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祁浅气呼呼地要抽手,却被梁氏按住了,「得亏是薛青旗,若归晚的事让外人知晓传了出去,咱们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还想不想嫁了?」

「我就是瞧不惯她!」祁浅嘟囔道:「本来就是外姓人,非宠得跟嫡孙女似的。从小到大因为有她在,我何尝被祖母放在眼里过?偏心也不带这麽偏的!」

「那也该怨你祖母,不该怨她。」

「为何不怨?她受宠便罢了,偏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污了身子又揣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她就该被人唾弃,居然还妄想嫁给薛青旗,凭什麽?凭什麽?」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薛家公子。」梁氏冷哼了声,见揉得差不多了,把女儿的手甩了回去。

被母亲点破,祁浅窘迫,可心里更委屈,索性道:「是又如何?薛青旗英才俊伟又风度翩翩,京城哪个姑娘不喜欢,我就是爱慕他又如何,怎麽余归晚能嫁我就不可以?就因她有几分姿色?我不甘心,好事全被她占去了,都这般落魄了还有人要她。」

梁氏摇头,方要开口又被女儿堵住。

「别说什麽青梅竹马,他们才见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没有我和他见得多呢。她余归晚知道薛青旗喜欢什麽,有几位好友,爱去哪个酒楼,常听哪个曲子?她什麽都不知道!」

看来她是关注薛青旗许久了,梁氏不由得皱眉,叹道:「你当母亲不想你嫁得好吗?若是能嫁青旗,别说是归晚,就是老太太也拦不住,我必让你嫁得顺当。」

祁浅猛然抬头,一脸的期待。

可梁氏又道:「但是你嫁不得。」

「我嫁不得,余归晚就嫁得?她到底比我好在哪了?」祁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瞎说,她哪里比得过我女儿,我女儿强她千百倍呢。」梁氏哄道:「可不是你比她好就嫁得了,嫁人也得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右相哪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归晚不也是仗着父亲和右相的同窗之谊,你当右相现在还愿儿子娶她?我看未必,尤其余怀章失了杭州,不落罪都是阿弥陀佛了,薛家岂会同这样的人家联姻?

「我看薛青旗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说说而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是他决定得了的。所以你不必惦记那不该惦记的,你以为就你深情?晋王郡主为了薛青旗茶不思饭不想,相思多年,人家不是比你更深情,地位更高?」

「哼,是啊,人家是郡主,我算什麽?不过是个兵部侍郎家的女儿罢了!」祁浅赌气道。

梁氏瞧着女儿的酸样抿唇笑了,揽着她哄道:「这天下英才又不止薛青旗一个,何必非揪着他不放,我瞧那云麾将军便不错。」

「谁?」祁浅惊得险些跳起来,「沂国公府的江珝,那个『煞神』?」

梁氏拍了女儿一巴掌,「什麽煞神,姑娘家没个规矩。」

「外面都这麽讲的。谁不知道他,自幼在强虏占据的幽州长大,脾气霸道得很,狂傲便罢了,还心狠手辣,杀人如草芥。听闻他随父从军时帅印被偷,他独自骑马去追,直接将贼人斩於军前,手起刀落眼都不见眨,那时候他才十三啊!十五岁乾脆冲入敌营直取敌将首级……哪个人对他不闻之色变?

「在战场上如此就算了,他还把嫡母关在佛堂,府里上下谁提到他不带着三分怵?这人必然性情古怪,不然何以至今未曾娶妻……」祁浅嘀咕着,忽而反应过来,恐慌道:「母亲,您不会想让我嫁他吧?我不嫁!」

「不嫁是你傻!」梁氏瞪了她一眼,「那可是沂国公府,高祖打下江山时公侯封了那麽多,你瞧见哪个是世袭罔替了?只有沂国公。为何?还不是因为功勳赫赫,皇恩永固。大魏半数的兵权都握在沂国公府手里,而沂国公府谁说了算?自然是江珝,就连皇帝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何况是右相。你若嫁了他,过门便是诰命夫人,连你大伯母地位都不及你,到时候看你祖母还敢不敢不把你放在眼中。

「还有,你不是瞧不过归晚吗?咱们不说她到底嫁不嫁得了薛家,便是嫁了,薛青旗也不过一翰林知制诰,你可是直直把她比到金池底啊!」

倒是这麽个理,富贵且不言,谁不盼着高人一等为众人仰视,把那些不待见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下,想想都心畅气顺。

