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上 平定军聚议再伐宋

第五十五回 上 平定军聚议再伐宋

第五十五回上平定军聚议再伐宋

却说蒲察奉了粘罕之命,率兵东讨。先攻克了寿阳县城,遂驱兵而至平定军城下。

此时,宗望也率兵来会。平定军乃是宋军设防严密的一座要塞,也是金军在河东与河北两路之间的一颗钉子。因此,粘罕和宗望二人志在必得。但在平定军的攻防战中,金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前后伤亡一万余人,但最后还是攻下了平定军城。

至此,东西之间已经联成一气。宗望和粘罕南伐的第一个目标已经达到。

在平定军,粘罕和宗望会面,并召开了有两路军的主要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在这次会议上,娄室首先发言。

他说道:“如今河东已经得到了太原,河北已经得到了真定。这两个地方乃是河东、河北之领袖。趁此之势,可以先取两河。等到两河既定,然后再做收取河东的打算,此时未之为晚。如今如果先弃两河而不取,而欲进兵先取汴京。要是出现不利于我的局面,则两河就非我所有了。往时二太子也曾兵临汴京城下,不能取之,就是一个极有说服力的证明”。

宗望听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粘罕却闻之怫然而起,以手取下头上所戴貂帽,掷之于地,对众将说道:“汴京乃南朝之根本,我认为不得汴京,两河就难以得到,即就是得到了也守不住。要是得到了汴京,两河不征而自定。向日二太子兵至东京城下,之所以不得者,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之所部没有到达那个地方。如若我在,得之必然”。说罢,又舒开右手,做出取物的样子,说道:“我今若取汴京,犹如运臂取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宗望听了,欣然称善。诸将不敢阻止,南征之计就这样定了下来。

天会四年十一月初,粘军以银术可留守太原,亲自统帅大军,直趋隆德府。又另遣娄室所部从汾州出发,经平阳南伐,目标直指汴京。

粘罕之军一路上犹如风卷残云,势如破竹,顺利地进至威胜军。威胜军本来也是一座要塞,宋留有重兵把守。但在金兵围攻太原的时候,粘罕曾经数次攻破威胜军,致使守城宋军闻风丧胆。这次听得粘军又率军南下,更是惊慌失措,不知所为。

宋将思之再三,料想难以抵敌,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没有见到金军的影子,早已逃之夭夭了。当粘罕大军抵达威胜军的时候,威胜军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再也看不到宋人的一兵一卒了。

粘罕不战而克威胜军,他对宋将的怯懦颇感惊讶,也有了更为充分的认识。

粘罕虽然有超人的胆识,亦有不凡的智慧,但他向来以老成持重、谨慎小心而闻名于军中,向来不做盲动冒险的事情。这一次,他却做出了异乎寻常的兵力部署。他派遣撒喇答以轻兵急进,抢夺太行天险天井关,并吩咐他道:“一路之上,如若遇到宋兵,皆避而不战。如有可能,尽量避免与宋兵接触。只要夺取天井关,就是立了头功”。又派遣赛里,婆卢火各率精兵,亦避开宋军,深入泽州境内,以策应声援撒喇答之军。

这里要说的就是,这位婆卢火与前回所说的搬迁于泰州的婆卢火虽然同名,却不是同一个人。赛里,婆卢火奉命去后,粘军又传令习室,对他吩咐道:“你可率领本部人马,日夜兼程,往取襄垣,以策应大军攻拔隆德府”。

三拨人马走后,粘罕遂率领大军,向隆德府进发。

行至太平驿,他先后接到了两个捷报。一个是习室攻下了襄垣,另一个是撒喇答袭取了天井关。

粘罕听后,高兴地说道:“习室攻取了襄垣,会使隆德府的宋军闻风丧胆。撒喇答攻取了天井关,更是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来天井关乃是太行山之主峰,形势险峻,为太行南北要冲。因为关南有泉,名叫天井泉,因此而得名,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天井关在泽州以南四十五里的地方,离黄河也不过一百多里路程。占据此关,雄视东西南北,既阻住了宋军北援之路,又切断了宋军难撤之路,真可谓是一步出奇制胜的妙棋。

