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4)
初宁瘪瘪嘴,说:「我哪天就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消了。」
「这个好办,写个说明,盖上我的印送到衙门就能办。这样她们以后要是想离开,也方便。」
卖身契这些东西只能绑人身,又不能绑人心。
他说着,把她从身上拉下来,让她好好地躺着睡觉,脑海里还在想着今儿刘院判说的那些话。
刘院判现在也不敢确定是否怀了身孕,确实不少女子在初孕时仍来小日子,量少日子短。明德帝的后妃就有这样的例子,还不是一个。
所以最终还得等到能号出脉的月份。
徐砚面上不动声色地算着日子过,一颗心都揪在她身上。约莫这样过了近一个月,初宁胃口什么的也没有变化,但小日子推迟了。
汐楠绿裳密切关注着,也没有特意提醒她小日子的事,初宁一如既往地过日子。这天下午刚下过一场急雨,初宁觉得庭院里凉快,就跑到秋千那里坐着纳凉。
两个丫鬟正要劝她快些下来,就见到徐砚进门。
徐砚见她坐在秋千上晃着两条腿,心脏都要给她吓出来,铁青着脸快步上前,一把将她就那么从秋千上抱起来。
初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抱着他脖子直笑,没心没肺问他今儿怎么回来得那么早。说话间余光扫到他身后,正好看见一脸笑意的刘院判,当即臊得忙要徐砚放她下来。
结果却是被他一直抱回屋,都要没好意思抬头看来客。
刘院判眯着眼呵呵地笑着,第一回见徐砚变色的样子,觉得这趟来得不亏。
徐砚在等待刘院判号脉期间焦虑不已。
有些期盼却又忐忑,何曾如此不安过。
初宁渐渐也发现气氛不对,看看了神色沉凝仍在号脉的刘院判,又瞅瞅难得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徐砚。
她有什么不妥的吗?
片刻之后,刘院判长出一口气,收好脉枕,朝徐砚一拱手:「恭喜徐大人,县主脉如滑珠,虽仍不太显,但这确是喜脉不假。」
徐砚藏在袖中的手一抖,看向一脸错愕的初宁,下刻,他见到初宁就那么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我怀有身孕了?!」
徐砚几乎是飞扑上前,一把抱住她,心惊胆颤地抖声喊:「小祖宗,你别跳!」
刘院判也被初宁吓一跳,旋即哈哈大笑,他回宫的时候,该给庆贤长公主去报喜了!
在刘院判离开后初宁还处在惊喜中,一手贴着小腹,傻傻的笑着,还一声声地问:「徐三叔,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徐砚心里也激动,但更多是喜悦过后的忧虑。
他做事向来是有计划的,眼下是被打了个措手不急,几乎是提前了一年。
谁能想到不过一次就结了果。
由于月份还浅,徐砚只让绿裳悄悄去给老母亲报个信,然后自己去了隔壁一趟,把这事告诉岳父。
宋霖这几天都在打击三皇子余党,正是忙得焦头烂额,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下,下刻二话没说就往外走。
「是漏了什么大事?」徐砚疑惑着跟上。
宋霖神色古怪看他一眼:「我这要有外孙了,我去看我女儿去!」
阁老大人紧张得额间都冒着汗,徐砚闻言有些想笑,还以为是朝里有什么大事,忙陪着他一块儿往家去。
正院里,汐楠已经把屋里的八仙桌换成了圆桌,有棱角的东西能挪的都挪开了,不能挪的就在前方再放置一些能遮挡的东西。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初宁却觉得她们有些小题大做。
宋霖过来就看到满屋子人在忙碌,女儿正坐在椅子里,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初宁见父亲过来,想要起身给他问安,宋霖大步迈过去,一把就将人按回椅子里:「这个时候哪里还那么多虚礼,你顾好自己。有没有难受,想吐吗?要吃什么?我明儿就府里厨子过来,上回你还说他们做的菜好吃。」
稳重的阁老大人紧张得跟自己怀上一样,嘴里不断说着话,都是安排初宁的衣食住行,徐砚这一家之主兼丈夫简直要哭笑不得。
他难道还能委屈自己妻子不成?
但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去抢岳父的风头,正想着,宋霖嘴里咝了一声说:「你还是回家里安胎吧。」说罢,还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去看徐砚。
站在边上什么都没说没做的徐砚真是再无辜不过。
初宁都怀孕了,他难道还能干什么坏事不成?!
初宁可不知道父亲和夫君在暗中汹涌,笑着说:「爹爹前头说的,我都记下了,但哪里有人回娘家安胎的,被传出去还以为徐三叔怎么着我了。」
也是关心则乱,宋霖抿抿唇,最后点点头,坐下又跟女儿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各种事无巨细。
初宁从这里就知道在娘亲怀她的时候,父亲是什么样子了,她说:「爹爹,明儿我要回家给娘亲上香。」
正一心挂在女儿身上的宋霖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笑了,欣慰地点头:「这喜事自然是要给你娘亲说的。」
天色渐暗,徐砚留了他用饭,在送他出府的时候,宋霖极认真地说:「今天开始你睡书房去。」
徐砚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你就不为卿卿考虑?」
「正是因为卿卿考虑,我才不能去书房。」徐砚朝他拱手,「要是卿卿要起夜,我不在边上,她还得喊丫鬟,还不如我在跟前方便的。」
似乎又很有道理,可宋霖还是不放心,又告诫一声:「你少年轻气盛不知轻重。」
徐砚真是想求饶,连连拱手,才把岳父这樽大佛给送走。
转头回到屋里的时候,初宁正要去沐浴,他直接就跟着挤进了净房。
她脸红红地看着他,他进来做什么。
徐砚说:「沐浴地滑,我在边上才放心。」
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又问她要不要洗头,又拿手去试水温。他记得医书上说,沐浴的水温不宜过热。
他为自己忙着忙后的,初宁感动地去抱住他胳膊:「您不要忙了,您这样紧张,反倒更叫我不安。还不如像以前那样,我也放松一些。」
徐砚凝视着她,点点头,但接下来该守着,还是守着。
没有丫鬟在里头,他守着,初宁沐浴的时间比平时快了一半有余。
等躺到床上,她才算是长舒一口气,还有种在梦里的感觉。徐砚也沐浴后过来,鬓角带着水汽,上床后就将靠在床头的她搂到怀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