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惠帝加冠

第十九章 惠帝加冠

?更新时间:2013-09-20

一连数日,惠帝一个人安坐宣室殿,不见任何人,朝政皆由吕后出,母子二人罅隙渐深。

至此,惠帝不顾朝政,每日不穿正衣,披散头发与女宫人痛饮醇酒,让宦官作徘优供他一笑。先前惠帝宠信一个唤作闳孺的人,让他管理一些宫中琐事,闳孺此人善逢迎,长相俊朗,深得惠帝喜欢,惠帝总把一些山珍海味或者名贵珠宝赏赐给他,宫中诸人无人不晓,一些朝臣也晓得闳孺得宠于惠帝,皆不敢惹他。时逢惠帝这些日子心情不好,闳孺更是极尽所能的涂脂抹粉,颈戴海贝扮伶人唱曲、扮女子献媚与惠帝,惠帝每见闳孺小丑模样,不禁开怀大笑,立即从席间起身跑到台下拉闳孺坐在台阶上,一手挑着闳孺下巴笑道,“若你本身女子,朕必定将你宠冠后宫。”闳孺胁肩谄笑,“天家抬爱,仆下辈子便投胎女子身,到时陛下可别不认闳孺嘞。”惠帝轻拍闳孺的脸颊哈哈大笑,命人端来酒具,要与闳孺痛饮共醉。

酒具已上,惠帝倒两爵酒,递给闳孺一杯,自己则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高叫着闳孺赶紧喝掉,闳孺不敢推辞也一饮而尽,如此十来回合,二人皆有醉意。惠帝醉意阑珊,神情却露怅然失意,端着酒发呆的望着黑漆漆的殿外,眼中两行热泪默然而下。闳孺‘咚咚’一声,因醉而不小心打翻了酒具。惠帝大笑,指着闳孺吓唬他,“打翻朕的东西,赔得起么?”闳孺也故作吓到一般跪在席间,向惠帝叩首,“臣赔不起,但臣可赔陛下另一样东西。”

“甚?”惠帝醉笑着问闳孺。

‘啪啪——’闳孺拍了拍手,殿后袅袅走出一位明媚宫人,宫人低着头不敢目视他们。惠帝见是一女子,叫其抬头,女子便慢慢的抬了头,惠帝见其容颜美俊,拍了拍闳孺的肩哈哈大笑了。闳孺见势退出宫去。惠帝叫女子吹灭宫灯,只留一盏,女子便如他话吹灭宫灯,殿里只有一盏宫灯跳跃着。惠帝至女子身旁,拉她的手至榻上,女子未坐稳,惠帝便将其推倒强吻,强行临幸宫人。事后,惠帝封此女为少使,隔了半日便又封其为良人。一连数日,惠帝在后宫沉溺温柔乡,且封数十个女子为美人、良人、少使之事传于吕后耳内,吕后大不悦。时逢皇后张嫣亦在长信宫陪吕后,听到皇舅之事,只替皇舅感到无奈与哀伤。吕后大叫戴青陪她去未央宫走一遭,大殿里传来的只是吕后的回声罢了,吕后才想过来,戴青已经不在了,吕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便单独叫张嫣随其去未央宫一遭。

吕后携张嫣至未央宫,惠帝不出来迎接,吕后径直往里去,内宫传来一男一女欢爱的嬉戏声,吕后顿觉刺耳,与张嫣尴尬的互视一眼。

“刘盈!”吕后朝里愤怒呼喊一声,内宫嬉笑声立即停止,不久惠帝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出来,郑重跪拜吕后,向其行礼。吕后见惠帝如此装束便出来行礼,胸中怒气直冲头顶,一步至刘盈身边重重的推了他肩膀一下,惠帝跌坐在地,耳旁便是吕后噼里啪啦的骂来,“看看你什么样子!白日正中,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哀家错看你了,你根本不配做皇帝!”吕后拂袖站立,怒气冲冲。

“不就白日与女人睡觉么?怎么就不配做皇帝了?”惠帝对吕后积怨已久,故有心气她。

“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吕后俯身斥责刘盈,“你为甚会变成这样?”

惠帝直视吕后,桀骜而埋怨的眼神令吕后心寒,吕后心知惠帝有许多怨仇,或许他的桀骜和埋怨是因为不屑回答她。吕后仰头闭眼,想让流出的眼泪重新回归眼眶,此时的她绝不能让惠帝看出她的软弱与无能。

“三月行弱冠礼。”吕后淡然的说罢便携张嫣出去了。

惠帝跪在地上,久不起身,顿首泪流,欲让心中的苦楚一并随眼泪流出。

吕后归去路上,默然流泪,满脑皆是自己的苦楚,惠帝不理解她,先帝不喜欢她,鲁元公主因不太满意张嫣嫁给弟弟一事,因此也久不进宫看望吕后,一些朝臣不满吕后把持朝政而辞官在家,其中陆贾便辞官后乔迁新家至好畤,每日赶驴子游历附近山水。吕后且走且流泪,随行的张嫣见吕后如此,不敢打扰,默默跟行。

自惠帝登基以来,已封后宫十数人为女官,且大都受惠帝喜爱,惠帝念张嫣幼小,虽是皇后却不能处理后宫之事,便将后宫大权交给年长张嫣的赵良人。赵良人与众位妃嫔聚会上林苑时,偶见皇后张嫣独与一小宫人来此游玩,皆小声议论道,“张皇后虽居中位,实乃一小女童罢了,且入宫后于我辈,有什么可敬畏的?”遂见张嫣而不拜。张嫣对此亦不放在心上,友好而礼貌的对她们点了点头便朝一处空旷地而去。

