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宫中贵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宫中贵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宋文禹才从大慈悲寺赶回府中。一进门,就见到阿金披着披风,怅然若失地坐在屋子里。宋文禹驻足在门边,先是惊讶于她并没有睡在床上,当他眯着眼将阿金从头至尾打量个遍以后,他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

“阿金,你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慌乱地跑到阿金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情况。只见她那一身藕粉的衣服上,血迹斑驳,大片大片地点缀在衣服上,就连她修剪得当的指甲缝里,都是干涸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阿金将视线落在宋文禹的身上,“是师姐的。”

宋文禹怔怔地瞧着阿金,只觉得今日的阿金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了。她看着他时,眸子里带着的那一股子疏离与痛恨,刺疼了他的心。

宋文禹一把将阿金抱进怀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拥着。

“你都知道了吧,朱府发生的事情,”阿金悦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她的语气越是平静,宋文禹心中便越是不安。

“刚与润王爷回到王都,就听说了,”宋文禹答道。其实,何止是听说,他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因为他刚踏进城门没有多久,左侍郎卫就来寻他,带他去看了洛腾。

“朱良栋不该死吗,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护着他,”阿金说着,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便有了动作。宋文禹明显感到,她在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他的怀中推出来。宋文禹沉默不语地将她圈在怀里,不愿意让她离开,“我师姐该死吗?为什么……他如此狠心。”

“阿金,阿金,你听我说。阿腾他……”宋文禹用尽全身力气将阿金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仿佛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阿金挣扎了一阵,见他如此决绝,索性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只是这温暖的怀抱,无论如何都已经捂不暖她寸寸冷下去的心。

“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也知道,不是我师姐该死。是他们该死。”阿金的声音轻而软,在他的耳边徐徐道来如此冷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充满着不甘和愤恨。

宋文禹听得身子一抖,背上也现出一层冷汗,“阿金,不要这么想。你越是这么想,便越是在钻牛角尖了。”

“不,或许这是我这一阵子以来,最清醒的时候,”阿金将视线放远,落在铜镜二人相拥的倒影上。她冷漠地盯着镜子里交叠着的二人瞧,镜子里的影像模模糊糊,她对宋文禹的爱,也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宋文禹,你我二人终归不是同路人。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你说什么?”宋文禹呆若木鸡地看着阿金,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

阿金漠然地将他轻轻一推,挣脱开他的怀抱。二人四目相对,可眼中再也没有曾经的深情。只有冷漠与隔阂,“就此别过。从此你我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宋文禹见状,猛地站起身来攥紧了阿金的衣袖,“阿金!”

这一声呼唤,极其卑微怯懦。阿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屋外,天色愈加明亮,眼看着太阳就要升上高空了。阿金眯着眼,瞧着远处的霞光,轻声说道:“你也应当清楚,眼下你我二人分开,是最好的。朱府一事之后,朝廷与通天阁,必将势不两立,形同水火。你若想留下我,便是弃宋家人之安危于不顾。还是说,你是想将我留下来邀功请赏的?”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这诛心的话让宋文禹的眼眶也开始泛红,他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有些站不稳。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阿金没有正面回复她,只是将袖中已经写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向宋文禹一扬道:“这是我写好的和离书,印鉴我已经盖了,你只需要盖上你的印鉴,我们就……”

“阿金!”宋文禹一把将阿金拉到自己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肩膀道:“我们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啊,真的还不至于……”

“可你也无法否认,这是最有效的办法,”阿金看着他时,眼神依然没有温度。唯有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手,泄漏了她心里真正的情绪,“你也无法否认,我们已经没有时间……阿银昨晚上闹得动静太大,官家一定会有所察觉。你……当真是不怕宋府受到牵连吗?”