祁浅心动了,可虑及那些传言还是有所忐忑,犹豫不肯。

梁氏知她顾虑,遂道:「我是你娘亲,会害你吗?江珝好歹是个英雄豪杰,性格虽怪异了些,可人家军事上天赋异禀,文采上纵横恣肆,也算个奇人。京城不乏爱慕者,只是这麽些年南征北战耽搁了婚事,话传得难听罢了。」

「不对啊!」祁浅突然唤了声,盯着母亲质疑道:「方才还讲门当户对,道攀不起薛家,这会儿就攀得起沂国公府?哪来的道理!」

梁氏闻言笑了,神情好不得意,「这事你不必管,只要你愿嫁,母亲必让你如愿……」

杭州,府衙。

燕军副将曹靖已经在书案前站了半个时辰了,而书案对面,那张英俊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轮廓深邃,精致如雕刻,美,却让人欣赏不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将军,您如何定的?」曹靖试探着问道。

江珝目光未动,盯着案上的赐婚诏书,薄唇轻挑,哼了声。

曹靖急了,「将军,您不能应下,什麽褒奖您平雁门、定杭州,不过都是藉口,皇帝突然赐婚就是要召您回去,想来这一切都是薛冕的计!只要您撤离,贺永年必夺两浙路,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我知道。」江珝淡然颔首,「就算回绝,皇帝也不会让我留在这的,况且我也意不在此。」

自己已然手握兵权,皇帝如何还会把富庶之地交与他?他也从未想过要占两浙路,之所以匆匆南下解杭州之围,为的是救情同手足的秦龄,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那也不能应啊!」曹靖迫切道:「赐谁不好,偏偏是开国侯府的小姐。祁孝儒是右相属官,而祁孝廉又对薛冕向来马首是瞻,薛祁两家还有姻缘在,他们关系如此密切,这分明是要拉您入麾下,落实薛党的身分啊。此计一举两得,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江珝眉心微蹙,陷入了沉思。

曹靖想了想,又问:「难不成您是为了北伐?」

江珝生长於幽州,自小立志收复北虏铁蹄下的燕云,此次雁门大捷正是个突破口,乘胜追击,必将拉开收复燕云的阵势。他几次上书,但都被保守的皇帝给驳了回来,而今这便成了赐婚的附加条件,只要他回京,皇帝便准他北伐。

将军犹豫的原因许是只有这个了。曹靖心焦地等着回覆,却见江珝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诏书上点了点,道——

「余怀章如何了?」

突然问这个,曹靖有点怔住,而後无奈摇了摇头。

江珝轻叹,冷冷地道:「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活。」

「是!」曹靖应诺,可还是放不下方才的事,「将军,这诏书……」

「通知来使,诏书我接了。」江珝抬头对视曹靖,一双墨瞳似有暗云翻涌,深不见底。他勾了勾唇,又道:「但我有个条件——」

【第三章拜佛遇波折】

这几日归晚身子恢复极快,开始每日去给杜氏请安。

家里的人她都认全了,祁孝儒为政一丝不苟,整日早出晚归,倒是祁孝廉瞧上去悠闲些。

还有和薛青旗同在翰林院的表兄祁琅,归晚对他印象极好。他今年十九,和祁孝儒一般是个沉稳温和的人,话不多,每每见到她都会含笑招呼,只是腼腆了些。

今儿来东院请安,归晚和他前後脚到的。入二门时他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下,险些摔倒,归晚不由得回首。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他竟讷然问了句:「表妹没事吧?」

归晚怔住,随即笑道:「表兄,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可摔到了?」

祁琅更窘迫了,红着脸摇了摇头。

这一幕让祁浅瞧个正着,她瞥了两人一眼,「哼」了声,扭头走了。

祁琅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二妹就是这脾气,表妹别见怪。」

归晚莞尔,点了点头。

其实这已经超乎她预想了,祁浅因何受罚她能不清楚吗?本以为祁浅会记恨,然自打从祠堂回来,虽还是瞧自己不顺眼,但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虽不知原因为何,可起码在自己出嫁前,还能保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想到出嫁,归晚内心惴惴。这已经是薛青旗提出要娶她的第五天了,他几乎每日都来找她,可两人见面,要麽聊往昔旧事,要麽聊父亲和弟弟的下落,唯不见成亲之事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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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拿下将军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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