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归来!
百里奔逃,赵高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成也盘冥洞败也盘冥洞,自己得灵于此,可若北弥生意念一动自己也就将埋灵于此了。很显然北弥生不是在威胁他,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拿命去赌,赵高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明天那该死的鬼丫头再不出现,他也不介意放手一搏。
尸骨堆山,万灵填路,就不信手底下积攒了两千年得来的恶灵小鬼们不能制约住北弥生一刻。只需要瞄准时机,没有射不下的王。
别小瞧了我赵高,恶怨之灵虽说是上不了台面,但是啊,谁都小看了这貌似拿不出手的能量。
你北弥生瞧不上?瞧不上不也是靠着盘冥洞凝炼至今!
这两千年来,天天守着盘冥洞的人是谁?是我赵高啊。若不是盘冥洞灵在北弥生身上,他赵高怎会甘于屈居人下?!
看了眼地穷炉里的红焰,心里很不是滋味。
炉与炉火分离,死幻灵族人精明如此还好意思称自己什么天性纯洁。纯洁个屁。没了炉火加持,地穷炉根本达不到应有效果,也就只能熔熔亡魂炼制魂丹罢了。
不过也好在还有这项用处,不然他拿什么去制约手下的恶灵军团。
如今的规模也确实可以大言不惭地将之称为军团了。他赵高若想在世间掀起波澜还真的没什么人能压得住,只等着从北弥生那里夺来盘冥洞灵,大势可待。
鬼丫头和扶苏那个蠢货也不知道去哪了,廖伯伦得来的消息只说两人出去旅行了。
呵呵,蠢货,都他娘的是蠢货。蒙毅那头猪的话都套不出来?!
为此,廖仲卿被好生折磨了一番。然,廖伯伦还是没办法撬开蒙毅那张铁嘴。也不能用强,既然北弥生的计划还没开始动作,那自己的计中计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等等吧!再等半天,明日正午,是死是活都得做好安排了。
想到此,赵高招来一抹污浊之气,近到身边落地成形是个恶灵。交待了几句,那恶灵出离了盘冥洞向远处进发。
润庐山头,晨光初现。
一个月的光景,前院的梅树成了秃子,石阶旁的草不知何时长得嫩绿油油一片,后院那块素儿最钟爱的山墙上爬满了各种藤类,叶片蜿蜒密满于每个角落;山腰的林木更茂密了,触眼均是郁郁葱葱的绿…
葡萄架上的秧苗抽出了一些嫩枝盘绕着蒙毅新修的结实基架,一派生机的样子长势可喜。
只不过,山腰上再也没有人去展露自己吞云吐雾的本事了。秋千架上也是空荡荡的…
早起的林染和骆宾沿着石阶下山,走到山腰处,林染习惯性地转头看去,默默然扭头似有些小小的失落。骆宾笑了笑,轻声说:“会回来的。都说了会回来的,放心吧!”
林染点点头,不管哥哥说什么让她如何如何照顾好自己,哥哥只是带你嫂子出门旅行云云…但是敏感的林染心底有丝惴惴的不安,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有字面上看过去那样简单。
问过子夜哥了,也说让她放心。暄姐倒是和她有相似的感觉,到底是生活在一处多年的,彼此间的心意还是略有些相通。阿妖姐姐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真是担心…
当两人驱车驶上公路之时,素儿回来了。
趁着清晨的风,宜爽怡人很是舒服。站在三楼最高的屋顶处,看向远处的湖水波光,嘴唇轻启默念着什么…
蒙毅搬到新家去了,这是一周前的事情。
不过很快,以素儿穿行过山的行进方式,不出两分钟就到了。这也就方便了她时常上门去蹭个饭什么的,这就苦了子夜,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手艺不过关被人嫌弃,下定决心练了几天,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当素儿闻到一阵浓香时,眨了眨眼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感觉。
来到客厅,子夜正系着蒙毅留下来的围裙一副贤夫模样,端着一小锅子地瓜粥,桌上摆着两道小菜,灶上小火煎着糖饼子…
时光本就很美好啊!扶苏桑夏也在,就更完美了。
素儿一掌拍在子夜肩上,“哟,不错嘛,学有所成啊。”
这丫头八成是金刚转世,力气怎的就这么大呢?每次挨她一掌,乔子夜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他骄傲地一抬下巴,“开玩笑,就没有我乔大爷学不会的,不是吹牛啊,蒙大哥现在的手艺都不定有我好!”
