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垣濯
人的一生,说长却短。
一个人能活多久,又能得到几分真心,都是未知。
我很早就明白了,我的一生不会很长,也不需要像爱情这种繁琐的东西,虽然一直被叫做丧门星,但我并不想害人。
我叫新垣濯,出生在方士世家,虽说是世家但是却人丁稀薄,生来便是五弊三缺之命。
新垣家从西汉方士新垣平那传承至今,只是因为姓氏原因却一直未有机会能够建功立业。
自东汉政府与倭奴国建立外交关系到如今,如新垣等姓氏被其借鉴学习后归为己用,而本就人脉稀疏的新垣家也因此而颇受牵连。
我也一样,因为这个姓氏而备受屈辱,而相貌又是天生的雌雄莫辨,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变本加厉的受到欺辱,所以自父亲亡故后,我就并未再去过学校,而是用巨额的保险费开了琴画兴趣班,也算是在繁华的都市讨得一安稳之处。
在记忆里,陪伴我的就只有绕梁与阿雅,父亲只负责我的功课,并不管理我的生活。
阿雅与绕梁并不似旁人家长般的期望我成才,也不似学校老师同学们对我明里朝暗里讽,对于她们而言,我的相貌,姓氏并不是她们所在乎的。
而现在我们所开设的兴趣班也多亏了她们的天赋才能做到现在的样子。
绕梁善琴阿雅善画,虽是与我签订契约的灵但我并不清楚她们的来历,只是从我出生时便相伴左右。
比起其他世家传人,新垣家传人除去日常的修行,更需要与契合自己气场的精灵签订契约,借用精灵的力量来保证在越来越繁华的社会里,无害的精怪也能够有立足之地。
在我眼里,他们更像是一群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的傻子。
刚入家门,还未曾来得及将手里的菜放入厨房,只是在门口就又听见阿雅这位‘姑奶奶’又开始嘴上不饶人。
“唉,世间男子皆薄情,你看看濯儿那臭小子,这又不知道去哪儿调戏人家小姑娘了。”阿雅斜倚在栏杆前,站姿有几分轻挑,明明是怕我出去与人起了争执,我心下暗想,若父亲在世,阿雅这般姿态被他看见,定是又要被严惩。
她显然并未察觉到我回来了,依旧在喋喋不休:“绕梁,现在可供精怪长期修养的场所越来越少,森林面积也在不断减少着,长久如此精怪们定心生怨愤,到时候必然是要出问题的。”
绕梁专心在侍弄花花草草,并没有多想就“哦”了一声也算是应了她的搭话。
阿雅显然没有发现绕梁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说着:“我现在想啊,既然现在并没有问题让我们去处理,我们可不可以主动出击减少意外的出现。”
“那雅夫人您准备去哪儿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呢?”阿雅谈论的主题可谓是万年不变,打我记事儿起这么久了还是这个事儿。
她被我问的发怔,好半天才缓过来,随后瞥了我一眼:“老娘不是为了你个小兔崽子好?你要知道,你若是想步大家的后尘就必须去处理这些事。”
我哪里不知道阿雅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早已经无力再去支撑,心下也准备好了余生便在穷困潦倒中度过,现在Z国现在发现越来越好,人们更加的相信科学,很多人不再相信神力怪谈,不但如此,生活节奏也加紧凑,哪怕是生活中出现了奇怪的事情,若不是十分惊人,便不会再放在心上,不单单是新垣家,很多擅长方术之士的后人,都不再选择成为方士,而是另谋出路。
“现如今,国家越来越注重森林保护,有朝一日森林定会提高覆盖率,虽不及古时各据一方,但山野精怪也算各有其所,而如我们一般的灵,由物而生,通常善良。而且现如今的人很是注重个人隐私,就算是有恶灵与精怪出来作乱,不请我们前去处理,我们也强行无法加予干涉。”绕梁依旧是在一边儿侍弄着她那盆珍贵的兰花,“我不愿濯儿涉险,若是依我看,此生不用这术怕才是真真儿的不会步后尘。”
阿雅并未接绕梁的话,只是轻轻的执起那枚许久未把玩的圆镜,伸手抚过雕花,似乎透过沉积已久的尘埃,可以窥见早已逝去的曾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濯儿,我照看你十五年,却从未施加压力与你,但这一次,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我保持了以往的习惯,听是听着却几乎不曾开口,只剩阿雅与绕梁开始争执。
阿雅与绕梁时常这样,虽是听起来有那么几分不和谐,但也算是为我排解了几分寂寞,但两人意见从未合拍过,长是一言不合便由动口变为动手。
不知情的邻里总是以为是夫妻间在吵架,常常跑到家里来劝解。时日长了,便传出了五楼那日本人生活作风极差,左拥右抱共享齐人之福一说,几次解释不通,索性就不再解释,想不到传言更加变本加厉,时隔几日街坊邻里与学生家长看见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生怕自己成为我的狩猎目标一般。
索性我并不在乎,毕竟我从幼时侯就已经习惯了……习惯人的所有目光。
自我长大,绕梁与阿雅很少再与我谈起幼时之事,也未谈起过她们的来历,只是互相陪伴,把彼此当做家人。
虽然每次我都说我不在乎,早就将那些事儿都放下了,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自己过去那有那么容易选择遗忘,遗忘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但是我只是不愿意去原谅过伤害我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原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凡灵怪异兽至人间者,不得随意动用术法,祸乱天下。”绕梁瞥了一眼阿雅,“你的过去何须再提,这与濯儿无关,答应你的是新垣家的先人。”
“不,我想知道你们的过去……”
听我这么说,阿雅的嘴角终是有了一抹上扬的弧度,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枝,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留下许多亮晶晶的明黄,像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