宋文禹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阿金的意思。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仿佛时间已经静止。最后,还是阿金又开口说道:“放下吧。若是我想走,你是留不住我的。”

“你想走吗,”宋文禹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金,“若是不管不顾那些,你想走吗。”

“……文禹,”阿金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会从宋文禹的嘴里问出来。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扑到他温暖的怀抱里。可是想到日后二人可能要面对的一切,她还是选择让自己铁石心肠,“我该走了。”

她话音刚落,阿银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白衣少年负手而立,静静地瞧着正在经历生离死别的二人。宋文禹一抬头,便瞧见了这个神情冷漠的少年。他的出现,更让宋文禹明白了阿金离开的决心。

“珍重,”阿金垂下眼,不再去看他张皇失措的模样。

阿银的出现像是一瞬间卸掉了宋文禹身上所有的力气,阿金轻而易举地拂开了他的手,他只是满眼期盼与祈求地看着她。可是自始至终,阿金都没有再与他对视一眼。

她不敢,也不能。

“文禹,就此别过……珍重。”他眼睁睁地看着阿金来到阿银身边,临走之前,她侧过身子向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在天色彻底透亮之前,姐弟二人纵身一跃,双双离开了这一方小院落。

宋文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仿佛,佳人还在那里一般。

怀仁进到东厢房里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大少爷,您这是……少夫人呢?”怀仁摸不着头脑,走到宋文禹面前想扶他起来,却发现他双手冰凉,“大少爷?”

“怀仁,她走了。”宋文禹抬起头来,看向怀仁,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绝望。

怀仁愣了一下,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忽然宋文禹身子一沉,就晕在了他的怀里。

……

“她走了?”

和宋文禹生病的消息一起传到萧湛耳朵里的,是阿金不辞而别的消息。

“是,不过宋府是对外宣称回了娘家。”飞云道。

“走了好,她跟着梁祈安回不羁山,就可以好生治病了。”萧湛知道她的伤势,听到这个消息时,禁不住松了一口气。想到卧病在床的宋文禹,他又有些心情复杂,“既然文禹病了,就让杏林苑去个大夫给他好生看看。他正值壮年,可不要这个时候落了什么病根。”

萧湛的话老气横秋,可飞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刚与飞云吩咐完这些,就见着一个侍人恭恭敬敬地端了一碗汤药来到他面前。萧湛身边的医官见状,赶忙上前来试毒,确认无碍了以后才又退到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上。

萧湛双手端了药进到萧悟生的寝宫之内,王侍人见他来了,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尔后才伺候着萧悟生从床上坐起来。

“父亲,该喝药了,”萧湛跪在床边,神情专注地用吹凉了那汤药,又舀了一勺送到萧悟生嘴边。

萧悟生张嘴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嘴苦涩,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朱良栋的事情,你处理得如何了。”萧悟生一边喝药,一边问道。

“儿臣张贴了告示不过才七日,前来敲鼓的苦主已经不下二十人。有贩夫走卒,也有世家商贾,”萧湛一边答着,手上喂药的动作并没有停。

不觉间,一碗药便已经见了底。王侍人见萧悟生已经把药喝了个干净,连忙递上帕子和糖果过来。萧湛接过帕子,给萧悟生细细擦干净了嘴,又将那盛着糖果的盘子,放到了萧悟生的手边。

刚刚萧悟生只是闭着眼睛听他说,并没有发表意见,他吃不准萧悟生还要不要保朱家。

“让大理寺好好理一理这些个罪状,既然是要拿人,总归先要理清楚,做到自己心里有数才是。”

“是,”萧湛看了一眼萧悟生,更是有些摸不清楚萧悟生的意思了。

“下去吧,孤有些乏了,想要歇息。”萧悟生没有碰那盘糖果,只是闭上眼,挥了挥手,疲累地说道。

“是,”萧湛没有多言,向萧悟生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萧悟生撇过脸来,看着他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头来,盯着明黄色的幔帐上的繁复花纹发着呆。

“圣人……”王侍人轻声唤道:“还是吃颗糖吧,那药闻着就很苦呢。”

萧悟生摇了摇头,半晌才缓缓说道:“阿诺的行踪,他们可有查到?”