“吹吧你…”素儿盛好两碗粥,又择了小菜吃进嘴里,登时,“嗯,嗯,啧啧,真的,好像还不错耶!”
“什么叫好像,”乔子夜摘掉围裙,端着两张糖饼子坐到餐桌边,“来,再尝尝这个。我可是按着小桑夏以前的做法来的…嗳,烫嘴”
“哎…”
“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贪嘴记吃不长脑子。这么滚滚烫的好往嘴里塞啊。来给我看看,烫成啥样了?”
“滚,”素儿睨了一眼子夜。这家伙再凑近一点,就不是看,而是可以直接亲上来了。
“凑不要脸的,哼!”
“嗯!香香香香香…”毫无预兆,金光落下,熟悉的声音响起。
素儿和子夜呆愣住了,一个嘴里还叨着一小片糖饼子,一个正端着碗呼噜噜地吸着粥。糖饼子挂在唇畔掉了下来,粥吸了一半来不及吞咽…
桑夏从客厅三两步就跨到餐桌旁,抓起碟子里剩余的糖饼子就往嘴里塞,一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咬着嘴里的,手下动作不停,立马就将还剩余了些地瓜粥的锅子抱在了自己手中。
素儿眨了眨眼,哇的一下突然哭了。
子夜的眸子也闪动着,看看扶苏又再看看桑夏,嘴唇嗫嚅着,一下子不知道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急于想说些什么,于是就被嘴里来不及咽下的粥给呛着了。
一阵猛咳,扶苏微微笑着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替他捊着后背…缓和之后,乔子夜一把抱住扶苏,什么也没说。
他们傻吗?当然不。最了解扶苏的人莫过子夜,两千年的陪伴不是假的。就算是蒙毅能与扶苏达成最高度的默契,可对于扶苏一言一行举动间的细致观察莫过子夜啊。
这本就是他唯一的、最好的兄弟。扶苏的留言很简单,只说去旅行,口径一致。只单独对子夜多提了一句:若我无回,你与素儿好生过活。
这算什么?交代后事吗?有这么草率的吗?
为此,乔子夜气了好几天不吃不喝,直到饿得两眼冒金星嘴唇起皮,才被素儿好言相劝从床上起来。
难得她肯这么温柔对自己,也不能因为和一个突然玩消失的人,斗气拂了她的好意啊。
素儿自然也是知道子夜在担心什么,他说他在呕气。鬼信。
担心不敢说出口,找个借口罢了。扶苏甚至没有特意给她留言,只在她房里枕畔放了一支好看的发簪。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不需要多说什么。
她都懂!因为懂得,所以她更应该承担起照顾子夜的责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照顾这货,但下意识她就这么做了。
“桑夏,你个死丫头!”素儿满脸是泪,一掌拍在桑夏身上。她倒不像子夜那样不吃痛,完全无感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朵樱花,“送你。很香的,闻闻。”
素儿茫然,又惊喜又憋了多日的郁结,一气随着眼泪奔腾而出。
桑夏坐到她身边,不停拭去晶莹,继而又拍拍她的脑袋,“好啦。是我不好,下次我走的时候一定跟你说,好不好。”
“你还想有下次,信不信我拿翠神链抽死你。”一个佯装愠怒,一个配合地求饶,“好好好,我错了。”
子夜看着两个女孩不顾形象的笑骂,傻呵呵地咧着嘴跟着笑,然而紧张地握着扶苏的手曝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扶苏轻拍他手背,坐到一旁,看了看桌上的菜,“蒙毅不在,你们这么能干了?还学会做饭了呀!”
