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夏晓恍然间意识到,这不像个新腾出来的屋子,「那个……」

守在内室门口的丫鬟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走了进来,「姑娘,奴婢绿蕊。」

「哦,绿蕊,这个屋子……」

夏晓意识到这屋子有人住,才注意到床幔上弥漫的那股若隐若现的清冽竹香,心里有点尴尬,想站起来吧,一想到她被送来的原因,又只能把屁股给坐稳当了。

她舔了舔唇,「那个绿蕊,你可以跟我说说这院子的情况吗?」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虽然现在只能坐以待毙。

绿蕊看着眼前从容得不像从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想着这位往後就是她的主子,也没什麽好隐瞒的,张口便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夏晓专心地听着,若有所思。

那位爷果然是个已婚的,不过呢,跟妻子的感情不睦,为什麽不睦不知道,但似乎是女主子的原因,所以一个月里,男主子有十多天都是要出来小住的。

而这院子是那位男主子的私产,清静无人打扰,他最常住这儿。

至於方才的姜嬷嬷,则是这儿的掌事,据说是那位爷的奶嬷嬷,在主子面前很有几分脸面,如今是年岁大了,家里也没什麽亲人,就送来这儿荣养。

姜嬷嬷说的话,在这小院里十分有威慑力。

夏晓在娱乐圈混了多年,话外音哪里听不出来,抬头瞄了瞄绿蕊一脸严肃的神情,她领了绿蕊的好意,以後会多用点心,跟姜嬷嬷打好关系。

虽说这里只是别院,准备的膳食也十分讲究,一桌子精细菜肴,夏晓真正用完膳都酉时一刻了。

下人们收了餐盘,姜嬷嬷见碗盘空了大半,看着坐在椅子上就不动弹的夏晓,笑咪咪的。吃得多好啊!姑娘家就要养得好!

「姑娘若是撑了,叫绿蕊陪您出去消消食,院子里的景儿是爷亲自布置的,清幽雅致着呢。」

夏晓摸摸肚子,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夏家夫妇相继病倒,夏花又被抓去了那等场所,她哪里还有胃口吃喝,这不是林芳娘将她家里人安顿妥帖了,心里少了顾虑才开了胃口,一不小心吃的有点多。

当然,这里的饭菜好吃也是原因。

消了食回来,姜嬷嬷就安排沐浴。

夏晓由着丫鬟们又搓又洗还熏香,收拾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屋子里的燕盏灯全都灌满了灯油,案桌上还摆着烛盏,走廊上的灯笼也全都点上了,照得小院灯火通明,姜嬷嬷望着烛火下眉目如画的姑娘,满意地领着下人们离开了,连绿蕊也没留下,只剩夏晓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等。

临走之前,姜嬷嬷特地交代夏晓那位爷爱洁,行动间注意点,莫不懂事犯了他的忌讳。

夏晓点头应了。

等人都离开了,她才无聊地起身去书橱那边看看,整整一面墙的书,字体都差不多,看得人头昏眼花。

夏晓看了一会儿,放弃从上面找闲书看,低头去看书案上摊着的两本书,随手捡了其中一本拿起来,是本山川游记。

说起来,夏晓来了这个世界两年,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又因为容貌易惹祸,别说了解这个世界的律法民风了,她就是连京城的全貌都没看全过。

想着总不会永远缩在後院,夏晓对游记起了兴趣,坐下便翻看了起来。

窗槅的帷幔被夜风吹拂着上下轻摇着,屋里的烛光摇摆不定,四周静悄悄的。夏晓一不留神,看入了迷。

许久之後,直到门扉发出吱呀一声响,她才猛然惊醒般抬起了头。

半阖的门扉旁,立着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

屋内的火光轻轻摇曳着,只见那人头束着白玉冠,一身细滑的银白广袖常服,袍子就袖口绣了点青竹纹样,并无多余点缀,腰间束着玉带,整个人如修竹般挺拔而安静地立在烛光里,彷佛莹莹地发着光,越发地面如冠玉。

