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时,堂弟与堂妹自房间内探出头来,眸中有着惊疑。
是啊,只要她妥协了,叔叔一家五口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叔叔养了她十二年,该报答人家的。
于是她不再说话,而萧绿彤见无计可施,最后直接在她耳畔撂下狠话,「你敢嫁进来,我就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萧绿彤眼色的阴狠,让李沛恩怀疑不是生不如死,而是直接把她埋了。
大约从那天开始,她晚上就一直做着被萧绿彤凌虐的恶梦,而她的丈夫跟公婆皆做壁上观,甚至丈夫还曾过来补踹了两脚,旁边还有个已经挖好的洞就等着埋她。
在她成亲前一个月,萧绿彤进了苏家成了苏宣毓的妾。
她想,她是真的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她又能如何呢?
于是,在十八岁那一年的燠热仲夏,也就是今天,迎亲队伍过来迎娶了。
虽然她戴着红盖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也从一旁的观众耳语听到,马上迎亲的新郎不是苏宣毓,似乎是代娶的人。
苏宣毓做得这么明显,她这个苏家二少夫人尚未入门,脸面就已经没了。
偷偷掀开轿帘往外觑探,前方有座林子,只要过了这座林子,就抵达苏家所在的钟安县,再也回不了头了。
粉躯蓦地害怕的颤抖了起来。
为了抑制那份恐惧的颤抖,粉拳抵住了红唇,却还是无法控制。
她想到之前,她居住的村子里,有户人家娶了两名媳妇,某日,其中一名媳妇不见了,后来听说,是被另个媳妇杀了,埋在园子里,屍体被狗刨出来才败露的。
她会不会……会不会如梦里一样,也被萧绿彤杀了呢?
苏宣毓那么喜爱萧绿彤,要不是成为帮凶,也必定会庇护着萧绿彤,不可能为她伸冤的。
她不想死啊!
外头锣鼓喧嚣,沿路听到不少道贺声,但她却是小脸苍白,与喜轿的艳红成了截然对比。
她不能嫁进去!
她能逃的机会只有现在。
她当机立断拉开轿帘一角,招手叫来一旁随轿而行的嬷嬷。
「这位嬷嬷。」
听到有人叫她,陈嬷嬷循声转头,诧异地看着李沛恩。
「你……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拿下了?这是不吉利的啊!」陈嬷嬷气急败坏的低嚷。
「嬷嬷,麻烦停轿一下,我想小解。」
「啥?」小解?
「我忍不住了。」她紧蹙着眉头,装出尿急的模样。
「这怎么行啊,你再忍忍。」
「不行不行不行!」她拼命摇头,「我忍不了。」
「这……」陈嬷嬷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如此夸张的要求。
「拜托你啦!」李沛恩苦苦央求。
「哪有新娘子半途下轿小解的?」陈嬷嬷不想答应,这太不合礼数了。
「前方有座林子,你就停在那,我进林子小解,没人会知道的。」
「这……」
「拜托啦,你总不希望我……尿出来吧?」
陈嬷嬷瞠直眼,天人交战。
这估计抵达苏家,至少还要半个时辰,她也不想掀开轿帘时,见到新娘子湿了一屁股,传出尿骚味,那可真是跌股了。
「好吧。」陈嬷嬷叹了口气。
轿子来到林子前,陈嬷嬷吩咐停轿,接着众人就看到穿着喜服的新娘,掀开轿帘快步走了出来,朝林子走去了。
「新娘子跑了。」有人喊。
「不是跑了……欸!」陈嬷嬷不知如何解释,「她只是去解个手,等等就回来了。」
解手?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李沛恩提着裙子,走进茂密的林子,身后的陈嬷嬷还在喊,「你快一点啊!」
「我马上好!」李沛恩大声回应。
她并没有往林子深处走,毕竟这林子她不熟,太往里走万一迷路,不就是自寻死路嘛。
她依着记忆,往右手边走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迎亲队伍,才往官道上走,打算绕至成亲队伍的后头,循原路回家。
等回到家,再做打算。
她想,若真要改善家中的生活,总有其他办法的嘛!
她不想牺牲……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路上,她拿掉了沉重的凤冠,要不它老是勾着树枝,妨碍她前进,她怕耽搁太久,陈嬷嬷过来找人,就逃不了啦。
绕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走回官道,仔细一看,隐约还能瞧见迎亲队伍的末端。
这队伍的庞大,显见苏家目前的富贵逼人,再想想自己父亲的落魄一直到抑郁而终,不由得唏嘘。
衣服上沾了不少草屑、树叶,她也没时间管,急急忙忙的,就想逃跑。
突然,一匹马从转角处窜了出来,她惊叫一声,摔跌在地,手上的凤冠不知滚落到哪去了。
「嘘——」马匹上的男人安抚着同样受到惊吓的马,轻拍它健美优雅的颈子,在它耳边细语了一阵。
马儿镇定下来,男人这才跳下马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坐在地上的关系,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健壮、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蓄着胡,左颊有一道伤疤,因为胡子起了掩饰作用,才没那么明显。
男人双眼如炬,炯炯有神,叫人望而生畏。
但李沛恩没时间怕他,容不得她的萧绿彤可比这男人要来得可怕得多了!
尤其那张美颜张牙舞爪、狰狞着口出毒言威胁的时候,才真的叫可怕。
李沛恩从小帮着种田、养鸡鸭,有时还要上山砍柴什么的,各形各色的男人见过不少,所以她知道,面容丑恶与否,与心地是否善良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尤其在认识萧绿彤之后,她更为确定。
所以她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擅自断定第一印象。
「你……」他看着穿着喜服的李沛恩,面露诧异,「身上穿的不会是婚服吧?」
「是……不是!」李沛恩慌忙否认。
「站得起来吗?」男人伸手欲扶她。
「可以……」李沛恩未接受他的好意,毕竟男女有别,她手心着地,硬撑着站起。
「有受伤吗?」
「没事,只是吓了一跳。」李沛恩草草点了两下头,「谢谢,再见。」
脚步刚迈开,就听闻后头有人喊,「新娘子在这儿啊!」
糟,被发现了!
李沛恩慌忙要逃,没想到男人隔着袖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莫不是想逃婚?」否则怎么会跑往声音的反方向?
「请你放了我。」别抓着她呀。
「姑娘为何要逃婚?」
关你啥事啊?
李沛恩又急又怒,未加思索,就往箝制她的手咬了下去。
哇,这人的皮是啥做的,怎么这么厚还硬邦邦的?
她这一咬不仅没让他放开手,反而咬疼了自己的牙。
这时,陈嬷嬷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了,一把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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