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堂堂神兽竟被剃毛!
正月初四,临近子夜,曌安城里的大街小巷仍旧热闹非凡,纷纷扬扬的飞雪颇添了几分瑞雪兆丰年的好彩头。无论老少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神采,鞭炮声此起彼伏,孩童们缩在大人的身后,既害怕又兴奋。
有几个胆儿大的抢了大人手中的火折子,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则小心翼翼地点燃门口的炮仗,火星一起,立马甩了火折子跑回来寻掩护,大人一边责备着臭小子把火折子给扔了,一边急忙将自家的小孩儿拽到身后。
家家户户用最热烈的方式等待着财神爷的到来。
九天之上,司星真君正眯眼打量着座下新晋的小仙,小仙们一个个都低头恭敬地跪着,半晌才开口:“尔等修行不易,如今安然渡过天劫,飞升成仙,实属喜事一桩,掌职仙君将尔等分到本君座下,往后就协助本君料理这星宫事宜罢。”
小仙们齐齐点头应声:“谨遵真君吩咐。”
司星真君甚为满意,命身边的仙童星平带着小仙们熟悉星宫,自个儿翘起二郎腿陷进软座里,没了刚才的正样儿。
“我说这向来吊儿郎当的亦星老友怎么突然严肃了起来,原来是星宫新晋了一批小仙,司星真君正经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来人一袭白衣,左手吊着一只飘着酒香的白玉葫芦,右手捏着两只杯盏,一头银丝随意散在脑后,还缀了几缕在额前,却没掩住眼角促黠的笑意。
司星真君倒也一脸习以为常的神情,眉梢轻挑,懒洋洋地回应:“皓雪神君恐怕是不懂了,照这凡间的俗语来说,这叫——领导派头。”
来人轻笑着将杯盏搁在桌上,又夹起一盏自顾自倒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砸嘴:“看来老友对凡间的俗事倒也了解一二。”说完便把玩起了手中的银杯。
司星真君斜睨了对方一眼,微微倾身,左手够到了另一只酒杯,修长的右手小指勾住葫芦腰间的红绳一提,玉葫芦里的绵绵佳酿如丝般流进雕花银杯之中,不以为意地说:“哪能比得了皓雪神君,若是我没记错,此时正是神君当值之际,怎会有空驾临寒舍?”
皓雪神君知道这是他在调侃自己偷懒,只是再这样你来我往斗嘴皮子下去,怕是要没玩没了了,便说起了正事:“下月初九,南海神君置办喜宴,托我来告知你。”
“这南海神君不地道,请喝喜酒也不送张帖子,还当是南天门口的告示,要奔走相告?”亦星放下酒杯,抬手招来了在一旁快要与周公牵手成功的小仙童星安,吩咐他准备贺礼。
“就送他个大号夜明珠罢。”真君表示很大方。
星安挠了挠头,又踌躇了一阵,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真君,夜明珠都送完了……”
“怎会送完了,不是有一筐子吗?”真君表示疑惑。
“前日在紫竹林偶遇七仙女,您一人送了一颗,大前日在凝烟池问天母娘娘的侍女讨酒您送了两颗,半月前在百果园您偷偷问守园仙翁要了株桃树苗说要搞杂交移植送了五颗,还有一个月前您在寒月宫趁寒霜仙子不在将她的珍兽涂花了说要研究最新染毛技术被发现后赔了半筐子,还有一个半月前……”
“哎哎哎,好了好了,”真君立马打断星安:“让你背口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记这么清楚,”又故作淡定状:“那再去弄一筐子不就得了。”
“可那夜明珠本就产自南海……送完的那筐还是南海神君赠您的呀……”星安表示很不安。
边儿上的皓雪神君噗嗤笑出了声,真君有点挂不住面子,假意咳了咳,又瞪着拆了自己主子台还一脸无辜的星安,星安缩了缩头,抬起眼皮怯怯地看向一旁乱颤的神君大人,就差没在脑门上刻SOS了。
神君心领神会,一时还收不住笑意,朝星安摆了摆手:“行了,贺礼的事我吩咐初雪去准备就是了,你下去罢。”
星安如释重负,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巴巴地望着自个儿主子,真君瞧着这厮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就令他退下了。转头又对着神君不客气起来:“在神君座下当值可真是忙煞。”
雪澜也不与他辩驳,斟了杯酒细细品着。
正在祥云上替雪神大人忙前忙后的初雪打了个喷嚏,恨恨地抓起一把雪花粒往下洒:“神君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平日里差遣你我也就算了,前几日为了让财神爷带我们下界瞧瞧可费了多大的劲儿,如今他又出去逍遥,我的凡间一日游又给打水漂了!”