王侍人面带愁容,“圣人,现在可不止从龙卫在查,大理寺、刑部还有京兆衙门可都在查九殿下的去向呢。”

区别在于,只有从龙卫知道萧诺的真实身份。18

萧悟生听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在报复我。”

王侍人吃不准萧悟生说的这个她,到底是指谁,便只有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等着萧悟生的下文。奈何,萧悟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说了。

萧湛从宫中回到王府,刚进书房里,便对飞云道:“这一阵子,吩咐大家小心行事。现在圣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通天阁和九弟身上,咱们莫要在这个时候出头。”

飞云明白他的担心。他们手下的能人异士,多少都与通天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节外生枝不说,说不定还会给朱家一个逃脱的机会。

萧湛说完这句话,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萧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不想站在通天阁的对立面。

“王爷可想好了今后如何面对通天阁?”飞云见他沉默,试探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萧湛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飞云一眼,“师傅可是还在恨着梁祈安。”

飞云张了张嘴,那一个恨字,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他自然是恨的,可是他恨他什么呢?恨他太过玉树临风,独秀于林,才会给公主招来祸患吗。

这一刻,飞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恨他,还是在嫉妒他。

“若是朝廷想要拿下通天阁,王爷打算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个选择已经无法避免了。萧湛苦恼的,也是这个。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人啊,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犯了错,但是最后却总是喜欢把错处归咎在别人身上。”

他所说的,正是萧悟生眼下的心态。

“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吧。无论如何,朱家这次一定是逃不过去了。”萧湛抬起头来,不再隐藏眼中伶俐的锋芒。

……

宋文禹病好之后,朝中便传来一个消息。朱家家主朱良栋,因卖官鬻爵,谋财害命,而被判处极刑。朱家一脉尽被发配,抄没家产。不过数日的光景,如日中天的朱家竟然就这么轰然倒下。

宋文禹听着怀仁带回来的消息,内心很是平静。虽然他并没有参与整个案子的审理,但是他依稀觉得,朱家能够这么快被治罪,关键还是在阿银的身上。若非有阿银的出现刺激了圣人,恐怕朱家还是能够苟延残喘一阵的。

宋文禹用手掩住口咳嗽了几声,轻声问道:“洛大郎君近况如何,你可知道。”

“还能如何,夜夜买醉,谁劝都不听。听说前些日子,他还在朱雀巷子那儿和人打了一架……”怀仁叹了一口气,“可把洛大统领气的不轻。听说孟大郎君都已经和洛大娘子一起回洛府侍疾了。”

“侍疾。”宋文禹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恐怕并非侍疾,而是为了躲灾。朱家倒了,太子彻底出家了,那个小孟氏和小皇子又应当何去何从?

当下,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这是孟家和洛家少有的默契。

思及此,宋文禹忽然站起身来。怀仁见状,慌忙去扶,却被宋文禹轻轻挡开了,“给我更衣,我想要去一趟大慈悲寺。”

自那一夜之后,大慈悲寺僧人死伤过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现下正是重建的时候,而废太子萧烁则在那里正式剃度出家了。自此,大慈悲寺就成了内城里生活的人的禁忌。只觉得那里不太祥瑞,若不是为了拜佛进香,还是少去为妙。

可是偏偏宋文禹,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大少爷,您要去那里作甚?”怀仁不解地问道。

“烧香拜佛,去一去晦气,”宋文禹答得有些敷衍,可若是向怀仁表明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怀仁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离开宋府的。

宋文禹回答得如此笃定,怀仁半信半疑地协助他更换了常服,又扶着他上了马车。等到车子到了大慈悲寺门口了,宋文禹下了车,又打发怀仁去准备香烛。自己则是来到了一片狼藉的后山,打听萧烁如今的去处。在僧人的一路指点之下,他终于来到了萧烁的禅房门前站定。

宋文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稳了一下心神,这才伸手将门推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儿,从房间里宣泄而出。宋文禹盯着眼前这个穿着灰色僧袍的男人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认。直到敲木鱼的声音暂歇,他才出声道:“殿下。”

萧烁将小锤放置一边,起身面向宋文禹鞠躬道:“此地并无殿下,只有贫僧了尘。”

“了尘……”宋文禹五味杂陈地看着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的萧烁。人还是那么个人,可是周身气质,还有说话的语气早就已经判若两人了,“了尘师傅,我来,是为了成全一位故人的心愿。”

萧烁睫毛微微一颤,心如死水的他到底因为这一句话有了些许情绪。他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泛起了涟漪。他的沉默似乎也在宋文禹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药王谷?她将自己最后托付在了那里。”

