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

梦断

朱雀羽,是上古神衹留下来的遗物,可以使最高强的幻灵师的灵元在瞬间碎成粉末。而这件宝器,可以化作任何一剑兵刃的形状,上次是一柄红色的短刀,这次则是那只红色的箭。

灵元俱灭的下场是公孙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江湖传言中都道公孙霈是由于上奏止战的言论被押入狱,而后又因目无法纪、私自逃出大狱而被就地处决,谁能想到其实这些都只是封昼为了杀他而做的局而已。

玉澈回到族中之后万念俱灰,逐渐心死之际才偶然臻破了观心的境界,她看清了一切,封昼对她的占有欲和这些时日的算计,她终于看得一清二楚。

玉澈违抗了朱雀星宿的指令,再也不踏足封月,但是不出数月便传出玉澈病重身亡的消息。

封昼的梦里最终是一场熊熊业火,将古明宫,幻林,将这一切都焚烧殆尽了。

大梦浮生十载的光阴,也不过是青洛乐坊中艺姬唱一出戏本那么长的时间便窥完了,前半段是公孙霈的局,后半段是封昼的局,要论起因,却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我站在这片灰烬之上,不知该作何言语,后来玉澈死了,封昼与南华的国君赵世惟勾结,用了十五年攻打酒仙,如今的酒仙半数疆土都被这两国占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却是这梦中看不见的了。

梦石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回到了十五年后的如今,看到的却是一脸疲态的封昼。

封昼看着我的眼神似是有些变化,我却很难再把他当作是和善的长者了。那个狠戾的杀父弑友的人影,逐渐和眼前的封昼重叠在了一起。

心下顿生颓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是这一趟入世,所见所想比前十五年要复杂太多。

越是想这些,我的头越是昏沉,眼前的封昼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影子,而后又缩成了一个光点,逐渐地消失远去了。

进入梦石幻境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灵力,在幻境之中我又与另一个梦境僵持了许久,我这修为浅薄之人,因此被灵力强大的梦石又卷进了一些残梦片段。

这一次我窥探了玉澈的梦境。

因为第一个看到的容颜是公孙霈。

公孙霈牵着那匹夜间会散发白光的夜骍,而玉澈正坐在夜骍的马背上,白魂兽的魂印最为高等,夜骍又是灵兽中最温顺的坐骑,公孙霈雍容又闲适地在幻林外比邻而居的山谷中散步,前方白雾朦胧,伴随着不远处悠悠琴音,月色之下仿若仙境。

公孙霈对玉澈说道:“这个陶兰生刚来这谷中的时候,灵兽们都快被他逼疯了。”

玉澈笑言:“他如此逍遥,应该给自己起个别号,我觉得唤他迷音谷主倒是挺合适的。”

前方琴音忽而变轻,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陶兰生的身影在迷雾之中渐渐浮现。

“迷音谷倒是个好名字,正适合我这块宝地。”青色长袍随风飘摇,师父他老人家仙风道骨的模样和如今并无二致。

公孙霈打趣道:“这七国之中,就只见你活得似个仙人。”

陶兰生指尖缓缓按下,最后一个琴音飘飘颤颤。他对着眼前的二人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玉澈和公孙霈旋即对视,笑意盈盈。

但是未过多久,画面便缓缓模糊。

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化作了一幅工笔美人图,描的是玉澈的容颜,虽然是描不出本人的神韵,但玉澈看到之后仍是十分欣喜,因为那幅画的右下角是一个“霈”字的印章。

但我却想起了李牧画的那幅画,画中人与这幅中的有五分相似,他曾说他的师父最擅长工笔美人图,也曾画过玉澈…

想到李牧,我不禁觉得与他的相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十分混乱,一片刀光纷乱交错之后,人影接连倒下,最后站着的只剩一名红衣女子,那人背影很熟悉,她怀里抱着一名女婴,而后她转身看了一眼玉澈,抱着孩子离开了,这个身影似乎是玉澈最后见到的画面。

因为这个画面久久不散,却让我觉得十分悲怮。

不知道是不是玉澈的情绪影响了我,我亦觉得心痛难忍,就像要割舍一件心头挚爱那般痛。

封昼挪动了梦石才将我从残梦之中解救出来,他看着眼前被打乱的梦石,又看了看我,颓丧地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似的。

我突然意识到,他为了把我唤醒,似乎将之前存在梦石阵中的梦境给替换掉了。

封昼仍是看了我很久,随后摇了摇头,一挥袖用灵诀将我送到了原先吃茶的那处湖边。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想回家,想回到燕阁,想听到我爹催促我修炼那些最基础不过的灵诀,想听我娘在燕阁宗堂中讲学,想和师父下下棋,聊聊青洛王城中王公贵族的八卦,想捏一捏红笙那张肉肉的脸,再去听我姐姐司青昭炫耀一下她近几天新得的一些高等灵诀。以及燕阁的师兄师姐们,和他们一同在燕山溪流中之上踩踩水,比试一下谁可以在水上站得最久。

从封昼那里回来之后我便终日兴味索然,每日关在房门内看书,看完了庄星子的笔录之后便翻一些宫娥那里的菜谱,但也只是毫无灵魂地看看,对于亲自实践却没太大的兴趣。一连半个月燕阁那里都没什么动静,封伯弈回到了赫蓝城将一些军务交给了公孙晏的大女儿公孙墨兰,碰巧这几日公孙墨兰刚从南华那里回来,据说是商讨一些灵物市的流通以及灵兽入境的问题。

于是这几日只有公孙雪栀偶尔来看看我,见我颓靡不振刚开始还会挖苦两句,后来便不再来了,因为后来我看书累了便直接睡下,也不管它白天还是晚上,睡得昏天黑地。叶伯从那时便被派来看守着我,他们恐怕以为这是我欲擒故纵的计谋吧,不让我寻到什么逃走的机会。

又过了三两日,我仍旧在睡梦中,只听得寝宫外一阵嘈杂,似乎是出了什么乱子,我猛然惊醒,这场面与我幼年之时燕阁寒璧轩走水那次颇为相像,我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便冲出了门,只见叶伯背对着我,听到开门声回了头,猛然间又转了回去,开口道:“司姑娘你…你…衣服…没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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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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