映雪顺了顺她的背,轻声说:“好了别气了,神君不是答应了下次再让财神爷带你去吗。”
“咱神君应下的什么时候作过数……”初雪嘀嘀咕咕地又捏着把雪球朝下扔去。
“哎哟,谁!谁砸我!”城里某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警惕地往四周看,压着嗓子质问,环顾了一圈儿也没见个人影,他料想这么偏僻的角落不可能有人发现,便继续扒着窗子偷窥张家小娘子沐浴,又一个雪球砸中他后脑勺,这回他有点慌了,转头仔细察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雪球从天而降朝着他的脑儿门袭来把他砸翻在地,李二抖抖索索地爬起来,看着接二连三的雪球掉下来,立马拿棉衣报着头跑了:“妈哟,老天爷下雪球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做,天在看?( ̄▽ ̄)
璃苏也是不久前从如月那里得知南海神君大婚的消息,彼时她正在云罗宫里给小萨修剪皮毛,听着如月在旁边喋喋不休,一个分神,把小萨头顶的毛给剃掉了一块,不说小萨大小也算是只神兽,就连凡间的阿猫阿狗被剃了毛也是要抑郁一阵的。
小萨呲着牙怒视璃苏,又瞅见璃苏手里那搓离他而去的毛发,四十五度角忧伤地趴在她腿上哼哼。
“这天界可有些年岁没办过喜宴了吧?”如月叨念着。
“这个造型其实挺好。”璃苏本想摸它脑袋安慰安慰,但看着它露出头皮的头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脊背上,小萨直接把头别了过去继续哼哼。
“听说要娶的风神旋玉,名字倒是挺耳熟,模样却记不起来了,毕竟年岁也有些久了。”
“更能突出你神兽的气质。”璃苏继续信口雌黄。小萨仍是不买账,抬起下巴朝璃苏翻了个大白眼。
“还听说天界大小神仙差不多都会去贺喜,派头可真够大的,不过也是,这天界许久没件热闹事儿了,好不容易盼上一回,要我我也去……”
“等讨了还梦扇就给你复原了去,如何?”小萨这才起身跃到地上,在璃苏脚边绕了两圈满意地回软榻上打盹儿去了。
“主子,那您去不去?”如月一脸期待的神情,想必是和自己主子常年呆在这枯燥的云罗宫把她给闷坏了,这丫头本就闲不住,没事儿的时候就溜出去打听点新鲜事儿,璃苏也没管着她的意思,由着她去了,不然也受不住她一天到晚在耳边聒噪。
璃苏起身,拂去了裙上的兽毛,淡淡地说:“去不去也不是我随意能决定的,不请自来这种事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如月这才一脸懊恼地想起来:“这南海神君未免也太气人,主子虽深居宫中,可也不能忘了请您呀!怎么说你也是……”
如月有些气结,也没注意侍卫文远什么时候进的屋,后者毕恭毕敬地禀报:“主子,门外有个小仙刚刚前来捎话,说是南海神君下月初九大婚,届时请您赏面出席。”
璃苏点头,吩咐文远去准备贺礼:“都是些仙家神君,也不缺什么奇珍异宝,去选份中规中矩的贺礼便好。对了,给门外的小仙送点小礼,说是路途遥远,有劳了。”
文远颌首领会,朝璃苏微微一拜便退了出去,方才还吊着眉梢数落南海神君的如月又乐了起来。凑到璃苏身边倒了杯茶汤递给她,得意的说:“我就说他南海神君怎敢忘了主子您,亏他还不算糊涂。”见璃苏光顾着喝茶没什么反应,变寻思着换了个话题:“主子,要不要如月去问织锦仙子讨几匹锦缎,给您裁身新衣?”
璃苏搁下茶杯想了想,终于赞同了如月:“也好,珍灵阁里还有不少云锦,你让云玲裁一身就行,就不必去劳烦织锦仙子了。”
如月退下后,璃苏走到榻前,将正在酣睡的小萨抱起,举到自己面前,迷迷糊糊的小萨对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璃苏有些不耐,却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任她打量。
璃苏左右端详了一会,皱着眉头肯定地说:“果真丑了不少。”
在主人脸上蹬出两个黑脚印后,身心受到极大伤害的小萨疯狂地把云罗宫里的桌椅门柱都抓烂了,璃苏认为小萨的行为可以定义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