说罢,宋文禹拱了拱手,便转身出了禅房。禅房外,春和日暖,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宋文禹抬头眯着眼睛看着那阳关灿烂的天气,对阿金的思念,更是泛滥成灾。

……

今日吉昌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到来,完全是在朱良莘的意料之外。

自从被萧悟生下令软禁起来之后,吉昌宫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冷宫。朱良莘身边不仅没了孔嬷嬷,这一次就连容月也折了进去。她的身边,是真的没有一个可以伺候周到的贴心人了。

所以这个不速之客可以长驱直入,毫无阻碍,她并不意外。她只是奇怪,为何她会想到来这里。

“你怎么会来这儿。”

“自然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文绫温柔应道。

皇后眯了眯眼,看着文绫依旧清澈的眼眸,竟然一时之间揣测不出她的真实来意。于是她轻哼了一声,哂笑道:“文淑妃现如今是双身子,来这个地方,恐怕晦气。”

文绫笑了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满脸的天真烂漫,“皇后娘娘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皇后扶在团椅上的手微微握紧,她盯着这张与良妃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不禁暗暗生恨,“原来,文淑妃是过来看本宫笑话的。”

文绫转过头去,微微仰着下巴看着大殿上画着的蝙蝠祥云,唇边依旧带着一抹笑意,“过两日便是朱大统领处刑的日子,臣妾想着,皇后娘娘近日深居简出,身边又没个贴心伺候的人,估摸着还并不知道这宫外发生的事情吧。”

“你说什么?”朱良莘怔愣良久,她像是被人忽然就摁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挣扎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文绫站起身来,对着朱良莘盈盈一拜,转身便要离开。朱良莘瞪大眼睛看着她翩然离开的身影,猛地站起身来,全然失了仪态,“你给本宫站住!你说……你说朱家大郎君,怎么了?”

她越是竭嘶底里,文绫越是昂起头来面带微笑地走出了这座幽冷的宫殿。一路上,陆薇扶着她,心思百转千回,竟然有些后怕。她是萧湛安排在文绫身边保护她,扶持她的帮手,可是一直以来,她却并没有将文绫放在眼里。可是文绫今日的表现,却完全震撼到她了。

二人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上,四个侍人抬着步撵不远不近地跟着。文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忽然听到陆薇轻声道:“娘娘,上步撵吧。”

“没事,我不觉得累。”文绫含笑回道。看样子,她心里是真的很开心。陆薇抬头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垂下眼来。这女人笑得如此温柔写意,却让陆薇的心里冒着阵阵凉气。

“也不知道等咱们走了以后,皇后娘娘会如何竭嘶底里。想想,可真是有些让人期待,甚至有些让我想要留下来看一看。”她向来不爱用本宫自居,我行我素的性子,按理说是断然不能在宫中生存下去的。偏偏,萧悟生却纵容她这样。渐渐地,就算她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旁人也见怪不怪了。

大家只有一个共识,文绫文淑妃,是萧悟生的心尖宠。文绫却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谁的心尖宠。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的时候,分明不是在看她,而是想要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女人。

即便如此,她也无所谓。她并不在意什么圣宠不衰,她在乎的人……

“娘娘这么做,若是传到圣人的耳朵里,怕是会让圣人对娘娘产生嫌隙。”相比于文绫的欢呼雀跃,陆薇却不敢苟同。

文绫撇了撇嘴,“他不会的。他看着我这张脸,就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文绫一边自嘲地笑着,一边抚摸着自己柔嫩的脸庞。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处湛蓝色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陆薇,你说这些宫里的的贵人可真是奇怪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陆薇没有答她这句话,后头还有闲杂人等远远地跟着,她实在不想和文绫继续这个话题。好在文绫也不是个喜欢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人,只见她咧嘴一笑,整个人又明媚了起来,先前的那些忧愁伤感一扫而光,不复存在。

“好了,扶我上步撵吧,我有些乏了。”她说着,便站在原地不再走了。陆薇点了点头,赶紧向那四个侍人招手,让他们将步撵抬到了文绫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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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娇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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