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通行金牌
紫衣少年身上的杀气还未褪去,周围护着些宝蓝色的真气,搞得大殿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两个胆大,长眼色的丫鬟过来帮他擦掉了君座上的血迹。
他拂袖坐下,神色之间看不清悲喜,那些谋反的众将士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以往的魔君把反贼杀光以正军纪的不是没有。木兮饶有兴趣的扫量了几眼这个面容精致的魔君,没想到那个长冲着玄风撒娇哼哼的青涩少年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霸道的面孔。
魔君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缓缓的从喉中流出来,宛若一汪清泉“这次谋反的人,全部贬为庶民,革去军籍。本君一向仁慈,这回就留你们一条小命。”
地下的人那惊出的汗珠,总算落了一落,能保命已是大幸。
越天青看到他们的样子,嘴角撇住一抹不屑的笑:“你们知道本君为何赦免你们的死罪吗?”
众人皆是茫然。
“呵,因为本君不屑杀你们。”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想杀你们,容易的如踩死一只蝼蚁。纵使本君身边没有一个将士,我也能灭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他抬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只要本君还在一天,这魔族之君的位置就还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觊觎。”
“滚!”
木兮突然感觉,他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一族之长的位置,确实还算是杀伐果断。
须臾之间,大殿中就剩下寥寥几人,那群叛军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然后,越天青给木兮怀里塞了一块金灿灿的牌子,这是......赏银?
“这是魔界的令牌,有了它,去魔族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奉为座上宾。不过,我把它给你,最主要的原因是它能帮你找到魔界的入口。以你这浅薄的道行,怕是自己找不出来”
她咬了一口,嗯,还是金的,自己要是什么时候没有盘缠了,还能买了还钱。于是,道了谢然后把它系在腰上。
越天青似乎是从她的法力中瞧出来了什么不同,嬉笑道:“哦?玄风,她这就修成‘筑基’了,你是喂了她多少丹药?怕不是当成饭吃了吧。”
玄风无辜的耸耸肩:“反正我那儿的丹药成堆,放的都快发霉了也没有人吃,而我这个等级吃了也没用,所以就都喂给她喽。”
越天青仰天长叹道:“好福气啊,我怎么没早点遇上你这个大方师傅呢,想当年老子光‘炼气’,‘筑基’这两层就练了60年,最后还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看这个架势,她修成个散仙也不过十余年的光景吧。”
玄风歪歪头:“看她的造化吧。”
天青难得的端详了她一会:“架打得倒是不错,这点随你。”
狗嘴里倒是吐出了一回象牙,于是木兮十分客气的朝他拱了拱手。
“两位,今夜且在我魔界住下吧,我待会设宴招待。”
玄风一听要‘设宴招待’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得了吧,你们魔族的饭是出了名的难吃,咱们还是去凡界吧,正好淮南一带还算是富庶。”
越天青知道要去凡界,突然眼睛亮起光来,刚刚的那点阴郁一扫而光:“好啊,我正好知道一个去处,堪称地上天宫啊。”
木兮琢磨着是什么能让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魔头那么兴奋,正低头想着,就跟着他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街上。现在已是夜里丑时,此处竟然还是人烟凑集,歌舞升平,木兮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还以为是来到了人间仙境。
那姓越的一副纨绔模样,指着最高的拿出阁楼道:“看见没,那便是爷要带你们去的场子。”然后抓住两人脖子后的衣领,朝那阁楼飞去,稳稳的落在门口。
在门口迎客的一位妇人见了越天青,犹如见了财神爷一般,满脸堆笑,谄媚道:“哎呀,爷,可是好些日子没见您了,姑娘们可是想你想得紧~”语调上扬,尽显柔情,只是在一旁的木兮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爷这几天忙,今日得空不就过来了吗,呶,还给你带来两位客人。”
那满脸脂粉的夫人,连忙道:“两位公子好生英俊呀,里面请。”又是一个婉转上扬的语调,搞得木兮很想问问,她们江南的女子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说话。
江南妹子:这个锅我们不背。
玄风十分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说:“这是什么地方,怎如此喧闹。”
木兮微惊:“连你也不知道吗?”然后若有所思:“哪这怕是本地特有的了。”
越天青回头看了看他们俩,然后一抬袖把木兮变成了一个男人模样,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一手一个的搂了俩漂亮的姑娘。
只见台上一群歌女舞妓簇拥着走来了一个极美的女子,身段窈窕,云鬓束起,双瞳剪水,那丰润的红唇张合之间仿佛能把人的魂都给勾过去了。
木兮望了望四周这些灵魂出窍的男人,有扫了一眼目似饿狼的越某人,好像逐渐的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玄风,这里是不是......青楼?”
玄风眨了眨自己迷茫的双凤眼:“青楼?什么是青楼?”