粘罕又派急使前往告诫撒喇答,要他想尽千方百计,守住天井关。一面又令习室除了留一部分兵力守护襄垣之外,亲率其余兵卒,南下攻取泽州。

部署停当,粘罕又率兵继续南下。进至鹿台山,他见到了隆德府通判李谔派遣的使者。

李谔让使者向粘罕表示,他愿意以城归顺。并正在准备犒军之物,在城下迎之。

粘罕听后,欣喜万分。可是,当粘罕进兵至隆德府城下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幕使他分外吃惊的场景。

原来,通判李谔虽然准备好了犒军之物,荷酒牵羊,运于城下。他的举动却激怒了兵卒,有二三十人竟然冲出城门,挥刀相向。

李谔见了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乱刀齐下,刹那之间,李谔身首异处,倒于血泊之中。

粘罕亲眼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勃然大怒,当下传令攻城。守卫兵民连忙拉起吊桥,禁闭城门,登上城头,与之相抗。粘罕攻城数日,终于将城池攻破,遂下令屠城。城中兵民,奋力进行巷战,伤亡殆尽,知府张有极亦被金人所获。

在粘罕攻破隆德府的第二天,他又接到了娄室的捷报,说是平阳已为所取。

原来这平阳乃是河东路南部的一处重镇,相传古时尧帝曾经建都于此。平阳以北有一座山,名叫回牛岭。山势高峻,地形十分复杂险要。乃是防守平阳的要隘。

娄室进兵至此,亲率所部诸将以及三百余名亲军,前来侦视地形。来到回牛岭下,昂首翘望,但见山峰耸立,高入云霄。诸将见了,无不相顾失色。

大将耶律怀义说道:“我跟随将军征战多年,出生入死,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这回牛岭真是叫人望之生畏,我军若要进攻,敌兵居高临下,以矢石相加,我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不为肉饼,即为粉末,面对如此艰险的环境,为之奈何。”

诸将听了,也都是摇头叹气而已。娄室也不敢轻举妄进,便驻军于回牛岭下,派出游骑,四处佯攻,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防守回牛岭的宋将名叫刘琬,他虽然极得天时地利之利,可是人心动摇,这就使得这个天然屏障也就失去了其应有的军事价值。

原来府库困乏,供应难继。防守回牛岭的兵卒每日所得到的仅仅是三升豌豆或者陈年麦子。兵卒相与说道:“我们面对的是十分强悍的金兵,成天让我们吃这样的东西,还要驱使我们去和金兵决一死战,这哪儿能成呢?”

几天之后,宋人看到金兵大集山下,遂无心坚守,溃散而去,娄室不战而得了回牛岭。俯视平阳,已经是在掌握之中了。遂马不停蹄,进兵至平阳城下,刘琬果然又弃城而遁。

当天夜里,娄室听说绛州发生军乱,便号令军中,星夜疾驰,一日一夜之间,抵达绛州城下。绛州兵乱此时犹然还未平定下来,城内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宋绛州太守名叫李元儒,听得金兵如蚁,集于城下。当下顾不得多想,脑中只闪出一个“走”字。立即奔至西城门下,开了城门,一走了之。通判李昌言闻听太守已遁,也毫不犹豫,步其后尘,溜之而去。

娄室进至城内,安民已毕,接到了粘罕的一字手令,上面写道:“若至泽州,如与赛里、婆卢火、习室金相遇,当与俱进。”娄室见了这纸手令,不敢怠慢,传令将帅稍作休整,又直奔泽州而来。

娄室进兵到达泽州,与赛里,习室,婆卢火合兵。又按照粘罕的部署,齐头并进,并遣突合速、沃鲁率领五百精骑为前驱,前往招谕河阳宋兵。

此时,撒刺答已于孔子庙前大破宋军。突合速、沃鲁兵至,先占据了黄河津渡。宋兵一万余人背水结阵,娄室率大兵继至,进击破之。宋军被挤于水中死者不计其数。河阳守将计无所出,遂献城而降。

娄室来到黄河边上,看到浊浪滔滔,掀天盖地,声如雷霆,惊心动魄,不禁感叹道:“真乃天设之险。”寻找船只之时,竟然连一只也寻不到,原来所有船只已经被宋人搬至南岸。娄室无奈,当下派遣其子完颜活女率领三百多名骑兵,沿江上下,寻找可渡之处。

