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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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东汉基层军职: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屯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等-别部司马(军司马)-都尉(骑都尉)-校尉,对应基层军队以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曲下设5屯,每屯100人,屯下设2队,队下什和伍。
这里为了剧情需要,简化成荆州军军职:什长-队长—屯将-曲督-别部司马(军司马)-校尉,军队仍为二五制:什(10人)—队(50人)—屯(100人)—曲(500人)—部(1000人)—营(5000人)。)
李文被分在新兵营,领到的装备物品也甚是简单,两套粗布衣服,一杆破枪,没了。李文苦笑一下,这也叫装备,估摸着比当年黄巾就好那么一点,没有用锄头。
掂了掂枪,轻了一些,好歹这几年的磨练不是假的。
“鹏飞,发什么呆,出操了。”曾阿牛朝他吼了一嗓子,曾阿牛是个老兵,是李文他们这什的什长。
一天训练下来,行军,列阵,攻守,驻营等等科目,曾阿牛带着李文他们,嗓子都几乎喊哑了,李文他们初次接触正规训练,手忙脚乱一团糟,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个个都累的半死,嘴里嘟嘟囔囔。
大伙往营房里把自己一丢,死猪一般趴在简易的床上,从今以后,就算是同僚了。唯有李文仍精神尚可,看大伙精神不佳,遂大声道:“今晚是我们第一次同居,嗯,我给大伙讲个笑话,保证你们哈哈笑,怎么样?”
大伙起哄道:“好……”
“咳咳”装模作样半晌,看大伙不耐烦了,才道:“想当年,汉献帝还在长安时,有个中常侍叫做张让……”
大伙等了半天,也不见李文说下去,便急了,起哄道:“下面呢?”
“没了啊。”李文两眼一翻,道。
有人急了,大声道:“你倒是说啊?不说,我和你急了,啊!”
“是没了啊。”李文摊开双手,很无辜地问曾阿牛,道:“曾头,你说,那中常侍下面是不是没了?”
“哈哈……”终于有人领悟过来,道:“李文你也忒阴损了。”
大家嬉闹一番,倒也是越加融洽,曾阿牛止不住笑地拍着李文肩膀,道:“鹏飞,哪来这么多胡话,看你定是一肚子坏水。”
“哎,曾头儿,大家都累的不行了,说说笑笑,减减乏呗。”
曾阿牛知道什里有个开心果,能让大伙容易团结在一起,训练效果也会好些,总好过天天抱怨着训练,遂道:“好了好了,大家也别闹了,都睡了吧,明日还要出操呢。”
“曾头,这枪轻飘飘的不好使力,我想出去再练练,琢磨琢磨,晚点我再睡吧?”李文拉住曾阿牛,轻声道。
“咦……”训练的时候,看李文明显是新手,居然会给自己加练,曾阿牛望着李文,觉得此人虽不是孔武有力,可是能吃苦,有毅力,又通些文墨,日后经过战场磨练,一定有出息,也准备好好培养他,遂道:“去吧,小心不要太累,明天还有你累的呢!”
“知道了,曾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李文提杆破枪出去了。
先把以前学的基础复习一遍,然后持枪按照今日所学,一次一次练习最简单的刺击,默默琢磨发力技巧,不多时,便汗流满面,仍不停歇。
“哎……”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叹息,李文停了下来,却是关兴不知何时到来,收枪以背,道:“安国兄怎么来了?”
“枪不是这么练的?”关兴叹息道:“拿来!”
关兴接过木枪,微微下蹲,双手持枪瞬间刺击,正是李文刚才练习的招式。夜色渐浓,李文没看到木枪,却感觉到木枪仿佛刺破了空气,在眼前一闪而过。
关兴没有收枪,而是以古怪的姿势,连刺几枪,才停了下来,把枪还给了李文,才道:“明白了吗?”
“有点明白了,原来我学的几个姿势竟然可以这样用的?”李文想了想,问道:“那几个姿势是不是适合所有的兵器?”
“大多数名将均精通数种武器,然后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关兴没有直接回答李文的问题,耐心道:“刀乃百兵之胆,枪是百兵之王,你试试用刀之胆去用枪看看?”
李文静静地思考良久,才提枪,用砍柴的姿势,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瞬间收枪道:“很别扭,但是,如果刀法到你那种收发自如的时候,利用枪尖,可以收到奇效。”
“哎,我都说了,你的悟性极佳,可惜你底子太薄,终生无望大成。”关兴叹息道。
“怎么你会来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吗?”李文既然明白其中道理,振奋中想起关兴出现的诡异。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来了新兵营?”关兴好像才想起一般,佯怒道。
“别装了,如果不是奚风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李文没好气道。
“就这么简单?”关兴一愣,这家伙反应挺快的,笑着问道。
“你以为有多复杂?”谈话开始轻松,李文实在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幽幽道:“荆州大战将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离开荆州呢?”