木兮知道他在装傻冲楞,顿时一股小火苗从腹中生起,但是表面上仍然甜甜的笑,还轻轻拿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傻瓜,青楼就是男女一同做游戏的地方呢,很好玩的,是吧。”
玄风看着她那张灿烂的小脸,笑的像美艳而剧毒的彼岸花,但是也只能心虚的顺着她说:“兮儿真是见多识广,我今日受教了。”
看到他这种躲闪的眼神,她心里那莫名的火气烧的更盛,转过头向台上的女子望去,不理他。
那女子黄莺一样的细腻嗓音遍传了出来:“各位公子,咱们今日点头牌的规矩是对对子,谁先对出来,今晚郤娘便会作陪。”地下的男人听完这句话均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天青听到这句话,连忙舍了那两个美人,坐到玄风的旁边,小声道:“小爷我当年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就最烦这些舞文弄墨的,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玄风眼下正抓耳挠腮的向怎么哄她开心,却又碰上这个缠人的家伙帮忙,只得心不在焉的点了个头。
那个叫郤娘的头牌环顾四周,然后在他们两个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便收回目光缓缓说道:“上联是风声水声鸟声梵呗声,总和三百六十天击钟声,声声不寂。”
越天青的眼睛里面写着不可置信:“艹,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出来卖的竟然还读佛经。”
玄风脱口而出:“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这个声音稍微有点大,大到坐在一旁的木兮刚好能听道,好你个玄风,竟然当着老娘的面点花魁。
正这样想着,天青站了起来,将这拗口的对联说了出来。木兮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刚那火气也消了一半。
越天青对完这颇有禅意的下联,众人齐声喝彩,其中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才子,也都输的心服口服。天青挺直了腰板,潇洒的撂下一打子银票,正准备上去抱那美娇娘。
谁知那美娥竟说:“且慢。”
越天青脚下一顿:“怎么了?”
郤娘的目光停留在正低头想事情的玄风身上,眉眼难得含笑,细声说道:“若是刚才郤娘所见不假,这个对子应该是那位公子对出来的。”说完手指向了他。
玄风感受到了周围人不友好的目光,愕然回过神来,茫然道:“怎么回事,看我干嘛?”
一旁的木兮白了白眼睛,双手怀抱,扭过头去,似乎懒得看这场闹剧。
郤娘款款的走下台去,纤细的腰肢摇曳了众多客人的心,都暗道这小子艳福不浅。
她走到玄风身边,轻轻开口,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女人的娇羞:“这位公子,按照我们店的规矩,今晚就由郤娘服侍您了,还问公子尊姓大名。”
‘服侍’两个字听在木兮心里怒火中烧,若不是她不打女人,怕是早就祭出扇子和那厮打一架了。
玄风喝了一口茶,仍是坐在太师椅上没有起来:“这个对子不过是我随口一说,难道还要我非付缠头不成,你们做生意左右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不巧,我今天也没带银钱。”
看客一阵唏嘘,只有那头牌的脸色还算镇定,因为她那一红一白的脸藏在脂粉之下。
郤娘自从成了淮南花魁之后,便没有不是被男人趋之若鹜的时候,而眼下这个第一次对她拒绝的男人偏偏又生了这么一副令人心动的好容貌。看他的穿戴又像是富家公子,若是让到手的肥肉跑了,那可真是白费了自己这一身的本领。
郤娘很快的调整好状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然后蹲下来手扶着玄风的扶手。若是从上往下看,那白色的景致便一览无余:“是郤娘那里做的不好吗,公子这样不守店中规矩,让小女子很是为难。”
有脑子不好使的客人,小声嘟囔道:这人怎么这样刁难郤娘,来窑子钱都不带,怕不是个傻子吧。
玄风勾了勾唇,那双古井无波的双凤眼终于看向了她:“既然你这么诚恳的要让我告诉你哪里做的不好,甚有进取之心,那我便告诉你:因为你长得......没我好看。”
众人一听这话炸开了锅,讥笑声、嘲讽声不绝于耳,等他们差不多消停了之后,玄风站起来说道:“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为何出此言。”
“古今男女之事,若是抛去礼法的话,应当讲一个你情我愿。可是这你情我愿建立在相貌登对的基础上,若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想要抱得美人归,往往会被人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然,虽然白吃是不行,可是这只癞蛤蟆若是有钱买来天鹅肉吃,事情就会变得合情合理。”
他看了郤娘一眼:“于是,有些姿色的美人便会走向瓦肆勾栏。可玄某仪表堂堂,身边的姑娘必然也是沉鱼落雁之色,颖悟绝人之资,良金美玉之德。又何苦出来花大把的银票来找你呢?若是单论相貌,你连我都不及,若是合宿一晚,玄某心里都觉得吃亏呢。”
众人听完他这一番狗屁略通的话,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头牌平时被一些富家公子养刁了口味,一次打赏的银票竟然要百余两,并且还经常故作姿态的出什么题。很多来这里看热闹的殷实家庭,根本付不起嫖资,但是却看的心里痒痒,所以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此次玄风说完这一席话,免不得找机会起哄,郤娘也匆匆被丫鬟们围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