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日祭

第79章 七日祭

“回去了?”

何二郎抬头,擦了擦手对着鹤羡与春满月问道。

“回去了罢,这天再等上一会儿该是要下雨了。”

“我去买盒胭脂,你们可以先回宫去,我迟些回去。”

“无妨无妨,怎么可以让你姑娘家的独身一人逛呢。我们回去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我早就想要知道那些老婆子涂抹在脸上的是些什么东西了。”

春满月回头白了何二郎一眼,倒也没说些什么,便就让何二郎一道跟着。

“店家,一盒桃花粉面。”

店家拿出一个漆盒来放在春满月面前。

“多少钱?”

“十五文银子。”

“给。”

春满月打开了粉盒闻了闻,确认是熟悉的味道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儿人少,生意惨淡了些。”

店家有些苦恼,也不知道这禁足会持续多久,若是持续上半月,怕是不知道要亏损多少来。

“有人要被处决了,你们知道吗?据说,还是个做官的,参加了什么起义,这个日子本该不会杀什么人,可是他惹怒了老佛爷,才被当街问斩,我也准备悄悄溜出去看看。”

店家转移了话题接着说上了一句,尔后埋头收拾着桌面上摆着的一盒盒打开的胭脂。

“谁人被砍了头?”

何二郎连着问了一句。

“据说是一位林薛的公子哥,在这京城里也有些地位,其父在这京城也做着个大官,就因为他参加了那太平天国运动,导致一家都遭了灾。”

说着说着,掌柜惋惜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叹着。

“去看看?”

何二郎对着身旁的鹤羡和春满月问道。

“去看看吧。”

春满月答应了下来,鹤羡有些犹豫,可听到春满月也要去时,他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刑场上人稀稀疏疏的站着,圈子不大,大概只有十一二余人。

人群大都窃窃私语地交谈,何二郎三人站得有些距离,并未听见人群究竟在交谈着什么。

“你认识吗?”

鹤羡对着何二郎问道。

“认识,此前说过几句话,是个很古怪的人,也不好交谈,反正是与这朝廷格格不入的一人。”

何二郎也解释不通这薛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人走近了些,瞧见了被木枷子束缚住的薛公子。

鞭子没了,齐梳梳的,仿着洋人的模样。他人虽说是要被砍掉脑袋,可从他面上却瞧不出半分悲苦神色来。

“人固有一死,死得有价值,于民生福祉有利,这才对得起万民,对得起祖宗万代!”

“你这混账东西!想颠了老祖宗的规矩,跟着那群蛮人一起造反,说出你背后那人是谁,本官还可向上禀告,免你家其余人的罪过!”

官儿与犯对着话,那犯人似乎对台上的官儿说的话并不在意,朝着他位置啐了一口口水。

“我呸!”

唾沫星子喷了出来。

“你早想着窜一步上去,此前我父亲压着你一个位子,你自然是早早就不满意了,如今恰好找准了时机爬上去,瞧着你那恶臭嘴脸!让人瞧着作呕。”

“你这贱嘴子!”

台上的官儿只骂了这一句,涨红着一张脸硬生生的绷着。

台下的人看着,身边其他人也睁着眼睛看着,在这个场合里解释多了,难免惹起其他人的更多猜测来。

“为何要加入叛清的队伍里去?”

“为了百姓不再受到你们这些贪官的荼毒。”

“在你眼里,官都是贪官,都是坏官?”

“古大人何必多与这罪人多交谈,他逆骨头已经长硬了,再想扳正过来,定是做无用功夫。”

此前说话的那位郭大人开了口,插了句话进来,可古大人的眼神依旧落在他口中的罪人身上。

“…是。”

他沉思了许久,似乎也对自己的回答有些犹豫不定。

“你觉得朝廷是坏的?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便就是太任性了,太过于意气用事了,很多事情没有看清,便用着自己以为最好的法子使,殊不知自己大错特错。”

古大人似乎也对着这个薛公子有些惋惜,他的学识不该止于此,可上面发了怒,他恰好触到了霉头,只得这般处理。

“多说无益,要杀便就杀吧。”

薛公子脸上带着决然。

天儿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不一会儿便就下大了起来。台上的官儿有着顶子遮着,倒不至于被淋湿了个透,至于台下原本看戏的人,也一一散走。下了雨,谁人都不想被淋湿。

最后,在台下看着的,只剩了鹤羡,春满月与何二郎三人。

“走了吗?”

雨打湿了衣裳,黏糊糊的沾在身上不舒服,何二郎开了口问着春满月与鹤羡。

“等一会儿吧,都已经被淋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你去擦擦,本就染了风寒,再淋了雨,身子骨会更加糟糕的。”

鹤羡脱了外面衣裳罩在春满月头上,让她去了临街的一家客栈外边躲雨。

“你说,他做错了什么?”

鹤羡不懂这薛公子参加的是什么叛朝运动,所以对着身旁的何二郎问道。

“不知道,也许,他是对的。”

鹤羡从未瞧见过何二郎如此正经的模样。

“那他为什么要死呢?”

鹤羡接着又问了一句。

“也许,是他割了辫子缘故,或者是他触动了某些人的痛处。”

雨顺着何二郎的脸庞滑落,歪歪扭扭的汇成一条线。

“我们走了罢,我不想再看了。”

何二郎将眼神落在了鹤羡身上,里面含着一股乞求的意味。

“走了罢,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二人转头时,天边儿亮起一道惊雷,噼里一声响,随后鹤羡低头时瞧见了蜿蜒到他脚边的血水。

他没有回头看那具是否还温热的尸体,只求着他能真正的解脱。

“他死了吗?”

何二郎似乎问了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嗯。”

鹤羡低头回答。

“我有时候不知道咱们这个朝代是否是对的。”

何二郎抛出了个疑问。

鹤羡没有回答。他看见了屋檐下躲雨的春满月对着自个儿招着手,所以快步走了过去。

他在学堂里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朝着那方面想,他也不敢多去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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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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