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此话一出,夏晓悬着的心倏地落地了。

她点了点头,神情十分坦然。倒是后头站着的阿二有如被雷劈中,懵了。

「老头你说什么?!」许久,她突然惊呼道。

阿二常年半闭半睁的眼睛,陡然间瞪得老大。她差点没失态地抓了老大夫的领子。跟在夏晓身边这么多天,还是头一回说出如此长的一段话:「你说我家姑娘肚子什么瞒不住?你快给我说清楚!」

老大夫老神在在,指了指夏晓:「你家姑娘自己心里清楚,若不然,也不会来我医馆看。」

夏晓没说话,心下却是有了决定。

默了默,她拍了拍阿二的胳膊,示意她别闹:「除了有孕在身之外,我的身子可还算康健?」

老大夫摆摆手:「年纪轻轻的,哪有什么毛病。」

转瞬又觉得她这话说得蹊跷,怕是有不好的打算。面上变了变,忍不住医者仁心地嘱咐她道:「你这胎已经坐稳了。且老夫方才探了脉,胎儿是十分健壮的。若不到万不得已,还请不要轻易落胎。」

老大夫疑心她未婚便珠胎暗结,但瞧着夏晓花样的年岁,也可怜她小小年纪遭遇了此事怕是心中害怕得不得了,想了想,又叹息道:「罢了,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跟家里父母好好商量吧。」

夏晓抿着嘴角,听话地点了头。

留下了看诊银钱,她拉着不知悲喜的阿二便直接出了医馆。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夏晓的脑子里在极快地盘算着搬离夏家的事儿。她在考虑,要怎么说才可以说服夏家人同意她搬出去。另外,夏晓的嘴角冷冷地勾起了。她如今也很好奇,若是铃铛的医术果真没问题的话,为什么要撒谎?

夏晓思索了无数偶然的可能性,但没有一条能解释铃铛的行为。

如此,她又想起铃铛劝她喝药的事儿。鉴于老大夫说胎儿和她都十分健壮,夏晓免不了会恶意地揣测铃铛的用心。

这样吧,搬离夏家之前,她还是先铃铛弄出去为好……

不同于夏晓脑中各种思绪乱飞,阿二满脑子想得是:夏主子怀孕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世子爷啊?

「在我决定说出去之前你不准说一个字。」临进门,夏晓看了眼神色恍惚的阿二,冷冷警告道。

阿二愣了下旋即正色起来:「姑娘可是怕打草惊蛇反而激得铃铛狗急跳墙?」

挑拣出来的人,阿二不是个没脑子的。前些日子铃铛给夏晓诊过脉却隐瞒怀孕的事儿她正觉得可疑呢。冷下脸来,她身为暗卫的煞气十分逼人「若是如此属下可以去杀了铃铛。」

浑身凶煞之气夏晓吓了一跳。

「先别!」

阿二没说话,神情却是不解。

夏晓也说不清一言不合就杀人不符合她的为人,懒得解释便含糊道:「我自有打算。」

「总之在我没将铃铛赶出去之前,你与阿大两个就盯着她,旁的别多事。」打昏打残了还说得过去,杀人就过分了。夏晓几番思量总担心自个儿会刺激的夏家两老脑溢血,边想着顺口还警告阿二,「你们两个别给我自作主张!」

阿二被夏晓呵斥得悻悻,却也只能作罢。

夜里歇息,夏晓又琢磨上了搬走一事。老大夫说得是正理,肚子大起来是瞒不住的所以,宜早不宜迟。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又会怀疑自己对于铃铛是否太过风声鹤唳?

毕竟铃铛确实治好了夏老汉的病。

事实上,铃铛本分做事之时,夏晓能勉强信她出现在夏家只是巧合。可一旦她冒出丁点儿恶意,身上的怪异之处便会被放大。知礼又擅医药的铃铛为何会来他们夏家?或者换个思路,谁会对自己的肚子心存恶意?

答案不外乎周斯年的后院之争罢了……想到这个,夏晓心中十分窘迫。

总之,除了铃铛本性对孕妇有恶意,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解释。

一旦确定了,不免会细思极恐。

对方的手都伸到她的家里来,那是不是人家想拿她家里人做个什么事儿,她是防都防不住的?这般一想,那铃铛就该不论对错先一刀砍死。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夏晓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

最后觉得,还是将事情始末都告知家人最好,一劳永逸。她的肚子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夏父夏母总是要再受一次打击的。至于该怎么跟两老说好接受些,她琢磨了半宿没琢磨出名堂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夏晓心想,明早一起床,她便去敲了她爹她娘的房门。

夏春发觉,她相公自从进京之后便有些怪异。可等她张口去问了,钟敏学又会随意两句岔开她的话。

等她再反应过来,两人的交谈已然结束。

几番下来,夏春气闷得不行也只得悻悻放弃。钟敏学这个人,若有什么事儿除非自己愿意说,否则她是别想从他口中套到话。

钟敏学好笑,抚了抚娇妻光裸的后背,温柔地又将人搂进怀中。

钟敏学,其实也是前朝名臣郭尧。郭家嫡三子,死于两朝交替之际,因誓死不降被萧家开国高祖斩于金銮殿,享年二十九岁。

他只记得自己一睁眼,便成了父母双逝的半大少年。

庆幸之余,只剩满腹茫然。

磕磕碰碰了半年,才适应了偏离权势中心的小镇中生活。郭尧释然惬意的同时,也有些啼笑皆非。毕竟做了半辈子的世家公子,从来十指不沾杨春水人日日为糊一张口而焦头烂额,郭尧便再从容也是有些窘迫的。

好在无聊之际与心性单纯的夏青山交好,遇到了良善的夏家人,之后还十分有幸娶回了贤惠娇妻。

如此,他是心满意足的。

有个举人功名,带着娇妻孩子在小镇教书养家,轻松过活也是惬意。若是可以,郭尧是不愿踏足京城那纠葛之地的。

只不过夏春俨然一副严妻之态,日日敦促着他读书做文章,郭尧好笑之余也顺了她的心意。左右他如今无家世帮衬,即便考取了功名,也不过下放到偏远之地当个小官。日子怕是与如今差不离,但孩子的身份能高些也不错。

夏春闭着眼睛眯了会儿,又睁开了眼。

「相公,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爱操心是夏春从小到大改不掉的性子,勾着钟敏学脖子,忍不住又问,「是不是做文章遇上不懂的地儿了?嗨呀,这京城咱也没门路。若是能寻到名师给你跟青山指点指点,你定不会这般绷得紧了……」

钟敏学叼了她的耳垂含着,低低地笑:「谁说我不懂了?」

夏春面红地推开他,斥了句没正行,翻过身又问:「那你整日绷那么紧?往日在徽州你也没这般认真苦学过,瞧着可不像被刺激了嘛!」

钟敏学抱着她笑得痴醉,喜欢的不行。

可他总不好解释说自己此次见到夏家人之后,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说了也解释不清,这种嗅觉,旁人没经过事儿是怎么也不能体会的。顿了顿,他半真半假地提了句:「只是,觉得铃铛有些怪罢了。」

「铃铛?」

夏春愣了下,钟敏学提起来,她便也想起了那静静跟在夏老汉身边的姑娘。这么细想,也觉得有些不同,「相公看她哪里怪?」

「我哪有那个闲心看旁人啊!」钟敏学轻咬了下夏春肩膀,懒懒道,「就是觉得她好似对幺妹有些敌意。」

夏春一僵,差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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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福孕多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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