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少年邓三番
“很有可能是蒙山盗做下的这桩恶行!这里离蒙山盗最近了。”孔义愤然道。
“不太可能吧?以往也没有听说蒙山盗那个人会虐杀啊?屠村的事情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常深持怀疑态度。
“那是因为他们以往衣食无忧,被飞龙盗占据了窝点后,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肯定就变了性子。”孔义两眼通红,大声朝常深喊道。
常深听了也就默然,确实,以往没有,并不代表以后就一定不会。
“不对,不是蒙山盗!”还在察看的何庆洪喊道,“张君,你们快过来看!”
张松、孔义与常深赶紧走到何庆洪面前,何庆洪正用手摆弄着一个奇怪的物件。
“胡帽!”
孔义与常深齐声惊呼。
从何庆洪手中接过了那物件,张松才发现这是一顶帽子,这帽子做工很粗糙,但全都是皮毛做成,手伸进去非常暖和。
“看来真的不是蒙山盗,应该是飞龙盗!早就听说飞龙盗凶残,没有想到凶残如斯!”常深很快作出了判断。
“那就是飞龙盗没有错了!”孔义喃喃道。
“不会是别人戴了这帽子过来,然后落下的吗?”张松心存侥幸地问。
“不可能的,这帽子只有胡人才戴的,而且是胡人的首领才戴,一般的胡人戴的都不是这帽子。”常深低声向张松解释。
张松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同时也变得焦急起来。
“何庆洪,不要再看了,我们先去永平县城吧!”
常深看出了张松的焦虑,朝仍向山谷尾部探去的何庆洪喊道。
“等一下,这里有一个人,是一名小孩!”何庆洪的语气里面含着惊喜。
紧接着,何庆洪就从一处草丛中抱出了一名小孩,朝张松他们走了过来。
这名小孩大约七八岁,他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一身的衣服肮脏不堪,浑身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张松轻声问。
那名小孩并不理会张松,也不出声,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远方。
“听到没有,问你话呢,快说!”常深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那名小孩依然不理会,眼睛仍是呆滞地望着远方。
“小朋友,这里有麦饭,拿去吃,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孔义温柔地掏出了自己的干粮,塞给了那名小孩。
那名小孩机械地接过了孔义手中的干粮,又机械地往嘴里塞去,那样子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这恐怕是个傻子。”孔义道,“一般的小孩见了眼前这副景象,吓也吓死了。”
“这可怎么办呢?带他走的话,很危险,不带他走,留在这里也危险。”常深有点发愁。
三人都看着张松,等待张松的决定。
张松皱了一下眉头,略一思索,道:“带着他跟我们走吧!”
三人闻言都转身跟着张松离开。
“你们等等我!你们等等我!”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焦急而急促。
四人猛地转过身来,孔义还抽出了佩刀,指向来人。
然而,当看清来人时,四人却是虚惊一场。来人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衣衫褴褛。他正焦急地朝张松等人挥手,见四人停下了脚步,便急急地跑了过来。
“我要跟他一起走!”那少年来到跟前,不等张松他们说话,指着何庆洪抱着的那名小孩道。
“你们认识?”张松奇怪地问。
“是。他是我堂弟!”那名少年回答。
“这样啊。”张松道,“何庆洪,你将那小孩交给他哥,让他照看吧,再给他俩一些干粮,让他们先在这里呆着。跟着我们太危险,而且容易误事!”
何庆洪有点迟疑,看了看张松他们,但还是将那名小孩交给了那名少年,又分给了他俩一些干粮。
“我们走吧!”张松道。
那名少年茫然地接过了那名小孩,手里拿着何庆洪塞给的干粮,看着从他身边绕过去的张松四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行!你们不能走!”
待四人绕过之后,那名少年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抱着小孩突然蹿到张松面前,挡住张松他们的去路,就连干粮掉落在地也顾不上了。
“咦,你这小孩真是奇了怪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走,我们路过这里,想去想留都在我们啊。”常深道。
“不行!”那名少年高声叫喊,眼里还有泪光,“你们就是不能走!不带我们两个离开,我就不让你们走!”
