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周旭默默收起占卜的工具,看了一眼张若柳的背影。
大家都异常地沉默。
“妈,我困了,先睡会。“
“吃饭叫不叫你?“
张若柳没有回头,切了许久的黄瓜还是没切好。
“不用啦,你留起饭菜给我就行。“
张周旭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尽量不表露出什么情绪。
大字型躺在床上,张周旭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
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
一个嘴上叼着根烟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指缝里都是黑黑的渍,指头有着厚茧,邋邋遢遢的,但看起来很热情。
“他是谁?“张周旭脑袋里都是疑团。
轰隆——
天上突然就劈雷下雨,气势汹汹。
张周旭睁开眼睛之后就坐立不安,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她需要去那个地方。
“小旭,妈妈坐不住,出来聊聊天吧!“张若柳敲着房门,向里头叫道。
叫了半响不见回应,张若柳习惯地直接拧开了把手,里面黑漆漆,只有窗户打开了,房间就只这一处光源,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张周旭早已不知所踪。
初春雨季里的晚上还比较凉,豆大的雨粒砸在张周旭的外套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她怕换鞋会被张若柳发现,所以脚上只穿了家里的拖鞋,被雨水泡得苍白。
张周旭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这里的画面。
这个平凡的小区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周一柏遇上凶险?
小区的保安坐在保安亭里打瞌睡,瞥见张周旭这么个陌生的小姑娘进去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谁叫大雨天总让人发懒。
张周旭顺着零碎的画面,一路无碍地走到那栋居民楼,14栋,铁制的号码牌子生了一层锈,里头没有电梯,只有旧式的水泥楼梯,楼梯右边是被摸到光滑的水泥扶手,转角位有一扇小铁窗,透着外面的寒冷,大雨夜全靠顶上昏黄弱小的吊灯传递温暖和光亮。
十岁的张周旭心里是怕的,可是她知道她必须来。
如果叫上以前巅峰时期的张若柳或许更有把握,但其实自从生产后张若柳的身子就毁了,即使靠升阳把身体稳住了,可道术变得时灵时不灵的,她性子本来就毛毛躁躁,在那之后的任务经常搞砸,每次都让周一柏善后,为免赔钱后来便全职照顾孩子,没再敢接任务。
张周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来。
终于踏上第七层,张周旭搜寻着702号的房门,这栋楼每层只有两户,好处就是两户面积都比较大,可是也因为设计者想让屋里面积更大,所以楼道的空间很狭窄。
老人们总说“四“不好,“四“与“死“同音,其实“七“才是最邪门也是最神秘的,因为“七“代表轮回,所以很多习俗也与七有关,例如回魂夜“头七“的说法。
叮咚——
702的门紧闭着,从外观看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干净得异常,连中国人最常贴的对联或者门口摆放的地毯也没有,感觉不到一点人气。
不久门就打开了,可是只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里面人的一只眼睛,张周旭一眼便知道,他就是那个邋遢的中年人。
“谁?“
“我找周一柏。“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周一柏?“
那人的眼睛上还有一坨黄色的眼屎,当他怀疑地眯起眼睛时,眼屎变得更加显眼。
“我是他女儿,来叫他回家吃饭。“张周旭未看到人的时候还有点害怕,此时看到人,心却定了,胆子越来越大。
那人咦了一声,表现得很惊喜,随之打开门,迎张周旭进去。
“你是小旭?“那人顺了顺头上那油腻的乱毛,手落下的时候又抹了把脸,连着眼屎也一起蹭掉了,整张脸都写满了喜悦。
“你知道我?“
张周旭有些疑惑,进来后没看见周一柏,房子应该有一百平方,一厅两房,但客厅着实不大,那代表房间是比较大的,但房间都关着门,张周旭也看不到里头什么情况。
“小旭你还没见过我吧?你该叫我舅!“邋遢中年人顺手想摸张周旭的头,被张周旭灵活地躲开。
“我爸呢?你把他藏哪了?“张周旭没闲工夫跟这人扯东扯西,干脆直问。
“在次卧,他在帮我个小忙呢!“那邋遢中年人也不遮遮掩掩,指着一个房间说道,满脸的坦荡。
“他进去多久了?“
“也挺久了吧,都播完三集电视剧了。“
张周旭瞄了瞄电视剧名,估摸着那得有三个小时,一下子心就急了,三个小时就算是作法驱鬼连着超渡都完成了,何况周一柏并不打算今天就干活。
张周旭一想不对劲,立刻冲到房间门前拧把手,怎么都拧不下去。
“你锁了?赶紧开门,肯定出事了!“
“你这孩子,还摆着大人谱,使唤舅舅。“
“快点!“
“哪有什么事,我一直在客厅,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什么声音都没有不是更奇怪吗?“
张周旭恨不得长高几十公分,狠敲这人的榆木脑袋。
“你爸叫我锁的,怕那玩意儿跑了,他叫我我才能开门。“
邋遢中年人想着想着,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路,声音越来越弱,终于腾挪着去拿钥匙。
一打开门,迎面就是一股强劲的阴风窜出,速度极快,二人都来不及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从里面逃出来。
张周旭管不着那逃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绝对不是她爸,所以想都没想直接跑进房间。张周旭被房间内的景象吓得想尖叫,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房间里的周一柏闭着眼睛,被一团白色的东西包裹着身子,倒吊在房间靠近墙角的地方,到处是白色的丝,丝上还有让人感到恶心的粘液,嘀嗒嘀嗒地掉到瓷砖地板上。
张周旭说不出骂人的话,只能做出口型来,狠狠瞪着旁边那个从没听说过的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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