就乱了节奏,强挤出笑来说:「好。」反正也没几天能相处,她且再忍忍,尴尬那麽一会也就过去了。
到了客院,初宁看到任家和徐家兄弟也在,看来今天就是特意让他们表兄妹聚会的,她应该是顺带的那个。
徐立安见到初宁纤细的身影,双眼一亮,嘴角不自觉就先翘起来,甚至想喊她一声,可眼见小姑娘漠然和自己行一礼後,他声音就梗在喉咙里。
凶丫头,对着所有人笑,唯独对他冷着脸,那他也不必要去贴她的冷脸!
小少年暗哼一声,别过头,随便找话题和任家表哥说话。
任大夫人准备席面,自然也把小姑子请来,不过两位长辈到屋里用,把小厅让出来给小辈们说话,小厅里传出笑声阵阵,任氏想到初宁也在,心里总不是滋味,不时伸头张望。
任大夫人好笑,「你紧张什麽,大家都在的。」
任氏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其他的,转而道:「吃菜吃菜,大嫂可许多年没请客了。」
屋里气氛登时变好,任大夫人频频向她敬酒,说这些日子实在打扰云云。
正说着,外头传来几声惊呼——?初宁的裙子被汤泼了,她也没看清手边的汤怎麽就倾下来,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烫着了吗?」
众人都吓得围上前,徐立轩当即抽了帕子蹲在她身前,关切询问,是汐楠眼明手快,不动声色把帕子接过来,给自家姑娘擦裙子上的汤水。
徐立轩这才反应过来,这到底不是自家妹妹,於是当做什麽事也没有发生,站到边上,一侧头,看见两位长辈也从屋里出来,他母亲正瞅着初宁,神色微冷。
徐立轩愣了愣,直到初宁提出回院子换衣裳,才回过神来——?他母亲似乎不太喜欢初宁妹妹。
而一边的任澜颐,早暗中把帕子都要绞成麻花,想着轩表哥怎麽可以去帮她擦裙子。
初宁一来一回,再坐下时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她草草再喝一碗汤也就搁下碗。
徐家姊妹正在听任澜颐说什麽,眼里都是羡慕,然後她就听到徐琇莞问:「可以看一看吗,和舅母说说,借我们开开眼界啊。」
任大少爷笑道:「看一看又没什麽,你们自己去找母亲就是。」
於是,初宁迷茫地跟在几人身後,等见到东西时,才明白这究竟是看什麽来了——?是一支衔着珍珠的凤首步摇。
初宁见着那精致的步摇时,心里是震惊的,这和她娘亲留下的是一模一样的!怎麽任大夫人也有一支呢?
她站在最外边,听任大夫人说这步摇的来历。
「太后娘娘赐给我们任府的老夫人後,老夫人便一直收着。虽是太后娘娘特意赐下的,可规制在那,不是大场合也不敢时常佩戴。後来就把这步摇传给了我,打算就那麽从任家长媳代代传下去。」
初宁听完後,眼底藏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