“这只是你猜测,况且,你不是说,明年关键在汉中吗?怎么突然这么悲观呢?”关兴看到李文慵懒的样子,也没忌讳什么,直接坐在李文身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西川既已稳定,我料明年之内诸葛军师一定会出兵汉中,先发制人。你说汉中之战,谁会胜?”李文从地上拔了根草根,含在嘴里,冷静道。
“以有心算无备,曹贼必然措手不及,如今蜀中兵多将广,定可一战克汉中。”关兴缓缓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打下汉中之后呢?”李文继续问道。
关兴思量许久,才道:“若我是军师,不可贪功,一战让魏惊心,当乘势休养生息,以待时变,若画蛇添足,反为不美。”
关兴能得诸葛亮青睐,果然有其道理(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李文是熟知三国历史,才知道具体进程,不想关兴仅凭局势推演,就能说的大致出来。只可惜,关兴没有看到刘备汉中称王,想来还是年轻了些。
那时,人望到了最高峰,益州门阀胆寒,蜀中百姓归心,刘备称王,正是最好时机。刘备称王时,百般推脱,有人认为刘备虚伪,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只要刘备称王,必然导致局势大变。
曹魏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备称王而无动于衷,东吴同样不想有个野心勃勃的邻居,但是刘备称王却是必然,除非刘备如东吴一般,甘心偏居一禺,甚至有可能蜀中从此民心军心皆不稳。
总之,那是一把双刃剑。
“安国你说刘皇叔会不会称帝?”李文轻轻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按照刘关两家的关系,这的确是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不容两帝,汉献帝尚在,刘备就不会称帝,虽然刘备流的也是皇室的血。关兴没有动怒,只是沉默,仿佛在思考其可行性。
“称王呢?汉中王!”李文步步紧逼。
“鹏飞,此言到此为止,不可再传!”关兴眼里闪过豪光,盯住李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李文叹了口气,话已至此,有些话必须说透,
“若皇叔称王,势必要积极进取,匡扶汉室天下。则荆州必为重点,按军师之战略,起荆州之兵,经略宛洛。若如此,曹孙两家将会如何?荆州将会如何?”
荆州局势说到这,已经跃然纸上,荆州军败,自然不必再说,若胜,曹孙两家岂能坐视刘备势大。
关兴沉思良久,李文也没有再说话。
最终关兴打破了沉默,“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李文身上的不符常规的事太多。
“瞎想的。”李文不为所动,淡淡道。
“你还记得你刚到荆州时,在府中的演讲吗?”看来关兴对李文开始感兴趣,翻起老底来了。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李文实在没办法,这些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所能了解的,而且还是个年轻人,但是李文没办法解释,只好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
这话能信八成,因为关兴死活也查不多李文的来历,看着李文,就像看着乌龟一样,无处下嘴,难道真要把他炖了?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在府中安稳渡过两年?”关兴也有些落寞。
“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事实,此间大恩,无以为报,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做一个荆州人应该做的事情。”李文随便再次解释了一下来新兵营的理由。
关兴沉默了良久,才道:“小凤也快到婚嫁的年纪了,谢谢你这两年来让她开心。”
“政治婚姻?”李文沉默了,良久才冷冷道:“关凤最好的结局就是嫁入益州某个大门阀,以助皇叔。只是关将军为人甚傲,普通的世家子弟,只怕看不上吧!”
关兴沉默了,说起来,关兴脾气如此之好,只怕也是因为感觉利用了李文吧。
打破沉默的是关兴,他受不了这种沉默,道:“父亲第一次见到你,就是你突破的时候,那时他就看出,你受资质所限,且习武太晚,断定你习武难有大成。”
“关将军看人若只看武艺,恐世间难寻关凤良配!”李文断言。
“如果你能近年积军功而升将军,尚有一线希望。”关兴沉默片刻后黯然道:“小风喜欢你,虽然她可能并不知道,我也喜欢你,因为你的坚忍不拔。”
李文看的出来,关兴其实并不看好自己,所言不过安慰罢了,事实如此,李文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难于抒发,黯然无语。
“为什么你会如此苦练?比我大哥还要虐待自己?”关兴忍不住问起,一是转移话题,二是确实难于理解。
“你们无法理解,是因为你们不懂死字是怎么写的。”李文淡淡道,一是李文确实死过一回了,二是败走麦城即将到临,关家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却无人能够看透。
关兴能感受到李文的冷淡,也不好意思待下去,遂道:“夜色已深,还是早点休息吧。”
李文淡淡地看着关兴离去,忍不住道:“如果你认为要感谢我带给关凤两年快乐的话,那么,她后半辈子可能都要恨你。”
情之一字,古今谁能看透,为情所伤的,李文不是第一个,关凤也不是最后一个。
……