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端倪(九)

第二十三章 端倪(九)

云杳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能感受到赵子颐灼灼地目光戳在后背。

“陛下,你是如何想的呢?”

云杳示意霜花不必再多说,不管谁看这都太过可笑了,她和赵灵均?她们不过才相熟了短短几日,每次见面霜月霜花都侍奉在侧,难道还能发生什么。

她的眸光暗淡了下来,赵子颐既然来了这一趟,不就是代表他心里也怀疑了。

赵子颐道:“阿俞,我并不是不相信你。”

“那你是何意!”云杳陡然提高了声音,莫大的委屈席卷过来。谁都能怀疑她,唯独赵子颐没资格。是他将自己困在宫里,是他……

云杳顿住了,她是被困在这后宫的吗?不,她是被赵子颐的感情所缚。

她面色冰冷如霜,赵子颐缓了缓语气道:“阿俞,朕相信你,只是宫里有人看到了,谣言四起,朕好歹要给一个解释不是?”

云杳只觉得胸口闷疼,脚下几乎站不稳。

她该解释一下吗?或许如此,可是不知为什么,云杳看着赵子颐的双眼,竟赌气一样一眼不发。

赵子颐伸出手拉她,却被云杳一闪身躲过去了,当即赵子颐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房内空气凝滞,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深深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主子……”

霜月早也跪了下来,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云杳的一摆,摇摇头让她莫置气,云杳明白她的意思但仍固执的不发一言,也不去看赵子颐。

眼看着赵子颐面色变得铁青,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陛下——”云杳抬眼,看见一席茜色裙衫。没想道来的竟是萱夫人。

萱夫人似乎是走的急,进了屋站定呼吸还未平定。她道:“陛下这是做什么,别人不知您还不知你吗,云妹妹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看起来有些微怒,言语间竟是为了云杳鸣不平。

云杳直直的看着她,萱夫人察觉,偏头朝云杳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云杳见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两名宫女。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到底是管理后宫的人,饶是生的一副温婉面容,站在那里还是极有威严的。

那两名宫女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原先说话的宫女结结巴巴的道:“是奴婢……奴婢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陛下也在这里,若是敢有一句谎话,直接拉出去打死好了。”

此话一出,那宫女忙不断地叩头,另一个宫女更是恐慌,“萱夫人饶命,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你——”

那宫女也不管同伴的目光,膝行至翾夫人的面前,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是冬草,冬草指使我们这么做的,她说她看见了,要是我们肯来揭发,就给我们一笔银子。”

冬草?是谁?

仔细盘问后,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这个冬草是漪夫人宫里的宫女,同当时被赶出宫的冬梅一同服侍漪夫人。她是替自家主子抱不平,一心觉得是云杳害的主子在冷宫里艰难度日,便买通两个宫女诬陷云杳与赵灵均私通。谁人不知道陛下对云杳很是重视,定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就算不能拉云杳下水,也免不了让她身陷囹圄。事实上,赵子颐也的确起了疑心。

正巧赵子颐为了春祭分身乏术的时候,赵灵均又时长出入六出居,便给了那冬梅一个机会。

一切不过是场闹剧,如此拙劣的嫁祸,总会被拆穿的。云杳一点也没有为此感到恐慌。她与赵灵均是朋友,行得正坐得直,还怕有人泼脏水吗。

不过萱夫人此番特意为了她跑一趟,于心云杳十分感激。

两名宫女被罚去做苦差事,萱夫人命人将那个冬草一并抓了起来,丈责三十同两个宫女一样。

事情了了,萱夫人拉着云杳的手道:“妹妹受惊了,怪姐姐监管不慎。赶明有事尽管去找姐姐便是,定替你做主。”

她说话的声音温柔,云杳觉得心里一暖。除了赵子颐她是第一个视自己为亲人的人。

云杳道:“谢谢萱夫人。”

“叫什么萱夫人,叫我姐姐便是,还同我道什么谢啊。”

“咳咳。”赵子颐咳了两声,萱夫人便朝她一福身。

萱夫人没在六出居待多久,说是宫中有事,就先回去了,依旧道改日登门。

她一走,霜月她们极其自觉地退了出去,临走还将房门掩上。

多此一举,云杳想。

她现在不想和赵子颐待在一起,她还在生气,一时恐怕消不下来。

赵子颐应是觉得理亏,声音便软和下来,他道:“阿俞,是我的不对。这两日朝中之事纷杂,我大抵是乱了阵脚。”

他从背后抱住云杳,将唇贴在她耳边。

“我也不知怎的,一听是关于我的阿俞,便乱了方寸。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慌乱。”

耳鬓厮磨,云杳的心到底没坚固起来,她转过身,对上赵子颐幽深的双眸。

“我和六王爷真的没什么。”

赵子颐身子一僵,随即道:“我知道,你就原谅我吧。我想听阿俞抚琴了,阿俞的琴声一响,我就能平静下来。”

云杳觉得自己没法不原谅这样珍视自己的赵子颐,哪怕方才他还对自己心存怀疑,转眼间她便被这样的温柔缱绻融化,心里那点刚起来的抵触与不满也消失殆尽。

她取出桐木琴轻轻拂过每一根琴弦,赵子颐阖着眼睛听,在乐声里拥云杳入怀。

云杳任由赵子颐将她抱到榻上,任由他一寸一寸亲吻着,她放任自己也放任赵子颐,她想她果然还是爱的。

因为爱着赵子颐,她才甘愿待在这深宫,等赵子颐一个象征性的册封。

这就是她的答案,深深束缚她的不是赵子颐,而是她自己。

半夜还未入眠,云杳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头毫无预兆的疼起来。

赵子颐睡得正熟,他眼圈乌黑,当真是为朝中事费劲了心神。云杳不想吵醒他,但头疼欲裂,她咬住锦被的一角,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其实早在年夜前,她便时不时隐隐的头疼,只是不像今日这般厉害。

背对着赵子颐,云杳的额头渗出汗珠,再忍忍吧,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样想,不知何时便没了知觉。

……

“主子,今日六王爷应是不来了。”

一大早,云杳便早早起来,几日没同福宝儿玩耍,它变得越发黏人了,抓着云杳的衣袖不愿离开。

云杳将它抱在怀里,轻轻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福宝儿就舒服的打起呼噜。

云杳看着窗外,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昨日是疼的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只知道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早间起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要摔。

不过她没心情去管那些,身子乏的很。

她一抬头,对上霜月担心的神色,笑了笑:“昨天的事应该都传遍了,他这会儿应该忙着避风头,自然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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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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