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捉奸……」归晚笑意凉苦,「我明白了,你们是怀疑我和世子爷……所以二婶母才会说出那些话。你们当我是什么?怎么可以……」归晚梗住,眼看着泪花都要闪出来了,她猛地转头,脸埋在了江珝胸前,江珝疼惜地抱住妻子,抚着她背低头贴在耳边安慰,而他撩起眼皮望向众人的目光,凛冽且阴沉。
众人都惊住了,连老太太也觉得对不住孙媳,偏就信了那邪话。而面对两人的云氏是再不愿背这锅了,指着儿媳妇呵斥道:「你整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儿那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冤枉他,冤他便罢了,还要把归晚扯上。你可知道她是你们的二嫂,是有孕之身,简直是荒诞至极!荒唐!荒唐!」
「母亲,是真的,世子爷他……」
「你闭嘴!」云氏吼道,「我是看在你出身名门,德容兼备才娶的你,怎知你竟是如此心量狭窄,小肚鸡肠!你是世子夫人,若是江珩袭了爵位,你便是名正言顺的沂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到底作的是什么!」
「我没有!他们真的……」严梦华急了,可话没说完,她猛地被身后的冬青扯了一下。这一下也将她扯回的现实。江珝作为男人,坚定地为妻子辩白,没有比这更有力度的解释了。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到头来闹得鸡犬不宁,吃亏得可是她!云氏说得对,她已经失去江珩了,不能再失去国公夫人的位置。
「母亲,我错了。」严梦华垂头,低声道。
云氏看着她,怒火依旧燃着,她深沉地呵了声。「跪下!给长辈认错!给归晚认错!」
「母亲!」她可以认错,可以长辈跪,怎么可以给余归晚跪。严梦华咬牙不肯,云氏再次喊道:「跪下!」
无奈,她只能跪了,严梦华默默流泪,可泪都流向了身体里,她不会示弱的,今儿失去的,她早晚要讨回来!
一场闹剧结束了,众人回返,严梦华目光长在了归晚身上一般,错都不错。归晚余光瞥了她一眼,微顿,想了想,直接朝人群边缘的锦湖去了,唤了住她。
锦湖看着眼前人有点愣,心下有愧似的,不敢看她。毕竟是自己把她引过来的。本以为她会指责,却不想二少夫人对她郑重地揖了一揖,含笑道了句:「锦湖,今儿多亏你了,谢过。」说罢,奔着门口侯她的江珝去了,二人挽手离开……
她是离开了,锦湖彻底傻眼了。她居然谢自己……为何要谢?她应该怨自己才对啊……锦湖呆愣着,然就在目光搭上愤怒的严梦华那刻,她恍然懂了……好一招离间计啊,她怕是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一年的最后一日,闹了这么一出,归晚情绪不大好,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江珝却笑道:「把晦气留在最后一日不好吗,明个就是新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话是这么说,可归晚的心思绝不是迷信日子,而是觉得严梦华不会就此罢休的。今儿听到锦湖身边的小丫鬟道江沛去了暖阁,她便察觉出异常。自己带的孩子,自己清楚,他若是真的玩丢了,第一时间便会回檀湲院,岂会去什么暖阁。况且大年三十,锦湖和小丫鬟出现在园林里,也不对吧。她们这是想把自己引道暖阁去。
至于暖阁有何陷阱,归晚也不清楚,但她知道严梦华不敢直接伤害自己,所以无非是制造写口舌罢了。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她料到会是何事了,所以无论如何,让江珝回来都没错。所以,她让林嬷嬷一面去唤江珝,一面告之江珩不要来暖阁。
如果严梦华没把事情做绝,她也会给彼此留情面,带江珝来时,随他离开便是了。可当她在暖阁里发现家人都被引来,且她还做出那么一幕委屈时,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便宽衣解带,和丈夫演了这么一出。
至于锦湖——她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如归晚曾经所言,她心思不比严梦华简单。为了保存自己,她可以出卖任何人。将自己的安稳建立在他人的危急之上,这种人如何让人可怜。她不安宁是她自找的,何必拿自己做挡箭牌。所以归晚没留情,临走时对她道了那声「谢谢」,好让严梦华以为,是锦湖出卖了她!
其实想想这句「谢谢」也没错,可不就是因为她,归晚才察觉出异常的……
想到日后她便要稳定下来,而且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她觉得好心累啊。还不若她不知道真相,也没与江珝生情,如此这些事哪还会放在心上,一旦生下孩子,便和父亲弟弟,天南海北……
想到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生活在这种勾心斗角之下,她莫名有点失落,靠在了丈夫肩头,叹道:「我若能跟你去北方就好了。」
这已经是妻子第二次感慨了。江珝凝眉看着她,未应,却把这话揣在了心里。
三十晚上大伙吃团圆饭,严梦华被罚所以没来,大伙聚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有说有笑。可若说没发生,也不大准,因为云氏有事没事便哄着归晚,生怕她还在因方才的事生气。入夜时分,大伙陪着老太太守岁,打起了叶子牌。老太太,云氏,宋氏,再加上归晚,正凑了一桌,云氏一个劲地给侄媳妇上牌,归晚可没少赢,乐得肚子里的孩子都跟着手舞足蹈似的。
不过宋氏瞧不过了,拢共也没赢两把的她撇了撇嘴,哼道:「二嫂,还情也不带这么还的吧,您还让不让我们玩了。您哄着侄媳妇我们没话,可你要知道,赢是她一家赢,输可是我们大伙跟着你一起输啊。」说着,又嘟囔了句,「我们又没干这亏心事!」
云氏就是脸皮再厚也忍不住了,她一阵红一阵白,既气又恼。气宋氏嘴巴不饶人,恼自己又没办法回怼她,谁叫惹祸的是自家媳妇了。
二人有点僵,倒是归晚笑盈盈道:「哎呦,哪有什么亏心不亏心的。三婶母想多了,再说,您就宠宠侄媳妇嘛,让我多赢点,就算给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压岁钱了好不好。」说着,她还轻轻地抚了抚肚子,笑嗔道,「小东西,看看大家对你多好,出来可要孝顺叔奶奶们,尤其三叔奶奶,往后你若陪她玩牌,多替你娘放点水!」
归晚这话一出,满桌子人都笑了,老太太甩了两张牌道:「我是不是也得给我的小重孙,‘输’点压岁钱啊!」
「好呀,多多益善!」归晚一点都不客气,拣起老太太给上的两只牌,把在手里。
老太太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她直唤「小财迷」,惹得明间里正和两位叔叔聊天的江珝都好奇跟了进来。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几人,问起何故来,老太太对着江珝道:「你呀,娶了个小貔貅,只进不出!」
归晚也望着丈夫,含笑撒娇道:「哪有,是她们只输不赢,我‘孕’气好啊!」说着,对着他偷偷指了指肚子。
这个小动作被三夫人瞧到,没含糊,直接摸了上去,道:「那我也沾沾运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