夏晓看清他的人时,惊得失声。

那一瞬,她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夏晓这个上辈子混了一辈子娱乐圈的人,见过美男无数,却第一次明白了成语中的「芝兰玉树」到底是什麽样。

周斯年瞥了案桌边的女人一眼,转身轻轻将门阖上,袖子因他抬手而滑了下来,露出一只犹如最好的白玉雕刻的修长大手。

不等夏晓再细看,他迈开长腿,已然走到她的跟前。

这人的影子完全笼罩在她身上,夏晓仰起脸,这才惊觉他竟生得这般高大,清隽俊逸的眉眼,皮肤白皙细腻不见一点毛孔,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唇。

一举一动从容而优雅,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清雅无双。

夏晓有种天上掉馅饼的飘飘然,「爷?」

周斯年看她手上拿着他的游记,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不悦。

他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

夏晓全部的心神都被眼前的美色给吸引,根本没注意到。

此时,她正捏着书本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奈何第一次见面,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要喝茶吗?」

周斯年有些意外,因为他新得的外室一双漂亮的眼儿,异常坦荡地看着他。

窗槅外的风继续吹,院子里清甜的草香被风送进里屋,他低垂着眼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见她坐姿松散,腰背却挺得笔直。

这姑娘瞧着才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琼鼻秀目、朱唇雪肤,烛火下瞧着莹莹如玉,倒是个极可心的长相。

周斯年敛下了眉目中的不悦,淡淡道:「你叫什麽?」

清润悦耳的男声如玉石相击,如电般穿过人耳,夏晓眨巴了下眼,觉得耳朵里有些麻痒,揪着书的手一松,那游记啪嗒一声砸在了书案上。

见状,她当即略局促地站起了身,这一抬头,夏晓才捕捉到周斯年眼里的不悦。

挠了挠鼻梁,她摆了摆自己的手,乾巴巴地打招呼,「那个,你好呀,我叫夏晓。」

白嫩嫩的手半缩在袖子里,周斯年沉默地看着,她动作间胳膊离身体很开,举止有种奇怪的感觉。

周斯年身量很高,夏晓站在他的面前只到他的胸口,他垂眸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半晌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至少夏晓在外貌上,周斯年是满意的。

「倒杯茶放那儿。」淡淡丢下一句,他没再看夏晓,转身去了屏风後头。

夏晓哦了一声,低头瞄了眼书案上摊着的游记,想着方才捕捉到周斯年一闪而逝的不悦眼神,大概明了这位爷不太喜欢她乱动他的书本。

暗暗耸了耸肩,不动就不动,她又不喜欢看书。

主屋的这内室约有四十坪,东西摆放的不多,十分宽敞,最靠西南角的地方,有个三面屏风隔出来的里间。

既然主人不喜,夏晓识趣地离开了案桌边。

身上的裙衫有些长,走动间不太方便,夏晓穿惯了短衫,此时为了不惹里头那位爷心烦,拎着衣摆,轻手轻脚地到窗槅边的软榻上坐下。

姜嬷嬷等人知道周斯年的规矩,世子爷自小爱洁,总嫌丫鬟身上不乾净,洗漱时从不假他人之手,所以专门隔了盥洗的地方,常年掐着点儿备热水,供主子自己洗漱。

此时,周斯年静静地在屏风後头梳洗。

夏晓听里头传出的水声,乾巴巴地瞪着眼,很後知後觉地烧红了脸。

既然决定了要来,意味着什麽夏晓心里很清楚,也就没脸再讲什麽节操。

上辈子混娱乐圈混到那个境界,圈子里她什麽没见过,加之本身也不是什麽清纯小白花,交过一只手数得上的男朋友,也包养过小鲜肉,她在男女之事上很看得开。

於是,她听话地给周斯年倒了一杯茶,老实坐在榻上等他。

周斯年脱了外袍,就着中衣走出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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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福孕多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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