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没啊。」归晚纳罕道,扭身望向旁侧的二婶母,许是扭得太急,她娇滴滴地「哎呦」了一声,吓得云氏心差点没跳出来,下意识地捧住了她双肩,惶恐道:「怎么了?」

她这一举,倒把归晚惊了一跳,讷讷道:「没事啊,小东西踢了我一脚。」

云氏吓得眼睛都红了,长吐了一口气。

「瞧瞧二嫂,大惊小怪的,这还不是自己的小孙儿呢,便这般关心,这若是梦华怀了,你还不得整天捧在手心里疼啊!」

乍然提到严梦华,云氏暗哼了一声,随即撒开手,含笑体贴道:「都这么久了,就别玩了。老太太估计也累了。说是守岁,哪舍得让你们一老一小真得守一夜,我来吧。」说着,她闪烁看了眼江珝,笑道:「快扶你媳妇回去歇歇吧,明个一早还得祭祖拜年呢,再说余家小公子和江沛不是还在檀湲院呢。」

江珝望着云氏,目光泠泠,一双眸子越发地暗,深不见底。他淡淡应了,给江老夫人退安后,便带着归晚回去了。

老太太也回稍间歇下了,次间里就剩下云氏和宋氏,二人大眼瞪小眼望了会,觉得没什么话可了,宋氏便去明间招呼,和三爷带着江琼回去了。

二爷和二夫人要留下守夜。云氏送三房一家,才出门便被还未回的江珝拦住了,带三房一家走远,他问道:「二婶,到底出了何事?」

云氏强笑,嗓子干涩道:「没,没什么啊。」

江珝望着她,没绕弯,开门见山道:「那糕点,到底怎么了!」

云氏慌了。江珝聪明可不止是一方面,他善于察人,想必自己方才的举动,是被他看出异常了。可她哪敢多说,不管归晚有没有问题,她都不能认。于是讪笑,掩饰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都怪小厨房,说是那山药用了两根坏掉的,我这不是怕给大家伙吃坏了肚子吗!」

「果真如此?」

「那还能有什么!」云氏蹙眉道。

江珝沉默良久,又问。「那锦湖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流产?」

这话一出,云氏彻底呆了。她方才明明嘱咐,定要把消息封锁的,他江珝是如何知道的。「没……」

「婶母不必否认了,您做好都说了,别让我自己去查。」

云氏了解江珝的脾气,一颗心再次被提起,她现在不止嗓子干,嘴唇也干,干得张不开……起起合合几次,才道:「具体因何我也不清楚……吴大夫说是吃了不该吃的……」

「是那山药紫薯糕?!」江珝的声音不平静了,他几乎是喊出声的。

云氏摇头。「不不不,还不能确定,我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瞧着一路慌张,叫喊着「二公子」的茯苓跑了来。刚迈上抄手游廊的台阶,脚下慌乱的她便被绊了一跤,她仰头见到江珝,爬起来都顾不得了,带着哭腔道:「二公子,快,快回去吧,少夫人肚子疼,怕是要挨不住了!」

云氏吓得撑着柱子才没倒下,而江珝已惊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几步上前,一把扯起茯苓问:「少夫人如何了?」

「少夫人刚回去便说肚子痛,说腹中孩子动个不停,我们把手放上去都能感觉得到。嬷嬷去请了大夫,方才我见少夫人疼得不行了,便赶紧来找您……」

茯苓话还未完,江珝早便跑出了抄手游廊,就在他踏出二门的那刻,他后首看了眼云氏。那眼神,阴鸷狠戾,云氏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她脊背一寒,心彻底沉了,一沉到底,四分五裂……

江珝几乎是飞奔回来的,还没进门便听到妻子压抑的声,他冲了进去直奔稍间。然见到妻子的那刻,他愣住了——

归晚小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因为疼她咬紧了下唇忍着,太过用力,额角鼻尖皆是晶莹的汗。嬷嬷吓得手都抖了,一边擦汗,一边颤着声音安慰道:「没事的,表小姐,你没事的,大夫一会就来了,没事的……」

归晚依旧忍着,下唇都被咬得渗出血珠了,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嬷嬷,江珝呢?」

江珝闻声回神,立刻冲到床前,替代了嬷嬷的位置,握着她手道:「我在,在这呢。」

归晚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好似一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她松开了紧咬的唇。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委屈地道了句:「江珝,我害怕……」

这一句直直扎向江珝的心,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头拧着,绞着。他摸着她脸道:「不怕,我陪着你呢,不会有事的,不怕。」话是这么说,他竟发现自己吓得不得了,他的手居然也在抖。如此心惊时刻,便是在战场上也不会有,便是面对生死也不会有……许唯一的一次,便是十一岁那年,见母亲倒在他面前吧。

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他回首咆哮:「人呢!吴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吴大夫马上就到了。」门外苁蓉端着水盆而来,拧了帕子给表小姐擦脸。

江珝直接接过帕子,可瞧着汗淋淋的小妻子却无从下手,已经被拧干的帕子居然被他拧出了水。若不是眼下舍不得妻子走不了,他真想出去把所有害她如此的人都翻出来,百倍千倍的痛苦还给他们!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到两刻钟,归晚已经疼得难以忍受了。生孩子她有常识,而且嬷嬷常给她灌输生孩子的过程,她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她害怕了,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剖腹产啊。都说无知无畏,可作为一个穿来的人,那种恐惧感,简直无以比拟。她从来没这么怕过,怕到无助,她拉着江珝的手干脆嚎啕起来,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梦,待她挨不过去了,梦便醒了,她还是前世的那个余归晚。

「江珝,我疼啊,我害怕,我要回家……」

江珝的心都快碎了,反反复复地安慰着:「我知道,我陪着你。」他恨不能疼的是自己。他实在忍不了了,吼了声:「吴大夫怎么还没来!」

「来了!」吴大夫提着药匣子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两个稳婆。

江珝迎了上去,看着她们愣了。吴大夫只瞧了归晚一眼,便了然于心似的,连个忌讳都没有,叹声道:「这孩子,留不住了。」

全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归晚哭声戛然而止,她强咬着牙问:「什么意思?!为何留不住了?」

「您和云熙院的姨娘一样,都是早产迹象,孩子急着要出,是留不住了。但是能不能活,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不行!」归晚喊了一声。她要是不想留这个孩子,早在出嫁前,在武阳侯府便拿掉了。她舍不得,到何时都舍不得,这是自己身上的肉,是自己的半条命啊。「我不生!我还没到月份,孩子留得住!」归晚撑着要起,见稳婆上前,她伸臂便去推。可是肚子太疼了,还没碰到人便又倒了回去,江珝一步冲了上去,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将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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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拿下将军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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