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小米薏仁南瓜粥
“你怎么来了？”方雪很惊讶，眼前的慕白穿着一身漆黑笔挺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大衣，将他的身材衬托的非常完美。
慕白笑了笑，“今儿公司里不忙，我正好放假，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我不能来？”
方雪看到他手里的饭盒儿，扑哧一笑，“来就来好了，还带什么东西！”
慕白：“哈哈，今儿早上正好有空，就做了点，尝尝？”
方雪的脸蛋儿难得红润了一下，点点头，眼睛里的欢喜却是遮掩不住。
慕白脱下呢大衣，解开西装扣子，挪了把椅子到床边，将饭盒儿放在床头柜上。
“小米薏仁南瓜粥？”方雪闻着熟悉的香味儿有些惊讶。
慕白一脸淡定，“嗯，我今天早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就做了些，剩下的就给你送过来。”
“比例还是3：4：3？”
见慕白点头，“被你带的，我也这么吃了。”
方雪脸上笑意更盛，这是她的口味，三分小米、四分薏仁、三分南瓜。
“切，嘴硬的毛病真是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改！”方雪毫不留颜面的嗤笑，“明明自己也觉得这样更好吃。”
慕白的西洋镜被打破了，尴尬的笑了笑，“来，尝尝，凉过得，不烫嘴，看看味道和以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方雪端着碗的手一颤，以前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好久了吧。
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方雪嘴角一翘。
“太甜了！”方雪眉头一皱说道。
慕白听了眼睛一瞪，“不可能。”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个勺子，立刻从饭盒里弄了点出来放到嘴里，细细的品了一下这才瞪了回去，“方雪你还是一点没变，从前老说我弄得甜，实际上每次都不甜。”
方雪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你不会还是拿秤称得五克白砂糖吧？”
慕白点了点头，又将饭盒放了回去，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方雪。
“粥不错，就是稠了点。”方雪拨弄了两三下又喝了两口，想将碗放下，慕白会意伸手接过朝碗里面看了一眼，她根本没吃多少。
“慕白，把水递给我。”方雪指使道。
方雪喝了两口水，才慢慢的将喉咙里的粥带了下去。
慕白在一边看着，不说话，心里却很难受，有很多问题想问，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怎得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青春、可爱、充满活力的方雪！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王医生拎着一个饭盒儿走了进来。
这人是谁？
王建华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饭盒儿，碗，还有南瓜粥。眉头一挑，心里似乎有些不怎么开心，看向慕白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慕白不是初入职场的菜鸟，基本的察言观色是懂得，“方雪，这医院还带送早餐的？”
方雪白了他一眼解释道，“王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昨天拖他给我带的早饭。”
看到方雪，王建华的脸色变得挺快，笑起来的王建华似乎更加有魅力，“方雪，你要的粥。”
粥？什么粥？这下换做是慕白的眉头一挑。
王建华不管这个英俊的男子，论长相，他相信自己是不输给任何人的，但是眼前的男子比他年轻，这是他比不了的。
王建华挪了把椅子到病床另外一边，也不问方雪慕白的来历，只是慢悠悠的盛着粥，他刚刚瞄了一眼慕白那头的南瓜粥，心里有些得意，做的太稠了！
相比较之下，王建华的小米薏仁南瓜粥就显得很稀，薏仁泡发的要更大些，小米被碾碎了。
装好一碗，王建华搅了搅，感觉匀了，很自然的给舀出一勺吹了口气递到方雪嘴边。
“你喜欢的比例，3：4：3，薏仁我泡发过了，很软，舌头稍微一用力就能舔开，特地做稀了点，你尝尝。”
方雪没有下嘴，她抓到了重点，“你做的？”
王建华眼里突然有些慌乱，自己的好胜心让他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心下懊恼，难道今天要暴露？
“没有，我买的时候让阿姨给弄的！”
方雪一笑：“现在粥店还能按照客人的要求调整比例？”
王建华眼珠子一转，也笑，“嗨，你之前和我说过这样的比例做出来好吃，然后我就和粥店老板娘说了，他们试了试，做出来的味道还真不错，就是成本高了不少，别说了，尝尝！”
王建华自然而然的舀出了一勺准备递过去。
在王建华和慕白的注视之下，方雪没有张嘴，而是抬起手端过碗，轻轻地喝起来，嗯，确实更好下咽了。
“谢谢！”方雪其实是饿得，喝了大半碗，这话她说的真诚，她又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她也懂，心下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慕白。
慕白心里有想法，但是并不好发作，自己早上辛苦做的粥没喝两口，倒是那医生带来的，她喝了大半碗。
王建华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起身嘱咐道，“多喝点。”
临出门前又转头回来，“中午喝番茄牛腩汤还是冬瓜排骨汤？我让人给你打好。”
方雪低头想了想，“牛腩汤吧，酸酸的，嘴里没味道。”
王建华笑了笑点点头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慕白才又开口，“看来我的手艺下降了，大不如前。”
方雪轻笑，还是一样喜欢吃醋的慕白，有些熟悉。
“手艺没有下降，就是最近比较喜欢喝稀的！”方雪解释。
慕白喉头动了动，眸子里闪烁着怜惜，终是问出了口：“你，到底怎么了？”
方雪倒是大大方方：“食道癌，晚期。”
这话放在慕白的世界里就是晴天霹雳，“怎么会？”在他的意识里，癌症加上晚期和等死有什么两样呢？
“这谁知道！”方雪翻了下白眼笑了两下，“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慕白不再追问，心中涌现出一股凉意，打了个颤，“没什么，就是工作吧。”
“女朋友还好么？”
“嗯，还好！”
方雪脸上的笑容顷刻没了，就好像放晴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一切变得阴暗起来。
嗨，哎，自己这是什么心理，他好，我应该开心，方雪在心里骂着自己，她却真的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