完颜活女刚刚率兵而去,粘罕也率军来到了黄河岸边。

入夜。粘罕与娄室立马于黄河北岸,纵目南望。但是南岸灯光灿然,连绵不断,犹如长蛇之形,东西难见尽头。其磅礴的气势,使人见之心惊。

粘罕说道:“现在,黄河就像一条长龙,横卧在我们的前面。在黄河的南岸,又有兵卒形成的一条长龙。宋朝宣抚副使折彦质率领十二万大军,部署于黄河南岸。最近几天又听说李回率领一千骑兵,前来增援。朝兵卒如此之众,若要强渡黄河,难有成功的把握。”说罢,连连摇头。

娄室说道:“元帅所虑极是,我军若要渡河作战,宋军如果乘我半渡之际,出军击之,我军必败无疑。”

粘罕说道:“像这样气势磅礴的江河,实乃生平第一次见到。当初与二太子相约会兵于汴,不曾料到黄河如此之险。若不设法渡此天险,便有失约之责。如果二太子又一次孤军深入,倘有意外,我粘罕又如何向圣上、向国人作一交代呢?”

娄室说道:“元帅不必犹疑,亦不必担忧。纵然它是铜墙铁壁,也要想法跨越过去。更何况南朝之兵卒,虽然众多,就好像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用兵之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实相济,无往不胜。当今之计,倒不如以虚声诱敌,使宋兵昼夜不安。被必以疑生变,溃于一朝一夕之间。那时,我军当乘机渡河,就所向无阻了。”

粘罕问道:“将军有何妙计,且请言之。”娄室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元帅以为如何。”粘罕听了,拍掌赞道:“好计,妙计。数日之后,我军即可渡河了。”

娄室传令军中,连夜造出数千面大鼓,齐刷刷列于黄河岸边。又挑选出数千名强壮兵卒,轮班替换,击鼓不止。通宵达旦,声震天地,就连滔滔的黄河巨浪之声也被鼓声所淹没了。

北岸金人的鼓声真是震天撼地,南岸的宋兵听了更是胆战心惊。北岸金人的鼓声昼夜不停,南岸的宋兵也是日夜惊恐,寝食难安。

过了两日两夜,宋兵不知道金人来了多少人马,终于支撑不住,最后丧失了信心,遂一哄而溃。宋将弹压不住,也随之而奔。十二万的溃兵过处,造成了更大的惊惶。宋将不知底细,亦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提刑许高,许亢各军皆望风而溃。

完颜活女奉了其父娄室之命,沿途寻找可渡之处。

他沿着河岸,迤逦而行。行至孟津,看到有人从此渡河。遂引军而济,大军于是继之以渡。

其夜,娄室宿营于黄河南岸,宋将郭京率兵数万,来袭娄室大寨。完颜活女率兵出营,发现郭京之军,遂率众从旁奋击,杀入宋军之中,左右冲突,前后掩杀。宋军阵乱,遂乘机破之。宋西道都总管王襄、河阳守将燕瑾闻得金兵渡河,亦率兵而循。

粘罕听到娄室欲以鼓声惊宋守河之军的时候,连称妙计。当下使娄室留于黄河岸边实施其谋,亲自率兵来取怀州。

宋怀州守将名叫霍安国,于天会四年始被任为怀州知州。因为其修饬城防尽职尽责,而被加任龙图阁直学士之职。后来,因为金兵有入侵的迹象,为了加强隆德府的防守,他被调任隆德府知府。还未成行,金兵已经大举南下,便依然受命留守怀州。

粘罕率兵进入怀州境内,四处攻掠。继之又以重兵围困怀州。霍安国临城拒战,不遗余力。数日之内,鼎州、沣州的援兵也相继到达。霍安国与之同心协力,相与死守。

这年的闰十一月,怀州终为粘罕所攻陷。将官王美投濠而死,其余的人均为粘罕所获。粘罕坐于城门之下,令人推出霍安国等人,共为四列。又令所部将官一一询问不降者为谁,霍安国高声说道:“不降贼虏者,乃是守臣霍安国也。”再问其余之人,通判州事值徽猷阁林渊,兵马钤辖、济州防御使张彭年,都监赵世宁、张谌、于潜以及鼎、沣将官沈敦、张行中和队将五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我等众人与知州同心协力,共为一体,都不肯降。”

粘罕闻之大怒,骂道:“既不肯降,要与我为敌,那就令你们见阎王去吧。”众人皆引颈受死,面不改色。金将领杀至第十四人时,双臂颤抖,不能举刀。粘罕见了,也为之动容,遂下令将其余之人赦死放之。霍安国一门老小均为所害,不曾留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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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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