是时候卖弄绝不放过,举起一只手,“我,我,是我。苦练多日来的,怎么样?不错吧。嘿嘿…”
扶苏择了口小菜,和桑夏一起竖起大拇指不约而同连说:“不错不错。”
“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士别三日,不忍直视!对吧!”
噗…乔子夜差点喷出来,气到笑。
“桑夏,这话谁教你的,告诉子夜哥哥。”
也不知道桑夏在想什么,下意识地看了扶苏一眼,这下好了,战争的导火索瞬间被引发。
“我让你没事瞎教,你是没当过先生还是怎么的,都乱七八糟教了些什么?”扶苏一脸无辜,两手一摊,“与我何干?”…
重逢的时光总是欢乐。更何况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可算得上是失而复得了。
扶苏决意去往亡者界,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子夜素儿心里其实也是清楚,他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去办了。并且,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是回林地去休眠了。若无要事,且若不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对子夜多留一句话。
若我无回…扶苏何时会有过这种不自信?!
但是谁也没去问,不是不问,而是眼下谁都不想去提。
隐隐地似乎有一片阴云正遮在众人眼前,只不过视而不见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连扶苏都可能有去无回的事情,子夜和素儿又有何能帮得上手呢?!
道理都懂,也就自然没有多余的说话。
子夜的首秀非常成功,一桌子盆清碟净,还另外炖了一锅地瓜粥新烙了两块糖饼子。满意地看着两人吃了个干净后,乔子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原来被人欣赏是件这么有成就的事情,太,爽,了!
布风鸟又在山腰处展翅翱翔,空间明显不如先前的地儿大,飞得略有些不够恣意。不过,看在主子给它留了一块糖饼的面儿上,还是很开心的啦…
空荡了多时的秋千终于迎来了最爱它的人,桑夏懒懒地挂在上面,素儿在后面推着她玩耍,两人谁也不觉得这有多无聊。
银铃般的笑声传扬开来,不一时,明堂的大队人马杀来。
元慎回来了,面色不太好。
看到扶苏妥妥地站在眼前时,总算是放下了紧绷了多时的脸。归吾里外里围着扶苏看了个遍,点点头心下稍安。
顾不上与老伙计们多说什么,先蕴出金光灵力将阿妖萦绕其中。
“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模样?你那个保镖呢?”
“干嘛?”浸在一旁没有现出身形,只见得有一处飘出些微弱的寒气。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唉,算了,反正这水晶人看着还挺晃眼的。
扶苏问了原由,摇头冷声道:“你的灵力虽不算弱,但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再这样任性下去,谁都救不了你。阵法可是有什么问题?为何会反噬得如此厉害?”
这已经不是单单灵力被吞的问题了,阿妖的基底都出现了裂缝,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承载灵力的魂境便会崩溃。
这就好比水池裂堤,到那时,就算他有星光之力也不可能往一个留不住水的水池里注水啊。
阿妖整个人形容枯槁,不仅面色僵硬苍白如纸,还足足瘦了不止一圈。魂境受损,机体便会随之被削弱。她不可能不懂,都这副模样了,也不知为何要硬撑至此?!
阿妖强自笑了笑,声音微弱回复道:“不碍事的,我自己有办法。”
元慎打眼看了看阿妖,暗自叹了一气。没再多言,只定定地看向扶苏,一个眼神彼此心底里的猜测便互通有无了。
扶苏不易察觉地微微摇了摇头,元慎心了神会点点头。
送走众人,独独元慎借口留了下来。
“是否亡者界有异变?”开门见山。
扶苏静静看着元慎,沉吟片刻点点头。
不仅是对元慎,山上山下所有人他都不打算再瞒着了。
而且,本就瞒不住,该来的总会来。
况且,大家都不是脆弱无能之辈。
该让秘族准备起来了,集众思为广。
他不是亡者界中人没有权力公开这件事,但他与大家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同样没有瞒着的道理。
没有人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更没有谁可以一己之力挽起这场即将到来的狂澜。
大厦将倾,焉有幸者?
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但却偏偏有人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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