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夏花听不到两人说话,但表情却能看得一清二楚。见众人因这少年的态度变化而变化的神情,她敏锐地猜到,怕是这群人中这个半大少年的身分最高。这个认知叫早做了准备攀高枝的她,手脚都僵硬了,去勾引一个比她家晓儿还小几岁的少年,不如死了算了!

夏花局促地立在那儿,心中油然升起的几分仓皇叫她面上看着更苍白了。那股柔弱到骨子里的怯怯,叫在场的男子看了心都拎起来。

公子哥们赤裸的视线一下子缠到她身上,肆无忌惮又百般猥亵。

这般情态,就像一只羊落在了虎群,着实叫人心生怜悯。

其他的姑娘好似好些,却也被盯得毛骨悚然。

萧濯轻啧了一声,瞥了眼自斟自饮的萧衍,开了口道:「成日就看这些,真是腻歪啊。罢了,左右助兴也助了,若是没其他事儿,就都给我送回去吧!啧啧,真是无趣呢!」

他话一出口,落在五个姑娘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便多了悻悻。

夏花等人却吓了一跳,齐齐跪下来。其中鼓瑟的姑娘满面惊慌,可又不甘心就这麽被送回去,抬头看了随口一句话就决定了她们命运的少年,擞抖抖地问:「小公子可是看奴等不满?缘何看都未曾细看,便轻易定了无趣的名儿?」

夏花恍惚间猜到这少年好似帮了她们,暗暗拽了那姑娘的袖子,叫她别多嘴。

可那姑娘既已问出口,後头的话拦都拦不住,「摘星楼姑娘的乐理舞技,是公认的精湛,奴等不敢辜负楼里姊姊创下的名声,日夜苦练,每一处每一节都力求最完满,小公子您这般说也太……过分了!」

没想到这姑娘胆子这般肥,其他姑娘都要吓死了!

夏花惊得赶紧捂了她的嘴,拖着便要告退。

少年却不高兴了。他难得发一回善心,不想这妓子还不识好歹?桃花眼弯了起来,灿烂的笑容叫人感觉不到笑意。「哦?这麽自信呐……」

枫林里突然安静下来,少年懒懒的声音拖长,他起身慢慢踱步到姑娘们面前,眼神示意夏花放手後,拿了脚尖抵着那鼓瑟姑娘的下巴,缓缓抬起了她的脸,「啧,小爷说你无趣便是无趣,你这妓子可真有意思,这是在跟小爷争辩?」

此话一落,公子哥们嗤笑出声。金冠少年冷冷瞥了一圈,其他人立即收了声。他转头将身处高位的气势放开,渐渐的,枫林的风都莫名凛冽了起来。

几个姑娘的脸一瞬间白了,後背迅速被冷汗浸湿。头一回在贵人面前献舞便遇上这事儿,姑娘们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她们再不计较夏花抢先,反而暗暗庆幸夏花跪在了头一个,於是除了鼓瑟的姑娘外,另三个全瑟缩在夏花身後,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鼓瑟的姑娘吓得不轻,抠着夏花的手便要拽夏花来挡,「她的舞技是春先生打磨出来的,飞天舞,整个京城除了春先生就她会。夏花!你快说句话!」

夏花的胳膊差点被她抠得流血!猛一下扯开袖子,她谦卑地一个头碰到地面,「小公子教训的是,奴等确实技艺生疏,此次回楼,定好生琢磨。」

萧濯眉头轻挑,没想到这儿还有个脑筋清楚的。他笑了笑,「你不认为我在挑你们刺?」

近处面对少年,夏花才意识到贵人的可怕,她瞬间了悟了自个儿莽撞攀高枝是有多异想天开,再不敢放肆,说话间,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奴技艺有所不及。」

那边的萧衍不耐烦了,丢了杯盏打断萧濯,「跟个妓子较什麽真?都送走。」

话音刚落,萧濯便敛了气势,抬起脸又笑嘻嘻的。

夏花见状,心中陡然松了口气。

一行人心惊肉跳地出了别苑,夏花上了马车便腿软倒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小胖团子爱漂酿】

夏家小院这边,夏晓还不知道她家花儿急於求成,差点毁了自己。

此时的她,正要带她家胖乎乎的小外甥出去买糕糕吃。

欢欢如今可喜欢会买糕糕给他吃的姨姨了,一抱住夏晓的小腿,就是亲娘也哄不走。

夏春无奈,揪了揪欢欢的小鼻子就嗔怪自家么妹惯孩子,「你且惯着他吧!早晚吃穷你!」

夏晓笑嘻嘻的,叫欢欢尽管吃就是,转头叫上阿大阿二,带着小胖团子亲亲热热地上街去了。

因着小胖团子来京城後头一回上街,夏晓便带着他在街道上窜。小团子是到哪儿都好奇,湿漉漉的大眼儿这看看那瞧瞧,那小模样叫夏晓一个字都不忍心拒了他,抱着人便四处闲逛起来。

