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徐砚淡淡地嗯一声。

徐立轩与他都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原本要他转交的信,自然不会再让他带着,只要信比他人先一步送回京城就好。

徐砚又在游廊上站一会,慢慢拢了拢被风吹得鼓起的袖袍,散步一般往回走。

这个时候还有些早,小姑娘可能还没有起来。

晨风刮过他的脸颊,他觉得有些凉,想起该烧地龙了。小姑娘苦夏又畏寒,娇气得不行。

「徐三叔!」

徐砚正想着琐碎的事,猛然听到俏生生的一声,他心中微动,抬头并没看到有小姑娘的身影。

居然是幻听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徐三叔——」

然而更加清晰的一声又在耳边响起,娇小的人儿从游廊拐角窜了出来,亭亭玉立站在他跟前。

笑靥如花,俏丽风情尽在眉眼盈盈处。

徐砚诧异,可算是看清人了,用手去帮她拢衣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也没有穿披风?」

难道是要想来送徐立轩的?

他眸光一顿,霎时变得深谙。

初宁的手就去捂住他手背,仍旧笑得梨涡浅浅:「不冷,您看这不热乎着?我去您那儿,想跟您一块用早饭的,他们说您往这来了,我就寻来了。」

是单来找他的?

徐砚不自知的紧张便散如云烟,直接就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回走。

初宁喜欢他暖暖的手心,手指往里再钻了钻,然后低头抿嘴偷笑——

刚才徐三叔想到什么了,以为她是来做什么的,紧张得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随着徐立轩的离开,无名居又变得跟以前一样清冷。初宁却觉得自在,每日还是帮着看看府里的帐,然后回想着徐砚教她打算盘的方法,一点点的算帐。唯一不同的是,她几乎就赖在徐砚的院子了。

徐砚不管什么时候回家来,就能看到小姑娘要不在他书房帮着收拾,要不就是摆弄他的花花草草,有时还去翻他的衣裳拿出来熨烫。

每一天,每一处,都留有她的印记。

徐砚也还是待她如从前,除了有时忍不住想与她多亲近,却只能生生压抑着,偏小丫头最近又黏人。

就好比今日,刚用过晚饭,她不知打哪寻了话本,非缠着要他给念。

是写才子佳人情情爱爱的东西,里面还有些淫|词|艳|调,他看一眼便不想给念。结果她就成了海里带触须的乌贼一般,居然就扒拉到他身上来了,在他耳边念经一样的喊徐三叔。

一句又一句,一声叠一声。那娇软甜糯的声音,窜进他耳朵里让他心尖都在发酥,几声过后,哪里还抗拒得了。又被她软软地蹭得浑身滚烫,简直无法消受这美人恩。

最后,徐砚还是给她念了,跳过那些他觉得不该听的。可她听不到,他却看得到,越念越口干舌燥,这一晚不知喝了多少凉水。

不知自己使了坏的小姑娘,却是回屋睡得一脸满足,手里抱着他先前留下的帕子,梦里都在偷笑。

齐圳查清魏家的买卖是在七日后,偷偷买出了一本帐册,上面清清楚楚写明白魏家生意是从海上来的。

本朝先前海禁几十年,现在也没算放开,不过是略微放松,上头睁只眼闭只眼看着商人冒险捞钱财。

那些钱财,大部份也要落到朝廷的袋子里,贴补着国库。

所以近些年出海的商船不少,利润更是不必说了。

徐砚多半猜到魏家的生意是跟海里脱不了干系,但一看帐目,里在居然还标了提督府,神色就沉了下去。

他到杭州府这些年,经手的与船只相关,这里每户人家有多少船,他都了如指掌。

魏家是有两只商船,却不足于远航,他就是想让齐圳查魏家是与何人合作。结果上面写着提督府。

提督府有什么船,那都是战船!

可如今战船的数量却是吻合的,他每十日一查损耗,绝对不会遗漏任何一艘。

但既然提督府是魏家背后的靠山,战船商用的事绝对不用怀疑。

徐砚略思索,大概理出源头了。

魏家这生意不是这一两年了,而前几年报废不少战船,他过来后因为建造的新式战船,也有过不少报废的。

那些报废的战船,如今应该还停在海港,有时拿来操练用。

平时少那么一只艘,谁又会去在意。

吴沐川果然在里头谋大利!

但他没想到居然是用战船!

有一个魏家,恐怕还有更多的魏家。

徐砚翻着帐册。这明显是新帐,而再是新帐,一趟下来就是近十万两银子,再层层分拨下去。入帐的数额也不容小觑。

「居然胆大到如此!」

朝廷每年为战事耗资巨额,结果这些钱就被用来谋私利了!

三年前贪墨军晌的事还历历在目,眼下还有更骇人的,可能这事已经持续运作十年或者更久!

徐砚焉能不怒,工部和工匠们日日忙碌,结果都给他们这些谋私利的去忙了!

「跟我去一趟魏家!」

徐砚将帐本扯下一页,一卷,收入袖子,让齐圳跟着自己走一趟。

本来,他与魏家就还有帐要算!

魏大老爷因为老母亲撞破脑袋这事,一有空就往家跑,倒是十足的孝子。徐砚没有通知就上门,倒也正好遇到他在家。

魏大老爷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直打鼓。

他还以为是躲过去了,但徐砚还是寻上门来了。

为了什么事,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

徐砚被请进厅堂,魏大老爷就怕他发作,屏退了下人,结果听到他淡淡地说:「我要见你们老太太。」

魏大老爷的冷汗霎时就从额头渗了出来:「徐大人,上回的事是老人家糊涂了,如今她卧病在床,撞着头,怕是更说不清楚。」

「那我且听听魏老爷怎么说?」

青年优雅地喝茶,说话间眸光斜斜扫过来,叫人不寒而栗。

魏大老爷抹了一把汗,赔笑着说:「徐大人,这事哪里有什么再好说的,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糊涂了。」

何况这是家里秘事,怎么能说!

魏大老爷只求徐砚高抬贵手,莫要再追究了,又指天赌誓道:「徐大人,初宁就是我魏家的表小姐,我魏某人的嫡亲外甥女,绝对不会再有那天的事情发生。」

可徐砚是不会信的,他有自己的思量,真相到底怎么样,他回京了就能查!而今日来主要目的……

徐砚哂笑一声,把袖中那页帐取出来,放在桌案上,手指轻轻一敲。

魏大老爷当即探头看过去,下刻吓得直接从椅子里滑到地上,大惊失色指着那张纸说:「这、这个是!」

「魏大人既然说是老太太糊涂了,那我就只当老太太糊涂了,但这白纸黑字的东西,恐怕是不能糊涂。魏大人说呢?」

徐砚笑得云淡风轻,身子微微前倾,锐利的眸光对上魏大老爷惶恐的眼眸。

——这人是有备而来!

魏大老爷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样,在他的注视中,扶着椅子都没能站起来。是徐砚搭了把手,将他好好送回椅子里坐着,似笑非笑地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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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无上限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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