那少年焦急之中还带着害怕,语气中又有几分倔强,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张松。
张松也不理他,只是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常深、孔义与何庆洪也有分别从那少年的左右两侧绕过。那少年左拦右挡,一人也没有挡下。
“哇……”
张松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那少年突然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伤心而绝望。
“张君,要不带他们一起走吧?”何庆洪有点不忍地道。
张松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刚才都说过,这是飞龙盗干的,如果带上他们,被飞龙盗认出来了,后果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可是,让他们两个留在这里,恐怕也不是那么妥当。”何庆洪听出了张松的恻隐,坚持道。
那少年跌坐在地,正哭得伤心,而那名小孩还是那么呆滞,嗬嗬地看着那少年哭泣,什么事都不懂。
“那你去跟那少年说一说,多分点干粮给他们,让他们在这里等待我们,如果我们回来,就带他们去青松谷。”张松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就这样离开。
随着何庆洪的劝解,那少年渐渐地止住了哭声。片刻之后,何庆洪就带着那少年来到张松面前。
那少年一到张松面前,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松面前,大声号哭道:“张君,请你收留我们吧,只要你收留我们,给我弟弟一口饭吃,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饿死累死我也心甘情愿!”
“起来!”张松连忙扶起那少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下跪!”
那名少年满脸泪痕,眼巴巴地望着张松。那名小孩则是嘴里吃着干粮,没心没肺地傻笑着,围着那少年打圈,好几次拉得那少年跌跌撞撞的,那少年也不生气。
“刚才何君跟你说了吧,跟着我们是很危险的,我们要去从飞龙盗手中救人,你要想清楚了,是否一定要跟着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待我们回来?”张松问。
那少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道:“我们还是要跟着你们,只是如果你们顾不上我们的时候,只求你们能杀了我们俩,我们不要落在飞龙盗手里!”
提到飞龙盗,那少年好像是遇见了世上最为恐怖的事情,全身都直颤抖。
“你见过飞龙盗?”张松试着问。
那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话,身体颤抖停。
“你见到了那些人被杀的经过?”张松又问。
“哇……”
那少年全身抖得更加厉害,整个身子都几乎缩成一团了,好像是一只惊吓过度的兔子,要躲到那无人能伤害到他的角落里去。
看少年这个表现,四人就知道少年肯定是看到了坪地上那些人受害的经过。张松对少年刚刚那一丝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半晌,那少年才克服心理障碍,流着泪喃喃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少年名叫邓三番。十来天前的一个早晨,邓三番到这山谷来寻找昨晚走失的一头羊,没有等邓三番找到羊,就见飞龙盗就押着村子里的所有人来到了这里,邓三番很害怕,就没躲在了一处草丛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张松他们料想的一样,飞龙盗开始虐杀村民,邓三番躲在草丛里,用手使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看了飞龙盗杀第一个人,他就吓得不敢再看。
邓三番闭了了眼,伏在草丛中,心中祈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然而,传入耳中的熟悉的村民的凄惨哭号,时刻提醒他,这一切都真实地发生着。
当哭号声变小了的时候,邓三番才敢睁开眼,偷偷地望向坪地。然而,这一望就让他看到了汗毛直竖的一幕,事后他发现,正是这一幕让他前胸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邓三番看到了自己的堂弟,堂弟正在吃肉。是的,吃得正是他父母身上的生肉。飞龙盗将堂弟父母身上的肉割下来,血淋淋地喂给他堂弟吃。
邓三番的堂弟麻木地吃着肉,旁边的飞龙盗则哈哈大笑,就像是看笑话一样。
直到飞龙盗离开,邓三番的堂弟仍在吃着父母的血肉。飞龙盗离开了好长时间,邓三番才敢出来,拉着弟弟躲入草丛中,不敢出去,就在山谷里找些能吃的东西度日,直到张松他们的到来。
“你堂弟生来痴呆吗?”常深问。
“不是,飞龙盗来之前,我堂弟都是村子里最聪明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那次飞龙盗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邓三番哀伤地说。
原来聪明,飞龙盗来之后才变痴呆的,很明显是飞龙盗的凶残与灭绝人性的行为吓傻了这孩子。
常深、孔义与何庆洪听了邓三番的讲述,眼睛里满是泪水,脸色铁青,目眦欲裂。
“带上他们两个,我们一起走!”张松没说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