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样抽泣着讲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反而细细软软,比平时更惹人怜爱。
因为他太好,所以怕失去他吗?
荣锦棠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有了些许笑意:「要不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付巧言抬起头,用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眼睛看着他。
荣锦棠低下头去,给了她一个悠长的深吻。
唇齿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天地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们就一起努力更喜欢对方,好不好?」
「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喜欢对方到谁也离不开谁,我就能给你最终的回答了。」
付巧言笑了,圆眼弯如画。
「好,我听陛下的。」
许是因为说开了,他们再对视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荣锦棠抱着她,凑在她耳边低语:「去沐浴吧?」
「好。」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沐浴完,回了寝殿里就好一番折腾。
这大概是第一次付巧言很放的开,她婉转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叫他想停都停不下来。
今天难得荣锦棠没着急,他细致地延长着两个人在一起的这份快乐,带给她比平时更温存的细腻,叫她也觉得格外舒服。
等夜色幽深,他们才终于安静下来。
荣锦棠叫她枕在自己怀里,两个人盖着厚厚的锦被,温暖而舒适。
荣锦棠在付巧言耳边问:「好不好?」
付巧言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红,她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起他的那句喜欢,就忍不住说:「好。」
荣锦谈低声笑起来,他顺着她黑长的秀发,才发现她脑袋顶上有个小小的发旋。
发旋的形状仿佛倔强的岩中草,像她的人一样,倔强坚韧,从不妥协。
「以后都会更好的。」
他们这边暖意融融,与此同时,碧云宫后门出一道瘦小的身影一闪而出。那身影穿着普通小黄门的青灰袄袍,脚下生风钻进慈安宫前的长巷里。
夜晚的长信宁静而安详,各宫早就封门,长巷里漆黑一片。
那身影闪到慈安宫偏门前,伸手在门上敲了五下:「咚咚,咚咚咚。」
那门扉「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把他迎了进去:「娘娘等你多时了。」
景玉宫的宫人们都觉得奇了,怎么她们娘娘跟陛下「吵」了一回,两个人感情更好了?早起来都要腻歪好一会儿荣锦棠才去上朝,急得张德宝大冬天直出汗。
等他走了,付巧言才开始操持景玉宫的宫事。、
按制她是昭仪娘娘,应当有一位管事姑姑,两位大宫女和四位小宫女,小黄门在一至三名左右,其中有一人为中监管外事。
因特封她又位比嫔,规格上可以更宽松一些,可按嫔娘娘的旧例来定。
所以这两日付巧言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人都叫到跟前,给各人都升升品级好过年。
今日他一走,她就叫来跟前的四位宫女并两名黄门,道要谈一谈。
晴画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最贴心。晴书可爱会伺候,也很好。明琴平时总在偏殿待着,手艺好话不多。明棋是直爽性子,伺候笔墨很是省得。
付巧言坐在主位,下面六人都老老实实站在那。
她其实一向都很和善,也不知道为什么手下的宫女黄门们一个比一个恭敬,谁都不敢偷奸耍滑。从她是淑女时候就这样,现在已经是宸娘娘了,这些人也还是没怎么变。
「因着前几日忙,今日里咱们就得把宫事给定下,赶在年前给尚宫局提了单子,你们好领月银。」
娘娘升了位份本就是喜庆事,再加上她们也跟着水高船长,总之这年景玉宫可是欢欢喜喜的。
下面的宫人们脸上也都带笑,旁人不敢接话,晴画就半步上前,笑道:「娘娘仁善。」
付巧言道:「明琴原就是尚宫局的掌衣宫女,到我这里委屈几月,趁着这回就把职位升回吧。」
明琴立即出列,给她行了大礼:「多谢娘娘封赏。」
付巧言点了点头,她道:「我年轻,你们也都不大,可咱们景玉宫走到今天,就不能再退回去了。」
「晴画,」付巧言叫了她出列,问她,「管事姑姑活重事多,你能不能做好?」
晴画脸上都泛起了激动的红,可她还是稳在那里,并没有难看失态。
她也早就不是当年在文墨院后院里叫错付巧言称呼的小姑娘了,她往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跪在付巧言面前,给她行了大礼:「晴画,叩谢娘娘恩赏。」
付巧言心里头就稳了。
她之后封了明棋为大宫女,封陆六为中监,给陆叁加俸禄至中监,整个景玉宫的老人一个不落,该有的全都有了。
付巧言叫晴画捧了赏银出来,每人都加了赏赐。
「你们都是景玉宫的老人,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还望你们不要忘记我最早说过的那句话。之后再来新人,也要你们细心调教。」
她说罢,站起身来,郑重道:「景玉宫就交给你们了。」
六个宫人一起跪下,给她行了大礼。
在这宫里跟对主子是最要紧,她们能跟到付巧言这里,简直是前世烧了高香,走了大运。
晴画做了管事姑姑,就不再贴身伺候她,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跟在身边,仿佛跟以前也没什么变化。
倒是陆六这个中监很是忙了几天,终于把一年三节两寿的节礼都对出单子来,也把今年需要上礼的年礼备了出来,很是省了付巧言不少事。
付巧言原本觉着自己这没那么多事,不过见晴书和明棋每天都要归置后院库房,晚上还要给她守夜,没几日就累得面色苍白,很是叫她惊了一回。
她问也跟着好生忙了几天的晴画:「咱们有这么些东西?」
晴画把明棋列的册子给她一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厚厚的四大本,衣食住行都在其上,眼看衣的那本就要写不下了。
付巧言道:「以前都没注意,原来太后娘娘和淑太贵妃娘娘都给了这么多赏赐,看来宫里头还是要再加些人手。」
「我原来想年后采选宫人时叫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丫头过来,没成想实在赶不及了。」
晴画想了想,道:「明琴那里可先加人,缝补刺绣都得要熟手。晴书和明棋那尚可,要不先叫送两个小宫人过来,先帮她俩把后头库房册子典出来再说?」
他们现在本就缺两个黄门、一个大宫女并四个小宫女,补上三个也不算太多。
付巧言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这我就不操心了。」
晴画笑着退了出去。
晚上荣锦棠回来,付巧言还把这个当笑话讲个他听:「我原真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多东西。」
荣锦棠道:「娘娘这样真叫朕伤心,大多还都是朕给的呢。」
付巧言笑倒在一边,好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荣锦棠等她笑够了,才道:「巧言,想不想出宫去玩?」
出宫这两个字仿佛黑夜里的星星,叫付巧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从隆庆四十一年那个乍暖还寒的三月开始,她进宫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她困在这一方天地,哪怕去了一趟行宫,也依旧没有怎么瞧过上京的繁华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