姨甥的相貌打眼,走哪儿都引人注目,只是旁人瞧着她身後还跟着两个护卫,人高马大看着就凶悍,也不敢往两人身边挤,自觉地避着人走。

夏晓轻松地穿梭人群中,她就跟浑身发着光似的,让茶楼二楼包间窗边的侍剑一眼就看到了。

侍剑揉了揉眼,「……咦?」

侍墨瞥了眼二愣子,心里又翻起了白眼,这傻子又闹什麽?就听侍剑又丢下一句叫人恨不得捶死他的话——

「夏姑娘怀里抱着的那孩子,该不会是爷的吧?」

那边正饮茶的周斯年,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说什麽!」

侍剑没想自个儿随口的嘀咕被他们听见了,忙转身摆手道:「不是,爷,属下说笑呢。夏姑娘与爷分开才两个月,生孩子都没这麽快的。」

即便他这麽说,还是惊到了周斯年,神来一笔般,那玩笑话十分直接地给从未想过这事儿的世子爷提了个醒。确实,夏晓怎麽说也在他身边待了四个月,细细论起来,两人的房事算是勤的,尤其一起去幽州的三个月,最後一个月他几乎夜夜不曾歇过。

「你看到她了?」周斯年放下杯盏快步走到窗边,幽沉的眸子往街道里细细搜索着,并未看到夏晓的身影,「人呢?」

侍剑也往方才发现夏晓的地方瞅了眼,那抹身影已经不在了。

挠了挠鼻子,他乾巴巴道:「大约是走了吧。」

周斯年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

侍剑委屈道:「夏姑娘也不会老在一个地儿待着,属下看,她约莫是出来买东西的。方才就爷问话的空档,她定是往旁的地方去了。」

周斯年嘴唇抿直,喝茶的兴致也没了,左右要办的事儿已处理好了,主仆三人便不再逗留,放下茶水钱便打道回府。

主子心绪不佳,侍剑侍墨也不是多嘴之人,主仆三个持续相顾无言。

路上行人不多,但总归在京城,侍剑慢慢赶着马车,周斯年端坐在矮榻上,翻着书却看不进去,马车晃晃悠悠的也安抚不住他的烦躁。

只是才刚过了什锦轩,一个膝盖高的胖娃娃突然窜到了马车前头。

侍剑眼疾手快地勒住马,然而那马还是受惊了,若不是侍墨跃下伸手抱住小娃娃飞快掠开,那马差点没一蹄子踩死小不点!

马车内的周斯年被晃得不轻,掀了帘子便冷声问出了何事。

被侍墨抱怀里的小糯米团子丝毫不觉得怕,好似还觉得好玩,赖在侍墨怀里咧着嘴咯咯笑。见车帘子被掀开,黑葡萄似的大眼儿顺着声儿看过去,一看到玉人似的世子爷,小胖团子的眼儿像是看到什麽漂亮东西般闪闪发亮,张开了胖胖的小胳膊,张嘴便冲他讨抱。

「抱抱——」

周斯年皱眉,「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话等於白问,小团子哪儿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他只顾用大眼睛盯着马车里的男人,小胖手噗噗地拍了几下侍墨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

侍墨头一回抱小孩,这种软趴趴好似没骨头的小东西让他浑身都僵硬了,见小孩自个儿不用他抱,他忙不迭地将人放下去,心中无声惊悚,好怕一个使劲儿就将那小东西勒死……

小胖团子落了地便登登地跑到马车前,仰着小脖子,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周斯年,似乎很喜欢他,张开了小胳膊契而不舍地向他要抱抱。

车上那男人冷着脸俯视着小不点,小不点吸着口水傻兮兮的笑。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莫名对峙着。

最後,冷着脸的世子爷妥协,下车将地上的小不点抱进了怀里。

夏晓正在结帐,小外甥看什麽都想吃,她乾脆都包一份,什锦轩的老板见小不点粉团儿似的十分可爱,还特意送了些自家吃的小豆糕。

阿大阿二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晓身边,两人的双手都拎满了东西,什锦轩的糕点名不虚传,做的精致又馋人。

夏晓趁着夥计打包时,忍不住也捻了几块尝。她尝到一个金黄的小豆糕,入口细软,甜而不腻,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觉得其中一种不错,她忙拣了一块要喂小团子,只是这一扭头,惊出了一身汗。

一直跟在她腿边的矮团子,哪儿还有人影!

「阿大阿二,欢欢呢!」

阿大阿二的注意力都在夏晓身上,又何曾看到欢欢去哪了,「刚才还在这儿呢,是不是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外头又是马车又是人的,夏晓顾不得其他,丢下糕点就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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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福孕多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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