张嫣丫鬟将此事告知吕后,吕后怒,命未央宫少府不准为其拨每月用度,惠帝众嫔妃惧怕吕后,皆来长乐宫请罪,且一起至椒房殿给张嫣赔礼道歉,张嫣将其一一扶起,笑称日后姐妹相称,家人对待。出了椒房殿,赵良人对着众妃背后揶揄张嫣,“方才皇后说日后咱们便是姐妹,说什么咱们也是姐姐嘞。瞧她那出息,受欺辱便只告诉太后裁断,皇上是有多么不喜欢她。”

‘啪——’的一声耳光响在赵良人的脸上,赵良人预备破口大骂,却见是惠帝黑着脸立在她眼前,遂不敢再言语,捂着脸颊啜泣。众妃赶紧跪地低头,大气不敢出。

“后宫大权交给你,是朕信任你,若你以此欺辱张皇后,”惠帝至赵良人身旁,托起她的下巴不屑道,“别怪朕对女人不客气!”惠帝重重一夯赵良人下巴,赵良人踉跄跌倒在地,惠帝拂袖上台阶,进了椒房殿。众妃此后,皆不敢小觑张嫣,每三日朝拜皇后于椒房殿。

三月,春意阑珊,柳芽新绿,冻水长流。惠帝即将行冠礼,叔孙通为其卜筮吉日为本月甲子日,吕后命人将吉日告知百官及长安诸位亲贵。叔孙通再次卜筮主持冠礼的大宾,认为相国曹参可,又选赞冠者王陵、高起、周勃等人协助完成冠礼仪式。叔孙通则为惠帝准备祭祀天地及祖先的贡品。

三月甲子日,天高风轻。百官临高庙,四周旗帜迎风飞展。惠帝率皇后张嫣入高庙,二人共拜太祖高皇帝刘邦于庙堂前,向其告知已成家立业,张嫣日后为刘家传嗣,且告先帝今日自己行加冠礼。对高皇帝行过礼后,张嫣侧立在旁,惠帝跪于厚席之上等待加冠。一身礼服的曹参庄严肃穆的站在惠帝面前,恭敬的对惠帝拱手一揖便开始仪式。赞冠者王陵、高起、周勃三人分别捧缁布冠、皮弁冠、舜弁冠。曹参恭敬而敬畏的捧起缁布冠稳稳戴在惠帝头上,口念祝词,“尔德行美好,谦谦君子,兹日始,八万里江山交给你,愿君负起天下大任。”惠帝叩首再拜。缁布冠,即用黑抹布做的帽子,行此冠后,表示从此后有从政资格,能负得起天下重任。

曹参又捧起高起手中的皮弁冠稳稳戴在惠帝头上,口念祝词,“兹日,受军帽,军国大事皆由君出,君以正帅天下民,保卫社稷疆土,寸土不让。”惠帝叩首再拜。皮弁,即白鹿皮做的军帽,戴此帽表示此后要服兵役以保社稷疆土。

曹参再捧周勃手中的舜弁冠,将其稳稳戴在惠帝头上,口念祝词,“兹戴舜弁,愿君敬畏祭祀,天地日月、山川大河、先祖圣人,君德如玉,不可弃祭祀。”惠帝叩首再拜。舜弁,即红中带黑的素冠,是古代通用的礼帽,戴此帽表示从此可以行祭祀大典。

三次加冠完成,惠帝起身,宗正主持酒宴礼待宾赞者。惠帝率曹参、张嫣等人入长信宫见吕后,惠帝高举酒樽于额前,请吕后喝下,且道,“儿已成年,感谢母后养育二十年。”吕后热泪横流,将美酒一饮而下,亲自扶起惠帝,惠帝面目冷清,吕后抚摸儿子冰冷的脸颊,老泪纵横。吕后见惠帝一脸冰冰,根本不愿理她,遂直接命曹参为惠帝取字,其实惠帝的字,吕后早已想好,早已告诉曹参来完成加冠礼的仪式而已。曹参为惠帝取字仲嘉,惠帝排行老二,德行品质美好,遂而取表字仲嘉,以彰其德。

时逢惠帝加冠,鲁元公主也进宫祝贺。待惠帝朝拜吕后之后,鲁元公主朝拜吕后,吕后久久执其手,不愿松开。鲁元公主带张偃入温室殿见惠帝与张嫣,姐弟二人行家人礼后,惠帝迎姐姐入席间,张嫣向母亲行稽首大礼,鲁元公主赶紧扶起女儿,将其搂入怀中久久,母女二人皆涕下。鲁元公主时下最关心弟弟与女儿张嫣的生活,遂见面便执手相问惠帝,“阿弟受苦了,我家阿嫣颇满意不?”

“阿嫣不类阿姐,酷似宣平侯,使朕六宫粉黛,为之减色。其端静慧愿之性,则与阿姐类同。”惠帝瞥一眼张嫣,张嫣侧向鲁元公主这边笑了。惠帝见张偃在鲁元公主身旁,招手他过来,并将其抱而弄之,“阿偃体格颇似其姊,若为女子亦一佳人也。”惠帝笑着对鲁元公主说,“阿嫣神态俨然一宣平侯,但形态较小罢了,我戏呼阿嫣张公子。”殿内诸人皆笑了。

在宫中住不得三日,鲁元公主便出宫回宣平县。张嫣送母依旧如家人礼,有依依恋·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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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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